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原创，作者： 有病不要愁－我的抗癌路 (19-24)

julizhu

作者： 有病不要愁

我的抗癌路（19）

　　2001年从1月份开始到9月份，我经历了拍片、活检、手术、化疗、放疗，可以说是享受了一份乳癌“套餐”，但是缺少了最后的一道甜点－－吃五年的药：“它迈塞芬”。听说大部分病人都吃这种药以便控制癌症复发，我心中有些不甘，去医生那里打听究竟。医生对我说，你的癌症的性质和别人不一样，你的ER是阴性，对荷尔蒙没有反应，吃药没有用。他安慰我说，那种药也有副作用，吃五年的药，很不方便啊。但他同时提醒我，你要按时复查，因为你是很容易复发的那种类型。
　　结束治疗后，我心里轻松了不少，这说明我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我按照医生的要求，从三个月一查，到半年一查，再到一年一查，情况良好。
　　我开始实施自己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我给自己最少制订了五个“五年计划”），在这五年里，我最高兴的是儿子从一个毛头小伙子成了一名大学生，还清了家里破房子的银行贷款。但也有最悲痛的事，那就是我失去了最亲爱的妈妈和阿姨。（以前医生问我家族有没有癌症病史的时候，我总是说没有，但是2003年我妈妈和我阿姨在春节后几乎同时生病，阿姨是胰腺癌，妈妈是肺癌，半年之后，两人在一个星期内病逝，我匆匆忙忙地从美国返回大陆，她们都没能见到我最后一面，给我留下的是刻骨铭心的痛。）
　　……
　　转眼六年过去了，在这期间，我不知不觉地把自己当做活教材，只要听见、遇到有谁得了癌症，我都以现身说法，告诉他们只要积极乐观，配合治疗，癌症并不可怕，“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常听人们说，癌症只要五、六年不复发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我想，我已经平安度过六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以为自己进了保险箱，就放松了警惕（其实我也知道有些人在五、六年后复发，但没有想到会落到自己头上），加上亲友们都夸我恢复的好，我就乐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现在我常想起小时候外婆教训我们的“小人欢，必有祸”是多么有道理啊）。
　　2007年初有一天，一位女同事和我聊天，她说她在大陆的表妹29岁（2000年）就得了乳癌，经过治疗一直情况很好，2006年12月份去复查也没有问题，但是到了2007年1月份，突然发现颈部有一个小疙瘩，就去医院看，医生说是淋巴结肿大，但不能确定是不是癌症复发，让她去拍胸片，她说12月份刚拍过，医生坚持要她拍，她拍片后，发现果然肺部有阴影，结果确诊是乳癌复发。这位同事说，她表妹心情很不好，对生活没有信心了。我对同事说，现在医疗条件好了，听说转移到肺部、肝部甚至骨头里，也都可以治，告诉你表妹一定不要放弃，要有信心。（后来听说同事的表妹去北京进行了化疗，病情得到控制。）
　　这件事对我说应该是敲了一个警钟，但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原本我应该在4月份去复查的，但想到以前多次复查都没有问题，正好有些个人的事要办，这就这样拖了下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手术的伤口疤痕变粗了，又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疤痕处破了一点点皮，比针尖大不了多少，不痛也不痒，但这个破皮越来越大，从芝麻大到黄豆大，再到有食指指甲这么大，就是不收口，而且一碰就流血，到后来血流得还很多了，并且隐约摸到里面有硬块，这更加引起了我的警觉。
　　难道我真的是掉进了“五年不复发就没有事”这种说法的陷阱，难道我的癌症又复发了吗，我决定赶快去看医生，就这样，从2007年9月开始，我又踏上了第二次艰难的与癌症抗争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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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有病不要愁
我的抗癌路（20）

