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航行的漂流者
事情当然不会一帆风顺,在TVB第12期艺员训练班,刘青云太平常了。
以至于多年之后班花曾华倩小姐质问他:当年为什么不和他们说话,不和他们一起玩。
默默无闻的黑皮肤男同学不无辛酸地说,但是我有陪笑啊…… ▲刘青云和曾华倩当年的合影,那时曾是班花,而他只是陪衬她的普通青年…… 看一下刘先生差不多时期的训练班阵营,你就知道他有多惨:
▲粒粒巨星啊,看你认得出几个?第10号是刘青云,第6号吴镇宇,在一堆帅哥里,刘青云显然显得有点懵……
或许是因为皮肤黑像坏人,刘青云在训练班学习时期就常常接演一些龙套角色,当然是演反派!也常常在电视剧里演尸体,或者是演那些父母死了、女朋友死了的角色。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开始走红,那时的刘青云还只能在师兄梁朝伟旁边演一个男扮女装的小侍卫。
▲这场戏讲的是韦小宝设计在阿珂面前逼吴应熊和村姑拜堂成亲,刘青云还是挺懂抢戏的,自己把盖头拉下来算是露了个正脸,这龙套的辛酸…… 换做另外一个,可能就颓了,油了,但刘青云毕竟是刘青云。
广东人勤力又乐天,他笑嘻嘻地对父母说“我是龙套里最红的那个,每天都有工开”。
工作就是换衣服、改发型、涂上红墨水,站在主演身后,永远没有台词,永远都是站着。龙套们自嘲为“企鹅”,但每个人都梦想成为周润发,因为他总是坐着。
跑一天龙套有60港币,早上6点要搭班车去很远的片场报到,第二天凌晨2点才有的回家,每天工作超过20个小时,也只有一两个镜头。
有一段时间刘青云连续三个月没见到妈妈,“我就睡在客厅,回家时他们已经睡了,出门时他们还没起”。
龙套岁月跑了一年,1984年《新扎师兄》中刘先生终于凭男二号“Fit 佬”跑出,以往他都替梁朝伟拿花,这一回,电视城门口终于有影迷送花给他了。
▲刘青云饰演的“Fit 佬”是菜鸟警察的师兄,非常冷酷严格,后面的反转也很大。《新扎师兄》播出后几乎人人都认识了刘青云。 跑龙套的时候就盼着当主角,但是当上有戏份的角色之后,又发现自己不够料。
艺训班教的那些少功夫根本不够用,在电视剧《大香港》里跟周润发一对戏,就知道自己差很远,于是开始把以前在训练班学过的功课重新温习,跑去图书馆找表演的书来看。
他甚至给自己的成功算过一个公式,剧本能给多少,导演能激发出多少,角色能帮多少,加上自己的演绎,才会有好的作品,这四点是分不开的。
但在TVB的流水线制度里,刘青云的外形注定只能当配角,有快十年的时间,他都是给当红炸子鸡们配戏的绿叶。
在刘德华主演的《皇上保重》中饰演反贼。
▲《皇帝保重》剧照
在苗侨伟主演的《天龙神剑》中演杀死师傅的大叛徒。
▲《天龙神剑》剧照,和同学曾华倩一起搭档。
在梁朝伟主演的历史剧《大运河》中演李世民。
▲《大运河》剧照,又是和曾华倩。刘青云饰演的李世民只是男四号,几位主角分别是梁朝伟、黄启华、吴启华,但是乐天的刘青云说因为拍这个片子,他第一次到大陆,见识了那个时候的西安,那个时候西安只有一一家五星级酒店,到处泥巴,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在任达华主演的《大明群英》中演陈友谅。
▲《大明群英》剧照,此剧的剧情与历史比改动比较大。
在黎明主演的《人在边缘》中演男二号等等。
▲那一年靠《人在边缘》爆红的是演古惑仔的黎明,还有演大反派的林文龙,刘青云的戏份在里面不大吃重。 直到有一天,命运向他伸出橄榄枝。
1991年,大监制韦家辉打电话给他,想让他出演一个角色,他感到很诧异,因为在TVB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接到过这位大监制的电话, 那部剧,就是常年盘踞最受欢迎港剧前三名的《大时代》,后来和韦家辉熟络以后才知道,原来他一早就留意到了自己。
1992年,《大时代》播出后引起东南亚乃至整个华人圈的轰动,剧中衍生出的“丁蟹效应”甚至影响了香港的恒生指数。
剧中的每个人物,不论是早已成名的郑少秋、刘松仁,还是一众女演员周慧敏、郭蔼明、蓝洁瑛、李丽珍等,几乎都奉献出了职业生涯的最深刻表演。
▲从右至左依次为周慧敏、蓝洁瑛、李丽珍、郭蔼明和杨羚。 而刘青云尤为认真,这是他等了好久的一个机会。 有一场戏,他饰演家道中落的方展博要睡在天桥下。剧情很简单,穿着破旧的衣服睡在天桥底下即可。 但刘青云觉得,“如果一个人遇到了难题不去解决,跑到天桥底下睡大觉,这合理吗?”他就不停的问,副导演,导演的解释他都觉得想不通,于是他就给好朋友吴镇宇打电话。 吴镇宇说:“当然啦,你不知道睡觉对一个人有多重要,天塌了,睡一觉就能面对了。” 挂了电话,刘青云还是觉得吴镇宇说得不对。第二天,吴镇宇只好拉着刘青云跑去公园,拿了份报纸,就在长椅上开始睡。醒来后的刘青云还是不明白,那场戏,只能硬着头皮拍。 吴镇宇直到现在都记得当年刘青云的表情,“你从来没见过一个演员,会为电视剧里的一场简单的过场戏,这么认真”。
▲左边用衣服盖住头的就是刘青云饰演的方展博,十足没有斗志的一滩烂泥。 最终,刘青云把股票天才方展博“香港小市民”爱搏、爱吹牛和占小便宜的形象塑造得活灵活现,那些惊心动魄的商战桥段,方展博晚上一个人在公园里扔了一地纸飞机的镜头,都成为空前绝后的经典。
▲方展博折了一晚上的纸飞机等小犹太,这一幕和配乐《红河谷》都是经典,《红河谷》也成为周慧敏演唱会的保留曲目。 香港《明报》甚至这样评论:
“如果没有《大时代》,郑少秋永远都是公子哥;如果没有《大时代》,刘青云也只会演呆傻的角色;如果没有《大时代》,周慧敏就是一个花瓶;如果没有《大时代》,郭蔼明不可能走红。”
这个浓眉大眼、肤色黝黑的演员,终于花了10年的时间,从偶像明星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 拍完《大时代》后,刘青云决定离开无线电视台,去电影圈闯荡。 吴镇宇瞪着眼睛:“你跟谁熟?你认识什么导演?你要签约哪家经纪公司?” 他说:“你问我为什么要走,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好像候鸟,天气到了就要飞,我需要换一下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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