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高雄。
某高楼平台,站着一位轻生的大叔,胡子拉碴、头发花白。
楼下,消防车、警车已经就位。
赶来的警察,试图劝解,都被男人粗鲁地呵止:退后!退后!给我叫个葬仪师!
谁都不敢向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到楼下,一位全身黑色的帅气男子,几步跑上楼,迅速冲到平台。
他悄悄站在一旁,听大叔喃喃:我都处理好了,不用担心了…
他敏锐地发现,大叔讲客家话:大哥,我是圆福生命的(丧礼)礼仪师,有什么可以帮忙?
大叔转头、回过身,想端详男子的工作证:你骗我吧?你是不是警察…
“怎么会?我是金牌的,你一过世,我就可以帮你。喜欢水,就海葬,怕冷,我们就火葬,我给你找风水,山上风景好,城里呢,交通比较便利…”
说着,帅气男子拿出公司介绍单页,惹得大叔凑近过来…
这个当口,男子眼疾手快,一把从平台边沿,拽过了轻生的大叔…
这是一部被严重低估的冷门台剧:《出境事务所》
网友评论:想不到,葬仪业也可以拍成偶像劇。初看像《冲上云霄》,是部温柔对待每个人的剧。最古老的情感联结里,往往隐藏着人世间的情、怨、痴、嗔、恨,当所有情绪极致地交织在一起,并彼此纠缠不清,就是高光的时刻。
《出境事务所》具有强大的主创班底:
导演许肇任,高分作品《千纸鹤的手》《酸甜之味》,执导去年在腾讯播出的网剧《摩天大楼》…
编剧吕蒔媛,创作了爆款《谁先爱上他的》《我们与恶的距离》…
还有主演吴慷仁,偶像外形、演技出色,多次获最佳男主,饰演过《河豚》《麻醉风暴》《一把青》《我们与恶的距离》等。
《出境事务所》吴慷仁 饰 赵圣伟
《麻醉风暴》吴慷仁 饰 叶建德
《一把青》吴慷仁 饰 郭轸
值得一提的是,《出境事务所》筹备将近10年,曾寻求商业电视台拍摄合作,却因对生死议题的避讳,到后来才得到客家电视的支持。
看惯节奏快的电视剧,会觉得《出境事务所》进展有点慢,但熬过前几集,你会爱上这部剧的娓娓道来,尤其最后几集,集集催泪、让人动情…
从来,丧葬,在台湾,都不只是一种仪式,甚至是相当重要的民俗。
乌鸦此前推荐过电影《父后七日》、电视剧《花甲男孩转大人》,都描述了台湾的生死祭。
《父后七日》
《花甲男孩转大人》
台湾的殡葬业最早从家族企业开始,后来,有大公司进入行业,从业者开始建立标准化的服务流程。
1997年,南华大学设立了全台湾第一个“生死学研究所”。紧接着,台湾有了丧仪服务的证照,考取者才能在业内有上升空间。
2002年,台湾制定了细致而微的《殡葬管理条例》,具体到公墓标志、殡仪馆应有设施等,逐一进行了严格规定。
这样的背景下,从事丧葬的礼仪师,在台湾成为一个紧俏的职业。
在这个行业,把人去世叫“出境”…
《出境事务所》虚构了一家名叫圆福的葬仪公司。
跟传说中的百万年薪不同,由于过劳,这里人员流失严重。
于是,公司的核心部门——圆福生命三处,招进来一批丙级执照的新人…
像不少初入职场的菜鸟,这些新人,洋相百出:
胆小心软的人,第一次见遗体,呕吐、吓得发抖…
看上去最淡然的那个,居然,第一次进冰库,就看到了自己男朋友的老婆(允许乌鸦翻译一下,意思是她做了小三)…
《出境事务所》的秋老大,是全剧职场part,热血、搞笑的气氛担当…
她对新员工呼来喝去,严厉对待。面对公司王牌,又演起苦情戏,差他做事…
《出境事务所》首先是一出职场上升记。
剧中,一众新员工里,秋老大最看好的两个人,同时,也是她最讨厌的员工。
一个好高骛远,总想一步登天…
一个太过自信,弯不下腰…
事实上,不管任何行业,要深耕长待,必须得把心踏实下来。
即便拿了双博士,要走入一行,也必须从零开始…
好好听,认真想,即便被投诉,也没有关系。因为没有谁一开始就会…
不过,礼仪师这一行,又的确很特别。
他们要陪茫然无助的家属,走过一段难走的路…胆子小、太感性,都做不长。
这份工作的负能量太强了,要承受很多哀伤、怨跟恨…
他们见识了人间万象:
去接遗体,没想到躺在病床的躯体,忽然自己坐了起来…
有人过世多日,身上都长满蛆,才被发现…
