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港陆变形计 我做港生,你做陆生
网易图片 2017-07-05
无论在哪个时代,无论在谁的治下,繁荣与机遇总能吸引热血青年。在上世纪末进入内地的香港院校为内地学子提供了“国际一流水平”的想象,而近年来中国大陆的发展速度也让不少香港学生萌生了“北上求学”的念头。20年间,有人成了“港漂”,有人成了“北漂”,两股潮流并行不悖,他们各自摸索着与彼此城市的缘分与冲撞,宛如一出没有剧本的“变形计”。
Snow,2016年入读香港教育大学
Snow,河南人,研究生。2016年入读香港教育大学儿童与家庭教育专业。“香港人对出前一丁的执着,就像我对胡辣汤的执着。”
阿柯,2013年入读暨南大学国际新闻专业
阿柯,香港人,本科生。2013年入读暨南大学国际新闻专业“所谓乐观主义并非个人天性,而是悲观主义于事无补时的一种工具理性。”
初见Snow,格子衫、黑马尾、黑框眼镜,年轻的装束透着未经伪饰的浑然天成,大概赖于长期与小孩打交道,她于一颦一簇间散发着朦胧暖意,学养颇深却也善用表情包。
"而阿柯身上则有着永远在线的琳琅和精致,Adidas蓝色上衣、渔夫帽、茶色墨镜、三色旗发带、恰到好处的鬈发,最大程度的多样性或多或少会影响人们对他作出鲁莽的判断,却又让人饶有兴致地凝视他身上的每一处,每一处都不落窠臼。
相比起出国留学,一年便可拿到硕士文凭的香港研究生学制吸引了许多像Snow这样的内地本科生。在广州华南农业大学读本科期间,Snow曾经和同学做过一个儿童教育相关的创业项目,“当时觉得事业路子太窄了”,而离广州仅一步之遥的香港,则有着更宽阔的视野和更丰硕的行业资源。Snow于是顺着“内心的昭示”报考了香港教育大学。图为周末,Snow和同专业的Local(香港本地同学)在图书馆讨论小组作业。
阿柯的父母祖籍在广东阳江,20年前全家人搬到了香港。“如果中学时已经和家里达成共识要出国读书的话,其实只有极少人会考虑内地。”香港学制改革那年,阿柯正在一所基督教学校念中五,改革后的DSE(香港中学文凭考试)要考五科,其中中文、英文、数学和通识的级别要求分别是Level3、3、2、2。“就是这样的评判标准,拦住了不够平均的人”。阿柯考了19分(总分25),总体上算不错了,然而英文没达到L3,最终还是无缘香港浸会大学新闻系。当时内地录取香港学生的途径很多,“暨大是够12分就可以报名面试”,考虑到离香港近,又是侨校,性价比又高,阿柯便从“浸大新生”变成了“暨大新生”。图为周末,阿柯的父母偶尔会到学校探望他。图为广州东站,阿柯接到刚刚到埠的父母。
2016年8月,Snow一边消化着全新的生活形态,一边应对着全英的课堂和密集的课后作业,感官的刺激和覆席而至的压力几乎是同时到来。“香港从来不是一个提供捷径的地方,班上年纪最大的一位本地同学已经是‘奶奶’级别了,仍然和我们一样听着全英的授课,一起合作Presentation。”一个学期下来,Snow一共要写2万多字的全英paper,“老师都是火眼金睛,你不可能抄,每个字掰开看都是实实在在的。”Snow觉得,这种空前的学术严谨性和被高度重视的个人创造力是这一年来的最大开悟。在这片热土上,离奇与激进从来不是稀缺物。至于那些被炒得沸反盈天的冲突,Snow并没有遇到过。“就像在广州读书时一样”,广州人和北方人一起上课,有着共同语言基底的人自然会倾向于集结成群,但界限并非所渲染的那么泾渭分明。“其实很多Local都会主动跟你讲普通话,非要一概而论的话,会为难了很多人。”图为Snow正准备期末的paper。
跨过那道不深不浅的境河,便是“华侨第一学府”暨南大学。上了一周的课之后,阿柯逐渐意识到,像他这样的港澳台生在这里有一个统称:外招生。“外招同学的作业写不好可以理解”,类似的话偶尔会以一种轻描淡写又无需置辩的口气从老师的口中带出。“香港学生来大陆读书大概就是学渣吧”,阿柯不知道这种带着强烈主观色彩的观点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成了一种共识的。而当这把刻度尺临到阿柯身上时,却被戏剧化反转。“实际上有相当多成绩不错的同学来到了内地”,阿柯是其中一个。在VI设计课上,阿柯的presentation征服了系里以刁钻见闻的老师,“那节课上他喷了很多人,却夸了我做的7-11便利店案例。”就在前不久,阿柯的论文被评为优秀毕业生论文。而更多时候,惶惑和自罪是他心里更为隐蔽的症结。“身边很多人读了四年就抱怨了四年,觉得,唉,(自己)这么废,从这里毕业了也不会有人(聘)请的啦。” 图为阿柯在阶梯教室里赶论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