　　9月中，我来到妇科医生诊所进行检查，医生让我去楼上做乳房拍片，拍完后，工作人员对我说，有问题的话，三天之内就会通知你，如果没有问题，十天内会把报告寄给你。
　　我提心吊胆地等了三天，没有通知，我心中暗自高兴，也许伤口就只是发炎，也许伤口处只是疤痕增生，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可是到了第十天，通知来了，上面写着要进行进一步检查。
　　我第二天就去了医生诊所，医生说，拍片报告说乳房伤口处是三级钙化，所以要进一步检查。医生解释说，钙化分四级，一、二级没有问题，三级是有问题要进一步检查，四级就是癌症了。
　　我马上又上楼再一次进行拍片检查，拍完后，工作人员又对我说，有问题的话，三天之内通知你，没有问题的话，十天之内会寄报告给你。
　　我又如坐针毡地等了三天，没有通知，我想拍片时医生说，这次拍片比上次拍片要精细，准确很多，到三天还没有消息，那可能是虚惊一场。但我不敢掉以轻心，盼着时间快快过，报告晚晚来。到了第十天，我想不会有什么事了，就一大早去唐人街办事，中午12点钟回到家，赫然见到信箱里有一封诊所的信，赶忙拆开一看，上面写着要马上去见医生，并建议马上做活检。
　　我连家门都没有进，马上返身回唐人街，请医生帮我转介外科医生。
　　到了诊所后，医生对我说，你的情况不乐观，必须马上做活检，我说那我还是找给我开刀的Y医生吧。我拿着妇科医生给我的介绍信马上前往Y医生诊所。
　　就像被鬼迷住了一样，我怎么也找不到Y医生的诊所，我在马路上围着那座楼转了几圈，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这里（因为我近几年没有到外科医生那里复查，平时复查只是在家庭医生和化疗医生那里进行）。就在我不知东南西北乱转的时候，我碰见了我先生的姑妈。老太太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十分热情和善，因为我们住的比较远，也不经常见面，她看见我十分惊讶，她说，你现在怎么有空到唐人街来啊，有什么事嘛？
　　本来我这次有问题除了老公以外，我连妯娌们都没有告诉，也不想告诉老姑妈，但没想到竟在路上遇到了她，我只好实情相告，我说，我记得Y医生以前就在这座楼上，可是现在找不到了，查大楼门上的名牌也查不到，真是奇怪。
　　姑妈那天是去教堂参加查经班的活动，她说，现在还有很多的教友在教堂还没有走，他们对唐人街很熟悉，去问问他们也许有点帮助。
　　我随姑妈回到教堂，姑妈向教友们介绍了我的情况，他们都很热情，果然有教友知道Y医生，他告诉我，Y医生不在这里开诊所了，他已经迁往外州了。
　　姑妈对我的问题很担心，她把我拉到洗手间，一定要看看我的伤口，看过之后她着急地说，赶快去做活检，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她（就是这位76岁的老姑妈，我之后的六次化疗全是她陪我去做的，让我心中感激不尽）。
　　没有找到Y医生，我和上一次（2001年）一样，又急急忙忙找到家庭医生T医生，请他赶快帮我介绍外科医生。T医生先给我介绍了两个口碑非常好的老外专科医生，但是一联系，一个是人家不收我的保险，另一个要排队一个月以后。我说等不及了，T医生又给我介绍了两个华人外科医生，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也要预约，在一个月以后；另一个年轻的一点，几天以后就可以看了。我拿不定主意就请T医生给个意见，T医生说，年轻的医生也不错，他们接受新的东西更快一些。就这样，我决定去看年轻的G医生。
　　好在我的几个医生的诊所都在唐人街，我就从这个诊所跑到那个诊所，那时已经快10月份了，刚下过秋雨天气渐凉，路人都穿上了秋衣，可是我穿着短袖衬衣，还跑的满头大汗。我来到G医生的诊所，热心的女秘书看我这副狼狈样，慈悲地说，明天看病的人少，你就明天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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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有病不要愁
我的抗癌路（21）

