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乌鸦一直在追的9.4分神仙综艺《锵锵行天下》（第二季），终于完结了。
没想到，最后一集，是这一整季最触动我的。
这集网友的弹幕也都是这样的：
泪流满面，这才是我们应该追的星，应该给一爽！
致敬朴素而伟大的人，希望能被写进教科书。
节目的最后一站，是内蒙古阿拉善，腾格里沙漠。
这里的沙子如果扬起来，一路往东，可以一直飘到北京…
2000年前后，多次袭击华北的沙尘暴，就有它的一份“功劳”。
有一个人，用了将近20年的时间，带领团队，在这片沙漠里种了500万棵树，绵延20公里…
他连名字仿佛都是为种树而起的：吴向荣
1975年，内蒙古阿拉善。
一个男孩出生了，父母为他取名吴向荣，寓意他的出生能让这片沙漠欣欣向荣。
吴向荣从小就跟沙子为伴，徒步穿越沙漠，经历沙尘暴的洗礼，都是家常便饭。
吴向荣的父亲是防止沙漠化的专家，受他影响，吴向荣从小就立志，要让这片沙漠不一样。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梦想能像大人一样，坐飞机上天，看看沙漠到底有多大。
他还告诉父母：等我长大了，我就给这个沙漠全种满树！
吴向荣小时候（右）
但一辈子从事沙漠种植工作的父亲，不想让儿子再吃一样的苦，而希望他去城市发展。
高中没毕业，吴向荣被父亲安排去日本读书，学环境学和经济学。
看似与沙漠越来越远，与儿时的梦想越来越远…
谁知，同学的一句玩笑话，反而点醒了吴向荣：等你学好了，就可以把技术带回沙漠里嘛。
图片源于网络
2002年，28岁的吴向荣回到家乡，开始种树。
这一种，就是19年。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种树无非是在地上挖一个洞，把苗放进去，填上土，浇水，等待它生长…
但现实，并没有那么容易。
回到沙漠的第一年，吴向荣带着朋友，在腾格里沙漠种植了4000棵苗。
没想到，随后就赶上了非典，大家都开始隔离了，没人去维护管理，那年种的树，全军覆没。
而这，只是漫漫长征的起点。
吴向荣走过很多很多弯路…
比如，一开始急于求成，想要马上看到绿色。
于是，树种下去就急着喷灌，树果然很快长起来了。
但两三年后，全部死了…
那是因为，抽条抽得太快，水分蒸发得过快，浇再多水也跟不上了…
比如，有一年，刚种好的人工林里有了病虫害。
他们自然想到，给树打农药。
然而农药打下去，虫子是死了，林子里仅有的两对喜鹊，也死了。
原来，地上的沙蜥吃了有毒的虫子，死了，喜鹊又吃了中毒的沙蜥。
每当这个时候，吴向荣都会歉疚、痛惜：人类一厢情愿的想法，却让这些原本真正能扎根在这儿的生命，白白牺牲掉…
但失败过后，是经验的积累，也是理念的再生。
观念，是一点点转变的。
一开始，他们要的就是树，是林，至于林里有什么，为了什么要这个林，没多想。
慢慢地，他开始思考：没有生命的林，是我们需要的吗？没有生命的林，是不是可以存在下去？
大自然教会他，必须学会等待。
你必须接受，植物生长有它自己的规律，你不能揠苗助长；
必须接受，病虫害是一个过程。
林造好后，昆虫大量增加，而鸟类的繁殖速度慢，跟不上…
有三五年的时间，你必须得忍。
这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敢于不去干涉，等待鸟类的数量涨上来，逐步达到平衡。
因为只有鸟来了，才能衔去种子，四处传播…
吴向荣说：现在看到鸟来，是最激动的事，因为只有这个地区环境好，鸟儿才会来筑巢繁殖。
鸟儿，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好认可。
吴向荣讲种树，给人第一感觉是，颠覆。
比如，我们常听说，治理沙尘暴，就是要靠种树，把沙漠变成绿洲。
吴向荣却说：我们在做的，是保护住沙漠，让沙漠待在沙漠应该待的地方，让绿洲不再变成沙漠。
在我们的印象中，沙漠是荒芜的、缺乏生机的，好像自带负面意义。
但实际上，我们的星球有自然的制衡手段，沙漠也发挥着积极的作用。
因为有了沙漠的干燥和海洋的湿润，所以形成了季风，让潮湿的水气能够到达内陆。
沙漠是地球生态系统的一部分。
所以，我们不需要治理沙漠，更不需要消灭沙漠，要治理的是沙漠化。
是人的活动，导致了沙漠化，人类有义务去修复它。
