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姐就是在重庆黄桷坪成长起来的,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排行老幺。刚出生时,她曾被父母送回四川南充的老家,直到七岁才被接到重庆。
她生性好动,上小学的第一天,不知道上课要坐着听,就一直站着,被老师骂到一声不吭。在家里,又常常因为家庭琐事,“一句话没说对头”,遭到父亲的辱骂与殴打。
琴姐常说:“我觉得我是搞艺术的。”读中学时,琴姐在学校的文艺活动上唱了一首《东方红》,从此在黄桷坪变得小有名气,她的歌舞特长被学校写进了档案。她工作后去了铁路部门洗火车头,领导把她的档案调出来看了之后,单位举办的各种文艺活动中,她都是主角。
但从小到大,都没有小伙伴愿意跟她一起玩。她把原因归咎于自己的农村出身和被打成“反革命”的父亲。一边顶着舞台中心的光环,一边被家庭和周围的人冷落,琴姐觉得自己永远都是一个人。
十八岁那年,她买了张到广州的火车票离开了重庆。在广州,她进过厂里打工,在餐厅洗过碗,最落魄的时候帮人通宵守大门。混了几年没挣到钱,她又去了深圳,还是做些零碎的活路。 琴姐曾无数次在深圳的口岸徘徊,想去到对面的香港,可是一次也没能去过。
就这样晃荡了几年,她认识了一个男人,还没来得及谈婚论嫁,就怀上了孩子。她带着男人回到重庆,打算生了小孩就留在家乡跟他结婚。在黄桷坪的铁路医院,她产下的女婴一出生就营养不良,又低烧不退,医生说要给孩子打针,琴姐听了,赶忙将孩子带回家:“刚出生的孩子怎么能打针呢?”
孩子的诊断结果出来是脑膜炎,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医生说明天就要死了,后天就要死了,我接受不了,就每天哭。”琴姐不敢去抱孩子,她认为自己那时都还是个孩子。
家里人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提议琴姐离开重庆去别的地方。在回广州的火车上,家里人给她打电话说:“娃儿走了。”
琴姐一个人在火车上痛哭了一场。因为孩子的夭折,男人也跑了。
这件事对琴姐来说像一块不愿触碰的伤疤,原本幻想中“一个完整的家”和“一个合适的男人”都破灭了。她将这件事深埋心底,在广州和深圳继续一个人的打工生活。中途遇到过几个喜欢的男人,但由于各种原因始终未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