　　G医生是个来自台湾的帅哥医生，风趣幽默，他检查了我的伤口，看了拍片报告后就直奔主题－－做活检。看见他拿着针，我不寒而栗（我不怕手术，就怕活检）。他听说我来自大陆，就一边和我东扯西拉，从大陆的污染说到台湾的乱象，从大陆贪官腐败谈到陈水扁的敛财丑闻，一边就下手了。他一针下去，血立刻涌出来，随着我的身体一直流到检查床上。他很有经验地对我说，不用等报告就可以知道，你的癌症又回来了，别无选择，准备手术吧！
　　G医生很认真地对我说，这次是根除术，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我痛快地说，没有问题，我一不是模特儿、二不是芭蕾舞演员，咱不是靠行体吃饭的，你就放心根除吧。
　　我又急着恨不得第二天就做手术，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让我再去做一个全身的扫描，看看肝、肺、骨头及脑部会不会有问题，如果有问题，那治疗方案还是重新安排，另外他说还要等活检报告，算下来，需要两个星期的时间，没有办法，只好将手术日期订在10月17日。
　　遵照他的吩咐，我又去抽血检查各个项目，为手术做好准备。
　　在10月17日（星期三）之前的一个星期六，我突然接到家庭医生诊所打来的电话，说我的血中钾低，麻醉会有问题，要重新验血。我听了很着急，这离我手术只有几天时间，怎么办？热心的护士告诉我：多吃香蕉。第二天是星期天，我一大早在前往化验所（因为我的医疗保险验血一般要到指定的化验所）抽血前，猛吃香蕉，心中盼着钾快快升上来，让我能如期做手术。
　　抽完血回到家又接到医生诊所的电话，说是还要拍一个胸片，也是因为麻醉的关系，我只好又返回唐人街。家庭医生介绍我去的那家Z医生放射诊所迁了新址，就在坚尼路上，可是我还是找了好几圈（可见我还是功力不够，看上去什么都无所谓，真到节骨眼上还是犯晕），最后在路人的指引下，发现原来诊所就在眼前。
　　进得门去，我着急地对接待小姐说，我星期三就要手术了，医生刚刚才通知我，没有预约，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今天拍片。小姐说，特殊情况可以通融，不过你要等一下，今天可以给你拍片，星期二就能把报告交给你的医生。我千恩万谢，放心地坐下来等待。大约过了有一个小时，终于等到让我进去换衣服了。
　　这个放射诊所迁了新址后，地方扩大了许多，拍肺部胸片和拍乳房片的更衣小房间总共有大概20个，但是换好衣服后分别坐在两个地方等候。做乳房检查的都是女同胞，大家坐在一起很自然，可是我就惨了，那天拍肺部胸片的都是男士，就我一个女的，裹着一大块遮羞布，坐在一堆瘾君子中间，旁边还有一个男同胞好奇地问我：“大姐，你也抽烟吗？”真让我哭笑不得，别提多狼狈了。
　　星期二下午，G医生诊所的女秘书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我的验血报告和胸片报告都已经收到了，没有问题，明天的手术照常正行。
　　我这次发现癌症复发决定做手术，从选择医生到订时间完全是自己作主，只是在手术前通知老公请三天假，因为我明白，我这次癌症复发，病情比上次重，治疗时间会比上次长，所以我不能太依靠别人，要靠自己，我暗自决定：自己能做的事不劳驾老公，老公能做的事不麻烦亲友；无病不能呻吟，有病也不叫唤；并且对老爸又一次封锁消息。总之，不管怎样，再艰难的路也要咬牙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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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有病不要愁
我的抗癌路（22）