比如，讲到种树，一般人都会脑补一棵棵高大的绿树。
就连我国早期的沙漠植树，也在追求建设高大上的防风林景观。
但失败的经验告诉吴向荣，不行。
种大树，都要浇水。
浇水不仅成本高，而且到最后，不得不抽地下水，来维护它的生长。
这就是一个悖论：因为土地荒漠化，我们去种树，种树却要抽大量地下水，导致土地荒漠化更严重…
慢慢地，吴向荣悟出一个道理：如果一种植物，种了之后需要一直浇水，说明它不是这片生态所需要的。
现在，他们在沙漠里种灌木，比如，你在“蚂蚁森林”可以看到的，花棒。
高度只有一两米，一年种活，三年左右就彻底不用浇水，回归自然状态。
大概十年之后，更新换代，彻底变为野生…
吴向荣说：我们现在不叫“种树”，叫“生态修复”，现实告诉我们，不能做违背自然规律的事。
再比如说，一般种树都是在春天，植树节也是3月12日。
但吴向荣的团队选择反着来：每年秋天，在沙丘和沙丘之间的低洼处，把苗种下去。
这是因为，春天种树蒸发量大，要用滴灌浇水，成本高，而且常常根还没有来得及扎到深处，就缺水死了。
而秋天降温后，苗木会被冻在土里，基本没有蒸发量。
熬过冬天，只要一回暖，根会以最快的速度扎出来，自己抓取水分…
秋季造林，仿佛就是在帮树苗在积蓄力量。
自然的力量是人力挡不住的，人唯有顺势而为，才能掌握与自然共存的秘密。
这是沙漠教给吴向荣的。
十九年的努力，吴向荣的团队，在腾格里沙漠种植了500多万棵树，形成了全长20公里，3万多亩的锁边防护林。
2003年，他们开始种树的时候，还能看到羊群在放牧。
五年以后，这个区域的生态已经彻底恢复了。
2007年，这里还全是半固定沙丘。
四年以后，基本上被锁边灌木林覆盖了。
这是2012年…
这是两年后…
高一点的灌木生长起来，下面的小灌木和杂草也多了起来…
过去这里只有20多种植物，现在有了130多种。
喜鹊的数量，从零增加到了几千只。
最早一批人工种植林，已经加入了自然的循环…
夏天，天鹅飞来，鸢尾花沿着湖畔盛放，马儿悠闲地吃草，一派塞上江南的景象。
要不是远处的沙丘，你差点忘了，这里原来曾是一片荒芜…
而与之相对的，是吴向荣逐渐苍老的面容，黝黑的皮肤，龟裂的嘴唇…
他把青春留在了大漠，换来了地图上那小小一条的绿色…
可他总说：按照这个速度，仅一个腾格里沙漠，我们还需要再做几百年，真想向苍天再借五百年。
很难想象，是怎样的意志，让吴向荣坚持下来。
曾经不想让他吃这份苦的父亲，现在为他的坚持而骄傲。
女儿也常常骄傲地对大家说：我爸爸在种树，他种了很多树。
家人的支持，给了吴向荣无穷的动力和勇气。
而更关键的是，在种树的过程中，他建立了一种和树的情感。
他被植物的顽强和智慧深深打动：
花棒，表皮被紫外线灼伤后，会脱皮，再灼伤，再脱皮…
它要抗寒暑，抗沙霾，还要防止被吃了，但它还是在拼命地生长。
沙拐枣，只要种活了，它就能自己沿着有水的地方，牵牵连连长出去大一片。
沙漠里的一颗种子，可以等待10年以上，只有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才会发芽。
最不起眼的植物，都有那么复杂神奇的构造，有它们独特的生存之道。
他说：生命的意义，就是每一个人，每一种生物都有它的美。不管环境多难，哪怕稍纵即逝，总要有勇气试一试。
在这片沙漠里，有一棵超过300年的榆树，当地人把它当做神树。
吴向荣常常徒步走进沙漠，去看它。
他会想：300多年前就你一棵吗？这300年，你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这个时候，他会感到平静。
沙漠里的生命，教会了他活着的意义。
人的生命有限，几十年后，人不在了，但我们种过的一片树，还在世界上，守护着这一片沙漠。
这，已经是非常大的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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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21-5-22 05: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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