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支亲自问了一轮,阿强磕磕巴巴地把跟我们讲过的故事又讲了一遍,还补充了一个重要情况:他曾在某个晚上,跟老板一起到过他位于我们市市区的住处,住处的旁边可能是一个医院,他只记得楼顶上有发光的“中心医院”几个字。
我们市的中心医院楼顶上确实有一排发光大字,且隔壁确实有一个较大的居民小区。余支当即安排老陈带着阿强前往那个小区,看是否能找到李某某的家。
“找到之后你们先不要动手,马上汇报,我再增派人手带家伙过去。”出发前,余支特意叮嘱。
那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我、老周、阿强和老陈带的两名民警一起出发。在前往小区的路上,一车人谁也没有说话。想着马上可能要面对潜在的制贩毒大鳄,我有点热血燃烧。
到了地方,阿强在小区内东拐西绕,却再也回忆不起那晚的路线,说半夜三更,根本看不清楚路,记不得方位,没过几分钟,他又开始喊起肚子疼,要上厕所。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后,大家悻悻而归。
余支很耐心,继续一点点地跟阿强抠细节。但感觉阿强的回答却变得凌乱起来,我都可以明显感觉到,他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老周担心地说:“这伙计不会是太紧张了吧?”
接着,阿强不耐烦起来,连声说:“你们搞不搞得清楚,搞不清楚就算了,你们公安是咋办事情的嘛!我要睡觉了。”说完,人就打起了呵欠。
老陈提议,可以在公安局一楼的物业安保人员休息室,安排一个床位让阿强休息一下。阿强坚持不肯:“我在那个地方怎么睡得着嘛,我一个人都认不得。”
余支无奈,但事已至此,在什么情报都没问清楚的情况下,又不可能放阿强走,于是只能耐心地再给阿强倒来一杯热水。
“我记得,有一次我搬过的桶外面写了几个字……”喝了几口热水,似乎回过神的阿强又提供了一个新情况,还用余队提供的纸笔歪歪扭扭写下这几个字——“甲基本丙安”。
“我记不大清楚,好像是这写法。”望着几个歪歪斜斜、挤成一团的字,阿强好像比较满意。
我跟老周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铁证如山啊!甲基苯丙胺是什么玩意,我们还是清楚的。
可余支看到这几个字,却面色凝重起来,把我跟老周悄悄叫到了隔壁办公室。
“兄弟,这事不大对头。”余支说,搞涉毒案子这么多年,他还没见到哪个制毒老板胆子肥到把这几个字写到储运桶上的。
“确实是这几个字,我一天书都没读,但我记得这几个字。”当我们再次走进阿强所在的办公室时,他还在跟老陈嘟囔。
“一天书都没读过,要记住这几个字,还能写下来也挺不容易。”余支淡淡地说了一句。
阿强愣了一下,说,自己想着出来以后要找老板算账,所以当时就记住了。
在谈话间,余支冲老陈使了个眼色,老陈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给阿强拍了个照片就出去了。我跟老周立即跟出去。
老陈进了隔壁办公室,安排民警把照片输入相关数据库进行对比,倒是查出一个网上逃犯的照片跟阿强有几分神似,但由于逃犯照片是一张非常模糊的黑白照片,应该是多年前的身份证登记照,好几个民警看了都无法做出定论。于是,老陈安排了两个精干的年轻警察一左一右地坐在阿强身边,并跟余支说了这事。
余支立即安排民警办理相关手续,与阿强出生地所在县公安局联系,紧急核查他的身份。
“阿强是黑户,能查得到信息吗?”老周问了一句。
“查查看,这人不对头,黑户也要想办法查。”余支狠狠吸了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