　　2007年10月17日是我接受第二次乳癌手术的日子，我在前一天也是正常上夜班。那天天气非常好，我和老公一早就出了门。毕竟是第二次了，毕竟已经知道了结果，所以心里倒不是十分紧张。坐上车后，老公说，怎么样，来段越剧听听。虽然平时我是个越剧迷，但这时候听黛玉葬花、祥林嫂总还是凄惨了点，我就对老公说，还是听点喜庆的吧。老公换了一盘带子，就听见宋祖英欢快地唱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和老公都笑了起来，割去毒瘤，当然是个好日子。
　　在那之前不久，我不记的是在哪里看到一则小故事，说有一个外国老太太，她的大女儿死了，她就坐飞机到小女儿家去，在飞机上遇上飞机故障，所有的乘客都很惊慌，只有她若无其事。事后有人问她，你为什么不害怕，老太太说：如果我死了，我就去和我的大女儿在一起；如果我死不了，我就和我的小女儿在一起，所以我不害怕。
　　这个睿智的老太太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想，如果我这次逃不过这一劫，我就可以见到我最想念的妈妈；如果我命不该绝，我就好好地陪着我的老爸，咱黑白两道，不应该说阴阳两界都有人，咱怕什么呀！当然，我还是要力争多活几年，多陪陪老爸和儿子，当然还有老公。
　　9点钟我们准时赶到下城医院。医生本来说手术在圣云仙医院或下城医院都可以做，但我这个人喜欢新鲜，上次在圣云仙，那这次就到下城吧，换换味道。
　　下城医院的候诊室小小的，人很多，挤的满满的，比起圣云仙豪华气派的候诊室寒酸了些，医护人员和病人中，华人占有相当比例。
　　等候手术的病人一拨拨地来，又一拨拨地走，转眼到10点钟了，候诊室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但还没有轮到我，我有些急了，我去找护士，我说，为什么还没有轮到我，我都等好久了。护士说，别着急，每个病人的医生都不一样，你的手术没有取消，再等一会。
　　终于轮到我了，但护士给我量血压时，发现我的血压很高，她问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我赶忙解释说，我刚下夜班还没有睡觉，没有什么不舒服。（可见我还是有些紧张，只不过是不由自主罢了。）
　　换好衣服后，麻醉师来进行问话，见我是华人，我的老外麻醉师就请了一个华人麻醉师来。这个华人麻醉师是个年轻小女子，套句时髦的话就像是个邻家小妹妹，但是神态成熟自信，她自我介绍说：我是Y医生，我来问你几个问题……
　　问好话，帅哥G医生出现了，他抱歉地对我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他告诉我说，今天我是他的第三例手术（美国医生的效率真是高，我原先还以为帅哥医生是睡过了头呢）。他问我怕不怕，我说，不怕，反正麻醉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切就绪，我和老公挥手告别，一个黑人女护士拉着我的手走进手术室。等我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我手术后情况良好，很快就进了病房，老公见我精神不错，就说，我去唐人街给你弄点好吃的来。我接着睡觉，过了没有多久，老公回来了，他捧着一大罐皮蛋瘦肉粥，还有一些面包和蛋糕。其实我并没有味口，可能是麻醉还没有完全过去的关系，但是老公劝我多少吃一点，我就喝了几口粥。刚吃完，进来了一个护士，她看见我病床的小桌上有些吃的，就对我说，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老公站在她身后做着鬼脸，低声地说：“Too late.（晚了）”
　　下午六点钟左右，我的大弟媳妇下了班来看我，我们三个就在病房里闲聊。这时有个华人护士也在病房里，听见我们说话，她睁大了眼睛，她说，你们是XX来的吗？我也是那里来的，我家住在炼油厂。在这里遇见老乡，我很高兴。她给我吃了颗定心丸，她说，我晚上12点钟才下班，你有事就叫我，你住在这里只是观察观察，在这个病区里，今天你是最轻的病号。
　　看见天色渐黑，我叫老公和弟媳妇快回家休息，我说，听见没有，我是最轻的病号，你们放心回家吧！

