韩国,首尔。
她一个人住。
对,在这个故事里,她甚至没有名字。
一如所有年轻人一样,她在这个大城市里,不配有姓名。
她做着普通的工作,银行接线员,每天和无数客人对接,解决银行业务问题。
电话里的她,专业、温柔、耐心。
无论是多么胡搅蛮缠的人,都在她一句句“是啊,真是不容易”“真不好意思给您带来麻烦了”中,得到缓解。
但生活中,她却寡言。
日复一日的工作,重复、单调、情绪消耗。
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母亲去世,让她更为沉默。
无数次打开手机,母亲的头像,永远是灰色,离线。
她独自一人,行走在生活里。
沉默,是她的日常。
但最近,总有一些事情,试探底线,逼迫情绪。
工作上,来了一个实习生,老板指定,她硬着头皮带人…
生活上,自己单独和父亲的相处,实在是让人尴尬、抵触、不知所措…
这天,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黑暗中,隔壁邻居和她打了个招呼。
这个邻居,奇奇怪怪。
总是拿着烟灰缸,抽着烟,每次见到她回来,都要强行招呼,哪怕她并没有什么反应…
而这次,他似乎格外想要回应:你都不和你的邻居打个招呼吗?
已经疲惫的她,只好点头应付…
奇怪的是,第二天,她却闻到了一股味道,弥漫卧室,当她开门时,味道更大了…
直到傍晚再次回家,却发现走廊里已经被围起了警戒线。
房东断断续续说着什么:我也不想进去,我不想看到那么可怕的画面…你们要赶快撤走,我才可以收拾…
而当她走进,才看到:
卧室里一片混乱,那个执着于和她打招呼的邻居,已经高度腐烂,不成人形…
而压在他身上的,是一堆女人裸体杂志、光碟,堆积如山…
一向面无表情的她,瞳孔震裂…
以上这个片段,来自今年5月播出的《独自生活的人们》
网友评论:疏离克制,成年人尴尬、硬头皮的世界,和小问题不断的职场,感同身受。
讨厌孤独,又习惯孤独,想摆脱孤独,最后还是孤独,又是多少人在异乡都有过的挣扎…
而的确,在这个体量并不大的故事里,总是有些片段,让人怀疑,看到了自己。
在生活里,走路戴耳机,吃饭看视频,甚至连睡觉,也开着电视,她总是尝试用无数声音,堆满整个空间。
屏幕内的人热闹非凡,屏幕外却一片冷清。
只想把“人”都关在随时可以暂停的耳机里,随时可以关掉的电视里,却疲于和真实的人接触,是她的日常,又是多少人的现状…
她的邻居,又何尝不是如此,独自一人生活,唯一的社交,就是在她走过时,试图和她打招呼…
蛰居族,孤独死,所有名词背后,都有一个个真实孤独着的人…
工作上,总有很多反人性的时刻要面对。
一旦上一个电话打完,就有下一个电话进入。
什么时候要接多少通电话,每通电话必须多少时间结束…
什么点数才可以去吃饭,分组吃饭,吃饭休息,只有短短一个小时…
一切工作,都被一张时间表,划分得明明白白。
人也跟着这个时间表,被切割、分离,分成无数碎片。
在工作中,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甚至情感,也最好不必存在。
一次,主管说:上个月业绩出来了,真雅又拿了第一名,人家上个月母亲去世,还休息了两天,结果又是第一,大家没点什么感触吗?
是的,这是全片唯一一次,听到别人叫她的名字。
名字,所谓个人的象征,在近乎机械的工作中,从来不需要存在。
只有当做到一定程度,名字才作为奖赏,被知晓,被表彰。
而知晓与表彰,从来不是真正肯定,只是一种“好业绩”的代号,鞭打更多人卷上加卷的诱饵罢了…
姓甚名谁,无关紧要。
而螺丝钉做久了,不知不觉,她也成为系统的一部分。
对待实习生,冷漠、疏离,甚至连她叫什么,都没有象征性地过问…
在她看来,没什么好问的,做就是了…
和父母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平时一概不打电话,有要紧事才打电话。
和父亲两人坐在沙发两端,仿佛隔了一个银河。
哪怕是在工作上,在电话里是最会说话的人,但回到家里,总是一片沉默…
沉默、回避,总是无数人面对父母时,或无奈或主动的选择…
但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她改变,或者说没有改变。
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大,乖乖的,总是带着情绪,会因为客户一句骂,而暗自伤心的实习生,和周围的所有人,格格不入。
她不应该进这行,她迟早要走,估计是真雅这个老手,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的结局。
但不该有的柔软,却偏偏能伸进,最深的角落。
当她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和你一起吃饭吗?
当她敞开心扉地说:我好像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吃饭,就莫名其妙觉得别人在看我,又感觉别人在腹诽我是不是没朋友…
当她较真地解释:我原先的真的有很多朋友,只不过他们都在春川…
当她从家里带来父亲给的蜂胶喷剂,想要为她喷上,却笨拙地喷到她满脸都是…
哪怕是笨拙的,甚至是尴尬的,但她却似乎,没那么在意了…
电视机坏了。没有声音,无法入睡。
在黑夜中,她久违地打开了,那个监控。
这似乎是她长大后,第一次长时间看父亲。
她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父亲:
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反复擦拭母亲像垂泪的父亲。
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双人床上,无法入眠的父亲。
一个人在卧室里,练习和母亲跳舞的父亲。
这种长时间的凝视,回想起来,也许还是很小时候的事情吧…
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融化。
实习生离职,本没有什么,人事变动,多是常态。
但她却尝试打了一通电话给实习生,哪怕社恐如她,并不知道要说什么。
当听到实习生的道歉:前辈,对不起,我工作能力不好,也不能独自吃饭,总是麻烦大家…
她小声地脱口而出:其实我也好像不能独自吃饭,我不能独自入睡,不能独自坐公交,也不能独自吸烟,其实我好像独自做什么事都做不好,只是假装可以而已…
面对父亲。
她讨厌父亲总是拿着母亲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她讨厌母亲名字的背后,竟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但最后,她还是把名字,从母亲改成了父亲。
虽然和父亲的关系,依然糟糕,但她依然在家里安了摄像头,为了可以随时看到父亲的情况,不至于发生什么意外没人知道…
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改变。
她还是那样一如既往地接着一通又一通的电话…
她依然和父亲无法亲近,她对父亲说:我们就这样保持着摄像头的关系吧…
这不是一个有完美结局的故事,也不是什么一下子转变就获得永远改变的结局。
我们甚至无法说,最后改掉父亲的名字,是和解。
那不过是算了。
她最后,还是一个人。
但她并不是少数…
据悉,早在2018年,中国单身成年人口高达2.4亿人,其中超过7700万成年人是独居状态,预计到2021年将上升到9200万人…
长期的孤独,短暂的脆弱,以及偶尔暴露的脆弱,而导致的相遇,在孤独与短暂温暖间反复横跳,似乎才是无数现代人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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