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第182期：长宁地震头七：祭奠7岁孩童和18岁的姑娘

源济

在人间 | 长宁地震头七：祭奠7岁孩童和18岁的姑娘
凤凰图片  2019-06-23

秦荣的家位于葡萄村八组，秦荣，18岁，是这个家庭的大女儿，年轻生命的无限可能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匆匆落幕。震后第三天，秦荣奶奶守在已是废墟的家外、孙女冰棺一旁。

6月17日22时55分，四川宜宾市长宁县（北纬28.34度，东经104.90度）发生6.0级地震，震源深度16千米，震中位于长宁县双河镇。官方最新数据显示，地震已造成13人死亡，226人受伤。从伤亡数据看，离震中仅2公里的双河镇葡萄村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目前公布的死亡人数为13人，仅在葡萄村8组，就有4人逝去。摄影 | 三秒  编辑 | 端午  凤凰新闻客户端  凤凰网在人间工作室出品




地震当晚，秦荣和爷爷奶奶住在一楼，父亲和小弟睡在二楼。秦荣母亲比平日睡得都晚，10点50左右，因为肠胃有些不消化，正出门走动走动。刚跨出家门没几分钟，四面八方便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接着是长达四五秒的强烈晃动。秦母一回头，自己的家在眼前轰然坍塌。坍塌瞬间扬起了尘土，她在黑暗与扬尘中竭力大声呼喊着家人的名字。最后大家都答应了，除了秦荣。等到当救援人员合力把秦荣挖出来后，她已经停止了呼吸。图为地震过后的秦家，原本的两层小楼已塌得只看得出一层的框架。




秦荣的二弟秦明（左二）得知姐姐秦容遇难，在电话那头嚎啕大哭，连夜坐上了返家的车。秦明小秦荣一岁，地震前两个月他出去打工了。姐弟两关系很好，秦明盘算着要给姐姐买个手机，自己安静内向、爱听歌的姐姐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手机。只没想到，手机钱还没攒够，姐姐已不在了。




六月的四川已入夏，双河镇全镇的水路与电路被地震阻断，秦家找朋友借来了发电机和冰棺。地震中他们没机会护住自家的孩子，在尽最后的努力保护着秦荣的身体。秦容的灵堂设在废墟后方，一台发电机隆隆作响，不能再和弟弟一起对着电视听歌哼唱的18岁少女秦荣静静地躺在冰棺里，躺在自家的门前。




秦家地震中坍塌的房子是预制板搭建的，这是村里早些时候建房子的材料，现在已被逐渐淘汰，改为更加安全的框架结构，但这栋房子对秦家人来说是2年前才搬进来住的“新家”。2017年，秦家2005修的框架结构楼房被征收，秦家获得了按人头分拨的安置费，综合考虑家里经济情况，秦家最后选择在葡萄村买老房子。在秦父的印象中，这套老房子建了近二十年，他们原本打算到了下半年，用安置费修缮一下，或是重新盖，结果来不及了。图为为了给秦容守灵，秦家在倒塌的房子外搭起了救灾帐篷，这一顶救灾帐篷是一家人临时的居所。




亲戚和邻居给秦家送来的生活必需品，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预制板楼房有着难以摆脱的历史原因，预制板房成本低、施工便利，加上当时防震意识也不强，是过去村里建房首选。一条高速公路之隔的李秀明家，同样是修建近20年的预制板楼房，是在地震中遭破坏最严重的一户。图为秦荣曾经的家。




李家三户人房子修在一起，三家是亲兄弟。地震发生时，李家正熟睡，三户人家、9口人，被瞬间倒塌的房屋掩埋，其中李秀明和妻子、以及7岁的孙子不幸遇难。图为葡萄村八组的李家，现已塌成了一堆废墟。




救援已经结束，不少村民前来探望。




图为废墟顶部，一辆孩子坐的小推车摇摇欲坠。李家是典型的农村家庭：青壮年外出务工，老人和孩子留守家里。一位熟悉李家的邻居介绍，11年前汶川地震时，李家的房子就出现过裂纹，政府发放过3000元修缮费。不过老夫妻并无稳定工作，子女外出打工，一家人的收入并不足以负担房屋维修费用。