julizhu

作者： 有病不要愁
我的抗癌路（23）

　　手术后第二天是星期四我出了院，回家休息。我让老公请了三天假在家陪我，除了伤口有些痛以外，但吃点止痛片完全可以忍受，总之一切均好。
　　星期六，一大早起床后，我在家里有些呆不住了，我就对老公说，我们俩出去饮茶吧（儿子在外州上大学，怕他分心，我这次手术没有告诉他）。“好”，老公爽快地答应了（平常老公逢休息就是坐在电脑上，不肯动弹），“但是你行嘛？”“没有问题”。
　　我们俩在餐馆吃了、喝了，在街上转了一大圈，真的没有问题，除了腋下接血水的小盒子令人不爽外，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只是胸部被医生像裹粽子似的扎的紧紧的，像是一大块大门板，我觉得我好像就是一个木偶人。
　　这几天在家里我要做的功课主要就是每天记录腋下那个小盒子里的血水量，以及血水的颜色，医生说血水量越少越好，颜色也是越浅越好，但是一周了，小盒子里的血水量每天仍有15CC左右，颜色也还是比较红。
　　手术后一周，老公陪我前往G医生的华埠诊所，G医生看见我夸我气色不错，检查伤口长得也不错，我很高兴。
　　G医生告诉我，肿瘤的切片报告只出来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要等两至三个星期才能出来，因为要送到另外一个化验所去检验，以保证准确性。从初步的报告看，肿瘤的大小为1.8CMｘ1.7CM，恶性程度很高，是容易复发的，另外淋巴管和皮肤都有感染（后来才知道肿瘤是低分化的，ER/PR是阴性的，我不懂医学，我还以为低分化好过高分化，阴性好过阳性呢），所以等伤口长好后，一定要进行化疗。
　　但是那天我犯了一个大错误。我在前往看医生前，把小盒子里的血水倒干净了，虽然我也告诉了G医生每天的血水量以及颜色，可是医生没有直接看到。我要求医生把这个小盒子拿掉，因为太碍事了。G医生经不住我再三请求，同意撤掉小盒子，但他提醒我，发现不适立刻找他。
　　那天陪我去G医生诊所的有姑妈和我的一个好朋友，好朋友还给我带了一大堆的健康食品。她后来不止一次地对我说，你老公表扬你了，他含着眼泪说你不是一般的坚强。
　　裹在胸部的纱布拆掉后，我轻松了许多，从医生诊所回家后，我就对老公说，过几天我就可以去上班了，在家太闷了。老公听了后无奈地摇头大声说，我不是“了服”（LOVE）你，我是“服了”你了！
　　手术十天后，我就上班去了。
　　手术三个星期之后，我记得是个周六，那天晚上我和老公加州的表嫂打电话聊天，突然左胸部疼痛，火烧火燎的，还有发烧的感觉，我到洗手间一看伤口处红红的一大片，当时已是晚上10点多了，我也没敢告诉老公，赶快爬上床睡觉。
　　周日G医生休息，本来我也是约好周一到G医生那里去复诊。周一一大早我赶快赶到唐人街G医生诊所，姑妈那天也陪我去看病。G医生一看我的伤口就说，你现在胸部里有积血，我现在要把伤口打开，要让积血流出来。说着他就把从处表上看已经愈合的伤口拉开了有三公分那么长的一个口子，积血一下子从口子里涌出来，胸口顿时成了一个红色大瀑布，连医生也没有估计到会有这么多的血水，他手里拿着纱布堵都堵不及，弄得我的衬衫上都是血水。（后来姑妈和我一起在餐馆吃饭时，她虔诚地祷告说，我看见xx的衣服上都是血水，主啊，你帮帮她吧。）
　　血水排掉以后，顿时舒服了许多。医生对我说，你不可能天天来诊所，那你必须自己做：每天洗澡时把血水挤出来，现在不能让伤口长合起来，一定要把里面的血水全排掉才行，否则引起感染麻烦就大了。（没想到，我要求尽早撤掉小盒子是犯了一个大错误，真是欲速则不达，后来伤口两个月才长好，化疗医生都等得不耐烦了。）
　　每天自己挤血水，那是件多么残酷的事啊。老公有一天问我感觉如何，我只好解嘲地说：人们都说牛吃的是草，挤的是奶；我现在是吃的是饭，挤的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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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有病不要愁
我的抗癌路（24）

