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帧电影｜在演戏中治疗精神疾病患者，可还行？

源济

在演戏中治疗精神疾病患者，可还行？

原创： 走石 一万帧电影  1周前

鬼才导演姜文的新电影《邪不压正》还有整一个月就要上映了，说实在的，小编还是挺期待的，毕竟原著小说《侠隐》特别好看！而且姜文很喜欢大刀阔斧地在别人原作的基础上加入很多自己的改编，很多时候比原作还要有意思。

但今天说的不是这部新片，而是他在访谈类节目《十三邀》里重点pick的这部电影，来自马丁·斯科塞斯的《禁闭岛》。

禁闭岛

shutter Island

抛去节目里近一个小时主持人许知远和姜文之间的爆冷尬聊不谈，姜文吐露出“人想要认识到真的自己，是不容易的啊”，而会让他有这种感概的，就是《禁闭岛》。这是一个人越活越会深刻认识到的真理，因而姜文一脸真诚地说这部电影“最恐怖，也最好”。

电影《禁闭岛》（2010）找来了小李子莱昂纳多担纲主演，饰演一位不自知的精神病患者。电影的故事相当复杂，但只要你看到最后便会明白，其实故事一点儿也不复杂，除此之外，你还会惊讶于曾经翩翩少年、如今大腹便便的莱昂纳多演起戏来，还真是当仁不让地，嗯，出色啊！

《禁闭岛》将故事背景设置在二战结束后，场景全部集中于一个叫做“禁闭岛”的岛上，ok，就是如此直接简单又粗暴。但你应该也能从这听起来就阴森可怖的名字里，感受到故事或者小李子所遭遇的可怕事情吧。

对的，就是对自我认知的不完全。

很多时候，我们人是认不清自己的。不论是别人还是自己，看到的都是你的片面，却会以此整个对你这个人下定义。这一点是非常可怕的，但也没几个人能有很大的精力和耐心去完完全全地认识自己之外的别人。“认识你自己”这件小事儿，还是交由当事人自己去做吧。

但我们的主人公莱蒂斯，不，是泰迪（别想歪，不是那类色狗而是莱昂纳多饰演的那位可怜的精神病患者）则很幸运，因为他有几乎一整个岛上的人帮助他认清自己的面目，准确地说，他是被岛内精神病医生当成新技术的实验对象，背水一战。

电影一开始，泰迪乘坐航船和自己的搭档查克一起来到禁闭岛，意欲查清岛上失踪的精神病患者瑞秋的行踪。除此之外，泰迪事先没有告诉搭档查克的是，他听说曾在自己家中纵火的莱蒂斯也被收押在这座岛上，他想要找到这个人，实施一些报复。

当然，直到影片的后半段我们才和泰迪一起意识到，其实，这只是岛上所有人配合泰迪（莱蒂斯）演的一场大戏，治愈莱蒂斯的精神疾病尚在其次，关键是能否在只可以对病人实施物理疗法即切除脑叶白质才能控制住病人之外，还能找到别的治疗方法。

于是，以考利医生为首的医护人员，开始利用莱蒂斯的病情特征实施角色扮演法（有点类似今日的戏剧疗法），即精神分析模式治疗法。

细思极恐。体现在影片里，即考利医生和他的同事们放任莱蒂斯幻想出的新的自己即泰迪，而让他顺着潜意识里战胜了莱蒂斯本人而控制其精神和行为的泰迪指导他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

被送到岛上2年以来，每逢暴雨，莱蒂斯就会“变身”执法官泰迪，来到岛上执行任务，即寻找逃跑的女病人瑞秋。利用这一特点，考利医生们决定在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天里，对莱蒂斯实施精神分析模式疗法。

于是才有影片开头的那一段。

无疑，这是一部颇具悬疑和惊悚感的影片，导演马丁·斯科塞斯为我们建构了这么一个惊恐的故事，或许是为了要我们每个观众意识到，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异化成不熟悉甚至可怕的另一个人。

那么，莱蒂斯之所以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呢？他曾遭遇过什么？毕竟，精神疾病虽可以被天生带来，但多数是后天环境或事件催化的结果。

这就要说到影片设置的二战背景了。我们应该能理解，每一个接触过或亲身参加过战争的人都会首先选择对这段往事避而不谈，战争的残酷性众所周知，说到底是一种自私的暴力。

莱蒂斯是二战的亲历者。二战结束后，他曾来到战败后的德国，亲眼目睹了豪斯集中营里堆积如山的尸体，眼前看到的和耳旁听来的种种，使得他在战争结束后患上了战后综合症，不停地喝酒，精神状态每况日下。而他的妻子也在这时候患上了抑郁症，亲手淹死了三个孩子，并哭着求莱蒂斯给自己解脱。

莱蒂斯一边悲痛孩子们的死，一边懊悔于自己没有给妻子及时的医助才酿此悲剧。开枪杀死妻子后，他被判刑并被送到了禁闭岛接受管治。

因此，故事最基本的出发点是在反思战争给人带来的创痛。戴锦华曾说，“奥斯维辛和纳粹集中营的幸存者很少有人开口讲述集中营的故事。一个是这段事实超出了现代文明、理性主义。面对纳粹暴行我们同仇敌忾，但是出现一个幸存者时人们想的是：你怎么活下来的？或者说，你从那样的暴行中幸存是有罪的。但是他真的有罪吗？”

当然，莱蒂斯不是集中营里的遇难者，更不是幸存者，但他实实在在地参与了那场人类史上规模巨大的战争。“和平”时代的我们尚且无法感受战争的残酷性究竟有多让人瞠目，但无论如何不能质疑的是，战争可以扭曲人性。即便当事人后来认识到了曾经的扭曲，但扭曲造成的后果已然存在。

《禁闭岛》将故事说得特别明白，它在批判战争的同时，也在消解战争带来的阴暗面。影片最后，当所有人认为这项医学实验已经成功时，作为泰迪的搭档其实是他的主治医生的查克听出了前者话里的潜台词，并且因莱蒂斯并未被治愈而失落的时候，莱蒂斯紧接着的一句“人应该怎么做，是做个白痴活着，还是做个正常人而死去？”如平地一声雷般震惊了查克。

一句话道出天机。莱蒂斯已经觉醒，他已然爬出了精神的禁锢，而要在这个现实生活中的禁闭岛用生命祭拜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