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一天》第3127期：教师当法警抓老赖“上瘾” 9年追讨2亿元

源济

腾讯网  2018.07.24
教师当法警抓老赖“上瘾” 9年追讨2亿元

日前，冯烨凌晨3时40分集合，按照嘉兴市中级人民法院的统一部署抓“老赖”，清理一批困扰执行工作的重点难点案件，记者全程拍摄见证了一幕幕老赖众生相。



“老赖”东躲西藏，办案法警多选择深夜、凌晨时分去“老赖”的居所抓，这样成功率更高。40岁的浙江省嘉兴市南湖区人民法院执行局法警冯烨抓“老赖”上“瘾”，记者问他晚上平均几点回家，冯烨犹豫了一下，说：“保守一点，9点吧。”事实上，妻子张艳为他算过，“10点能回家就不错了，这还不算一年至少1/3的时间出差在外地”。（摄影&视频/嘉兴日报 田建明）




凌晨4时30分，南湖法院执行局法警冯烨与同事来到南湖公安分局新丰派出所，在该辖区办案，因为人生地不熟，需要兄弟单位的民警帮助。冯烨是教师出身，2005年考入南湖法院做起法警，2010年开始独立办案以来，为申请人追讨超过2.35亿元欠款，仅2018年上半年，他执行案件达313个，追讨0.28亿元。




在去“老赖”家时，冯烨趁着车内灯光翻看案卷内容，掌握相关信息。“九年了，过招的‘老赖’有2300多人，有的确实可恨，有的也很可怜。”冯烨感慨。有的“老赖”明明有钱，却赖着不还；有的“老赖”因赌借债确实还不上；还有些人因家人患病，无奈欠下高利贷，最后人财两空，让人痛心。




凌晨4时50分，天色微亮，冯烨按照“老赖”登记的南湖区新丰镇居住地，来到一座小作坊前。一阵敲门声后，一位50岁左右的妇人睡眼惺忪走出，她自称这是租赁的厂房，“老赖”王某不在此地居住。




冯烨核实过开门人的信息后，马上联系申请执行人。申请人接到冯烨电话后，声称“老赖”可能在附近一处拆迁别墅小区居住。据了解，“老赖”王某从申请人处购买原材料进行加工。加工后的产品因为销路不好，便拒绝支付货款39000元，坚持用自己的产品“回炉”抵债，申请人不从。




在申请人的带领下，冯烨一行人来到附近的某小区，申请人认出一栋别墅前老赖的私家车，从而确认了当天“老赖”王某的住址。




冯烨急速敲门后，“老赖”穿着内裤打开门，随后穿上衣服被带走。“老赖”最终被司法拘留起来。若干天以后，他表示会分期还款。




“孙某在家吗？我们是法院的。”5点半左右，冯烨与同事敲开南湖区新丰镇竹林村“老赖”孙某家门，并亮明身份。开门的孙某母亲显得十分紧张，表示儿子并不在家中。冯烨早在出发前就已查清孙某与母亲、妻子、儿子同住。孙某在一起买卖合同纠纷案件中，被判令支付拖欠货款21332.50元，却始终不予理会，拒绝执行。这户人家还挂着优美庭院示范户的标牌。




随后孙母强调“厨房锅里还烧着早饭，先去关个火”，将冯烨一行引至院落后面的简易厨房。意识到情况不对，冯烨马上返回房间。在屋内仔细查过程中，始终不见孙某，而二楼孙某的儿子始终紧锁房门，任凭门外执行干警敲门与劝导仍不出声不回应。




“老人家，您平时住哪个房间？”“我住一楼。”冯烨看似不经意的一问，背后却大有深意，因为同事发现二楼西侧的另一间卧室，被子一角掀起，像是有人匆忙跑出。一摸被褥竟然还是热的，再一看周围摆设，手机充着电，桌上摆着眼镜、香烟，凭着丰富的经验，他们讨论道：“这间卧房十有八九就是孙某的，这一家人正在和执行法官耍‘声东击西’的把戏！”果不其然，躲在三楼阁楼角落里大气不敢出的孙某很快被找到，被带回法院敦促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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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某家的外墙上，留下讨债人喷漆大字“骗子”，虽被涂抹过字迹还是清晰可见。




赶到第三户“老赖”家中，冯烨扑了个空。此人身陷民间借贷，长期躲在外地，门上被喷漆“欠债还钱”。社会上找他的人很多，他在门右上角安装监控摄像头，便于在室内随时观察情况。




新丰镇某村，一位律师代原告陪同冯烨前往被执行人家中。老汉的孙子无正当职业，身陷民间借贷，作为借款人和担保人欠下20多万元。老汉的儿子因出车祸已经去世。




最终冯烨一行在该户人家三楼发现了“老赖”，随后将其带走。若干天后其被释放，但是仍无力还债。




6时47分，冯烨在一个多小时内连续抓了三名“老赖”，随着天亮，抓获的难度越来越大。冯烨一行在某村一户“老赖”家扑了个空。另一户“老赖”家中，“老赖”的儿子表示会替父还债。一位“老赖”不在家，其妻子表示已经离婚多年，自己不识字，不关她的事。




冯烨在申请人的指引下来到一家企业，这家企业与申请人在加工交易中，拖欠加工费。一位客户看到冯烨一行人在该企业办案，并且联系不到被执行人后，表示会慎重考虑接下来的合作。经初步查问，该企业的部分厂房已经出租，同一车间竟然有两家企业在使用，冯烨与同事将涉案的机器贴上封条。




当天，冯烨一口气抓了6个“老赖”，送往新丰镇人民法庭看管。冯烨暂时将“老赖”王某放在新丰镇人民法庭，为避免给法庭的看管人员造成伤害，对王某进行了搜身。




其中一个“老赖”当天就让家人把送钱到了法院。“申请人”数完钱，写下收据后，和冯烨开玩笑：能者多劳，像你这样的人，就得多加班，就得多办案。冯烨哭笑不得。




冯烨说，执行工作，就是一直在路上，停不下来。十几年过去，他浓密的头发逐渐稀疏，索性理了光头。冯烨的妻子说，这个丈夫也真像个劳模，早出晚归，“两头不见太阳”，每年还至少有1/3的时间出差在外地办案，家对于他来说就像个宾馆。




冯烨办公室放满了卷宗，他曾有一把沙发椅用来夜里加班休息。后来沙发被同事移走了，告诉他要多回家。没想到他又弄了一个折叠椅放在办公室。在同事眼里，他就像一个连轴转的拼命三郎，十几年来从没请过公休假，春节过了年三十和初一，初二就投入战斗。




三年前，冯烨一次连续工作了48小时。等了两夜的妻子，天一亮就带着儿子气冲冲地来到法院。推开办公室门一看，丈夫躺在椅子上打着呼噜，电脑开着法院系统的页面。张艳不禁鼻子一酸，轻轻为他盖上一件衣服，抱起儿子回家，从此对丈夫再无怨言。




冯烨也有柔情的一面，妻子喜欢看电影，有几次，冯烨“良心发现”，带着妻儿去电影院。中途身上24小时备勤值班手机响起，冯烨不得不离开。后来，冯烨买了一台投影仪放在书房，在家随时可以放电影，补偿妻子，两人有时也会一起看球。




每次深夜回到家，冯烨总是去儿子房间看看，看到熟睡的儿子均匀地呼吸，欣慰、内疚，人生百味涌上心头。




记者问冯烨，为什么这么拼？有没有忽略家人的感受？他顿了下，说，工作也是养家。后来，他又说：“今年我40岁了，越来越感觉人生的平庸。拼点命，挖掘一下自己的潜能，多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