　　说句真话，其实我乳癌复发以及第二次手术后，心情挺灰的，觉得自己很失败，也很傍徨，尤其是对于后面将进行的化疗，我想都不敢想，甚至还时不时地出现放弃治疗的念头，顺其自然算了。我第一次生癌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坚持到儿子上大学，现在这个愿望已经达到，我已经赚到了。
　　每当我意志动摇时都会想起一个人，那就是美华防癌协会的创会会长杨王惠真。杨会长在我第一次癌症时给了我很多精神上的帮助和支持，现在她在哪里呢？我真希望她再能给我一些智慧、一些力量。
　　我记得好像是11月（2007年）中旬的一个星期五，我在上班时无意走到传真机旁，看到上面有一张传真稿，我拿起来一看，是美华防癌协会的一个通知，上面写着前会长杨王惠真周六和乳癌患者座谈。真是太巧了，我是在刚做完第一次手术后见到她的，现在刚做完第二次手术后又能见到她，这难道真是天意，我一定要去见见她。
　　周六上午10点，我从布鲁克林赶到法拉盛，见到会议室里坐着近四十位癌友，大家把杨会长围在中间。我看见她头发短短的，心中就有个直觉，是不是她的乳癌也复发了。
　　座谈开始了，杨会长首先讲话。果然印证了我的直觉，她2004年（即她第一次乳癌十七年后）乳癌复发，经过化疗后，她现在已经基本康复了（她第一次乳癌是阴性，第二次转为阳性，需要吃五年的药）。
　　杨会长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纽约的美华防癌协会是她创办的，为成百上千个华裔癌友提供了帮助。2001年她随在军中当牧师的丈夫到南加州后，放弃了美国癌症协会（即主流社会的组织，而不是社区组织）为她提供的经理职位，白手起家，在洛杉矶角声中心创办了角声癌症中心，开始为当地的华裔癌友提供帮助和服务，2007年会员就已达四百多人。（我后来听说，杨会长只有在每年11月份才来纽约参加防癌协会的年会。）在我的心目中，杨会长为社会做出的贡献是很大的，她鼓舞的不但是我们这些癌友，还包括我们的家人亲属以及我们的社区，她的贡献可以媲美诺贝尔奖获得者。
　　杨会长说，我们以前有个美称叫“少奶奶”，现在又有了一个美称叫“不倒翁”，我们不会被癌症压倒，她鼓励我们走出悲伤的心境，她带领着我们一起大声地说：“不幸者没有悲伤的权利！”
　　杨会长说完后，就请大家轮流介绍自己的情况，以及治疗及康复经过。从那天会场的情况看，大多数癌友都恢复的不错，真正复发的也只有我和杨会长两人（另有一位癌友2000年患了乳癌，2006年又患了淋巴癌，但治疗后已康复）。
　　我是在最后才发言的，我对杨会长说起2001年我向她求助的事，我说，你帮助的人太多了，你可能记不得我了，但是我记得你，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我说到我这次手术后十天就上班时，姐妹们都为我鼓起掌来。当我说到我以为五、六年不复发就不会有事时，姐妹们都笑了，一位大姐站起来说，你太大意了，对我们来说，抗癌是我们的终生事业。当我说到我的困惑时，大家都鼓励我一定要坚持治疗，不能放弃。听了大家的话，我当即表示准备接受治疗，一定坚强到底。姐妹们给我了更大的掌声。
　　座谈结束后，杨会长特意来到我的身边，她对我说，我想起你来了。我忍不住再一次流下了眼泪，我对她说，谢谢你，你又一次给了我力量。
　　第二天，有两位癌友打电话告诉我说，“《世界日报》报道了我们昨天的活动，上面还登了杨会长和你的照片呢。”我赶快找到当天的《世界日报》，上面果然有杨会长在和我交谈的照片，当然主角是杨会长，我只是个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