源济

一段由宜宾消防支队提供的现场视频显示，在震后救援现场，孩子父亲李小明双手环抱着一个白色毛绒玩具，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候。他告诉救援人员，儿子正在上一年级，这是儿子最喜欢的玩具，经常抱着玩。

孩子遇难的消息是在18日凌晨5时许传来。后经现场医护人员确认，孩子被救出来时已无生命体征。在孩子被救援人员从废墟中抬出时，一旁的父亲难以自持，失声痛哭。图为 李秀明孙子的毛绒玩具被挂在临时搭建的棚内。




在遇难前，孩子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李小明夫妇在成都打工做小买卖。正在读小学一年级的儿子，前两天还与李小明通电话，说在最近一次的学校测验中有一门功课考了96.5分。图为李家废墟中的一本英汉词典。




图为李秀文正在帮忙张罗着家人丧事。在上海奉贤打工的李秀文是李家三兄弟之一，地震发生后，他和儿子从上海回到葡萄村。




亲戚们帮忙从废墟中抢出来的一些厨房用具。




周勤书和老伴两人居住在这栋二层的老房子里，儿子和儿媳带孩子在广东打工，房子比较老旧，抗震能力差，地震过后一片狼藉。图为葡萄村三组的周勤书老夫妇在自己家中。




回想地震的一幕，周勤书仍然心有余悸，她和老伴当晚被地震强烈的震感震醒，“天花板下哗哗的掉东西，把门都堵住了”。两老在家将卧室木门砸了个大洞才得以逃出来。




周家客厅的一面墙被震裂。




周勤书忍不住抹泪，虽然家里没有人员伤亡已是万幸，但是家里经济条件不好，自己刚动完手术，欠下不少钱。现在房子震成这样了，想着今后的日子，周勤书心里没有底。




长宁县属于地震多发地带。每一次地震都在考验着村民的房屋，要想消除隐患，推倒危房、重建新屋是最好的选择。但对于村民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图为周家门口的对联被震落在地。




2019年6月20日，四川省地震局发布四川长宁6.0级地震的烈度分布图。此次地震最高烈度为Ⅷ度（8度），面积84平方千米，主要涉及长宁县双河镇、富兴乡，兴文县周家镇，共3个乡镇。VI度（6度）区及以上总面积为3058平方千米，主要涉及宜宾市长宁县、高县、珙县、兴文县、江安县、翠屏区6个县区。图为长宁6.0级地震烈度图。 图来自@四川省地震局




葡萄村侯正森和弟弟的楼房去年刚建好，厨房中碗碟被震落碎了一地，但是主体结构没有出现问题。

据村民介绍，在2000年以前，当地地震还没有如此频繁，村民大多用预制板作为天花板，但预制板的整体性和抗震性差，一旦地震来临，预制板很容易被震得松动、弹起，从而垮塌。2000年以后，预制板被逐渐淘汰，村民开始使用现浇板，使得砖混墙壁和钢混天花板成为一个整体，抗震性更强。




候正森的房子地基处出现了裂缝，属地基塌陷，这让侯正森有些担心。




首辅工程设计有限公司建筑院院长叶丹介绍，此次应急评估对受灾房屋会有三个结论意见：可以使用、限制使用、禁止使用。评估小组认为候正森的房子问题不大，可以使用，但是余震不断，建议不要住家中。

自17日地震后，当地余震不断，已有一百多次大小不一的余震，6月22日晚上10点29分，四川宜宾市珙县发生5.4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图为评估小组在对房屋进行评估。




相比起其他的邻居，侯正森家的房子还算安全，村里的邻居们把自家危房中的家电器具搬到候家暂存。




图为侯正森的兄弟几个在家门口烧饭，叫上了邻居一起来吃，减少安置点的压力。 葡萄村支部书记李守秀称，据初步统计，截至6月19日，葡萄村共111户房屋倒塌，382户严重受损，27户一般受损，约500户、1800余人无家可归。6月22日，宜宾市长宁“6·17”地震抗震救灾指挥部及时印发了《长宁“6·17”地震受灾群众安置补助及遇难人员家属抚慰金发放标准》，《标准》明确了补助标准，并对因灾造成的死亡人员家属，按每人1万元标准发放抚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