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青年图鉴》第2期:我在四国边境 被“捡”去当老师
凤凰图片 2019-05-08
我的家乡在富饶温润的江淮平原,我自幼跟随着爷爷奶奶在村子里长大,自然山川之中的乡村生活,让我拥有了随心畅想的童年。小学时,我就了解到中国的五十六个民族中有唯一的欧罗巴人种(俗称白种人),那是地处西域边陲,新疆西南部帕米尔高原上的塔吉克人。从那时起,塔吉克和帕米尔这两个词悄然印在了我心里。作者:方舟 编辑:图拉"
2004年高考,阴差阳错,我被调剂到新疆念大学,它也因此成为我精神上的第二故乡。大学的一次旅行,我去了位于新疆西南部最偏远的小城塔什库尔干自治县,它在帕米尔高原上,与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三国相连。短短两天的旅行让我记住了这片广袤空寂的高原,离开后每每想起,总觉得停留的时间太短暂,很遗憾没能真正深入到当地人的生活中。2013年初,在城市里工作了快三年的我决定按下暂停键,给自己过个间隔年,重回塔什库尔干。图为我站在帕米尔云雾笼罩的山谷里,不远处就是雪山,脚下是村庄 。
过完春节,正月初九我从家乡出发,一路辗转,历时3天换乘五趟火车抵达南疆喀什地区,我在边防大队办理了边境通行证,接着搭乘长途大巴来到塔什库尔干县城。由于交通不便,我只好独自背着登山包沿着山区公路,气喘吁吁地徒步30公里,向高原深处的马尔洋乡进发。冬天的路上,人和车都十分稀少。傍晚时分,一辆路过的皮卡车停下来搭上了我,这辆车和我去往同样的终点——高原最深处的迭村。司机是迭村唯一的小学的校长,恰逢开学第一天,他从县教育局拉着教学物资返回学校,顺路载上了我。翻越两座达坂,我们一行人终于在深夜时,抵达了坐落在河谷凹陷处的村庄。抬头远望,一轮无比明亮的月悬挂在黑色的巨大山影之间,原来这天是正月十六。图为去迭村的途中,四周雪山环绕,我们在这里停车休息片刻。
马尔洋乡方圆7700平方公里(超过整个上海市的面积),总人口却只有2000人,是中国人口密度最小的地区之一。海拔高达3200米的迭村,当时还没有电和自来水,也没有商店和餐厅,靠着村政府前的一座信号塔,手机勉强维持着微弱的信号。校长告诉我,村里的马尔洋小学是整个乡唯一的学校。学校共有四个年级,只有两名教师,他们都是当地的塔吉克族。由于落后的交通和艰苦的生活条件、险恶的自然环境,极少有老师愿意来这里任教。图为马尔洋小学,学校的围墙是泥土砌成的。
学纯正的汉语,对塔吉克族的孩子而言,是一把通向外界的钥匙,可这个偏远的村庄从未有过汉族老师,校长希望我能留下来教汉语。看到孩子们无邪的笑脸,我下了决定:间隔年不旅行了,留下来,和这里的人们一起度过春夏秋冬,亲历塔吉克人生活中的一切。图为开学发校服,女孩子们的穿着都很鲜艳。
从学前班到小学三年级,一共有70余位学生,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大部分孩子都住校。这些孩子就是高原里这片广袤土地的未来与希望,而这所小学则是山里孩子在人生的初始阶段接受系统教育、学习文化知识的唯一场所。图为孩子们在教室里。
开学后,加入了一名本地老师,四名老师各自需要教一个年级,我们被逼成了“全能教师”。我教一年级,既担任班主任,同时担任语文、数学、体育、美术老师。只要有条件在这里开展的课程,老师们都尽量兼顾。图为我与孩子们在教室里。
作为一个外族人给小学生当老师,虽然乐趣无穷,但困难也不少。这里的孩子几乎是汉语零基础,所以作为不会塔吉克语的汉族老师给他们授课难度很大。一开始学生们连基本的用语都听不懂,我就像复读机似的一遍遍反复说,还配合着相应的动作。图为我与孩子们在学校。
当时学校的条件十分有限,没有电,甚至连一些基本的教具也很缺乏,我只好留心观察身边现有的物件来帮助教学。图为2013年,孩子们在教室里。
有一次,我教“骨”字,比划了半天,学生们也无法理解这个字的意思,情急之下我跑出教室,去学校食堂捡了块羊骨头,学生立即就明白了。教“汽车、飞机、船”等词时,没有实物,就采用简笔画的方式让他们理解分别画在黑板上,用这些形象生动的、易于被小孩接受的教学方式,学生们掌握的汉语词汇越来越多,渐渐能够说一些完整的句子。图为散落在草地上的羊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