善良的菲佣念旧主,在雇主死后七日,返回灵堂祭拜…
有人表面看着对亡妻难舍难分,背地却有了小三…
有人把宠物当做家人,给它出殡、买墓地…
有女儿送父亲出殡,却一脸漠然。遗体不小心跌落,她却还笑。众人都诧异于这位看起来娴静的老师,为什么会这么不孝,得知真相才恍然:
原来,父亲,性侵她五年…
跟其他职业一样,礼仪师也会遇到突发状况,火化炉可能坏掉,交通堵塞,天灾…
或者,碰上黄道吉日,多少家属抢着进塔、赶火化时间…
《出境事务所》说,两件事情不能看太久,一个是太阳,一个就是死亡。太阳看多了视觉会麻痹,死亡看多了,不仅视觉,连心灵也不自觉地麻痹了。
做礼仪师这一行,撑下去的人,只有4.5%。
有人,熟习业务后,自己却变得空虚,仿佛一下看衰人生:
读书的时候比成绩,就业以后比薪水,成功以后比地位,人走了还要比排场。
输赢,要怎么定义呢,赢再多赚再多,最后还不是躺在棺材里…
倾听、陪伴,搭一座桥,让家属自己走过悲伤的河,这件事其实一点都不容易。
生命就是一代一代的传承。不过,我们总是用喜乐与欢笑,来迎接生命。用眼泪与哀伤,送别亲人。
道爱、道谢、道歉、道别,本来就是人生最难的功课。
《出境事务所》的英译名,Long Day's Journey into Light,漫长旅程化作永远的光。
人生就像马拉松,出发的起点,总是充满希望与祝福,我们无法预料,在奔跑的过程中,会遇到什么障碍…
金牌礼仪师,可以平淡看待陌生人的去世,却无法面对亲人的故去…
眼睁睁看妈妈承受病痛,失去意识,他就是没有办法鼓起勇气,签下放弃治疗的同意书…
但恰恰这件事,在医学上也是无解。
医生说:以现在的科技,能治疗的疾病,我们都会竭尽全力,有管子就插,有机器就上、有药就用,但有时候,可能治疗的,只是某个器官…
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
时间,也许可以让伤痛慢慢变淡,但实际上,少了一个人,就是不一样了。
就算走一样的路,做一样的事,就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但活着的人,总要继续生活。
《出境事务所》经常出现一首客语歌,唱着:没有什么好害怕,面对它,接受它,处理它,放下它…
片中,太多让人动容的故事。
有个,曾被叫“飞毛腿”的女孩。
小学二年级,9岁那年,她拿了全校田径冠军,拿奖杯跑回去,经过火车轨道,她被撞。
亲眼看到自己的膝盖以下全部碎掉…
曾经,她觉得,自己的梦想,就像腿一样,碎成一片一片掉在地上…
她连捡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十多年后,她坐上了轮椅。
因为轮椅舞,她走向国际,完成了另外一个梦想…
还有个女孩,跳过七次高空弹跳,两次高空跳伞,十几次滑雪,去了20多个国家…
她疯狂、好玩…
知道大限将至,她给亲人录了VCR,她说:我很幸运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知道你们很爱我,我希望你们能答应我一件事,在我离开的时候,不要为我难过,不要为我掉任何一滴眼泪。
我要去更疯狂、更没有限制的地方玩耍了!
也有人,提前离开了老公和儿女…
剩下的一家三口,为挚爱的女神, 办了最温馨的送别仪式。
兄妹俩,为妈妈唱歌、跳舞,画画…
妹妹说,妈妈,你放心去旅行,我长大会跟你一样漂亮…
哥哥说,我会照顾妹妹,我已经长大了…
而一直被包容的“大男孩”老公,则在妻子的遗像前,又“放肆”了一回:他俏皮地鼓起腮帮子,嘟起了曲子…
因为有死亡,才知道生命存在的价值。
这也是为什么,前段时间,我们看《心灵奇旅》,会被感动。
它告诉我们:要尽情享受生活的每一分钟。
事实上,当我们遇到艰难困顿,让我们厌恶的某一刻,恰恰是逝去的亲人奢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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