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虽表面上平息了,但私底下闲言碎语却更多了,大家都说孔总把协会当成了他们供水公司的垄断企业,为所欲为、拉帮结派、假公济私……一时间流言四起,让孔总很是恼火,却又无处发泄。
“我调查过了,幕后推手就是老李,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私下,张科长对孔总这么说。如此,二人之间的嫌隙更深了。
没过多久,又有外地球队联系老李要来交流,老李给孔总说了几次,孔总也不答复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但没有孔总的签字,老李的费用是报不了账的。
过去孔总就觉得,老李接待的外地队太多了,有的都来几次了,费用开支也大,这样协会会员反而得到的实惠少。确实,我们大多数人来打球就是为了锻炼身体,老李却始终热衷于以协会的名义,大操大办地打民间比赛,争名次、出风头、拉人脉,慷协会之慨。
加之不久前,丁局因受贿突然被抓,让协会失去了一个重量级人物。那些私企老板们见丁局垮台,就没人再来了。赞助少了,协会经费自然就紧张了。
孔总那边没有消息,老李觉得这是专门驳他的面子、有意给他小鞋穿,一气之下,再有来人老李也不找孔总了,直接自己去解决费用问题。
像是给孔总示威一般,每次接待,老李都在球馆大门的醒目处挂上“某某地产集团热烈欢迎某地运动员”的大红条幅,比赛球员也是老李自已挑选的。他还大张旗鼓地组队参加了3次全国乒乓球业余大赛,每次,随队参赛的小魏都会铺天盖地地将照片发在群里炫耀,完全不把协会放在眼里。
很快,孔总也针锋相地对组织了供水公司和全县乒乓球爱好者的对抗赛,给参赛选手每人发了一个高档纪念水杯。同时,他还经常邀请市及外县供水系统球员来这边比赛,自己也常组队去周边县市巡回打球和旅游。
每次在本地比赛,双方暗地里都大造声势,不了解内情的人总不见他俩同框,事后问,二人一个说在忙工作,一个说出差了。
渐渐的,孔总和老李在平时打球时,也开始有意地尽量回避对方,见了面也都心照不宣,谁也不先开口和对方讲话,打球时两人离得远远的,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
不知不觉我们在打球时,就分成了老李派、孔总派及中间派。孔总派以他们公司人员为主,老李派则多是过去和他常打球的,我们这种中间派人最多,本想都不得罪,两边受益,结果却因没站队,立场不分明,两边都不讨好,听得最多的就是他们的埋怨和指责。
不过是一个民间组织,劳神费力地无偿管理,到头来却是自寻烦恼。很快,孔总的协会管理工作便放任自流了,赞助没人去拉,会也不开了。见此情形,老李的心思动了起来,给我们提议,按照章程规定,协会该换届选举会长了。
大家都知道老李就是想取而代之,可大家聚在一起,不过就是想打个球,又不牵涉自己的利益,谁愿意介入他们之间的是是非非中呢?包括老李派的球员在内,大都是这个想法。
老李的“提醒”并没得到其它人重视,也没人带头在众人面前提出来。过去那几个闹事的、现在紧跟着他的会员,虽然仍高调支持他,但也没有哪一个挺身而出。他们只悄悄给老李出主意,叫他喊小魏出面带头组织一下。
老李却叹了一口,说:“她人缘差,没有号召力,现在很少有人和她打球了,对她都是爱理不理的,她也很少来了。你说她精明,她却常被别人当枪使,到处说是道非;你说她蠢,现在她家里没事情办了,就脚底板抹油,溜了。”
有天打了球,老李请我们几个中间派撸串,酒过几巡,又提出该改选会长这事了。他端着酒杯,义愤填膺地道:“如此不换,协会早晚要散伙。”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各怀心事,没人表态。我们无法理解,他作为副会长,为什么不自己提出来,然后我们响应?是怕得罪人,还是怕最终撕破脸?老李见大家沉默,非常失望,自言自语叹道:“看来我和协会缘会已尽,只有各奔前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