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再见袁厉害

源济

搜狐图片  2014-10-27
再见袁厉害
摄影并撰文：梁千里 责编：介默 监制：闻道刘

如果没有袁厉害20余年的收养，在儿童福利保障缺席的兰考县，病残孤儿极有可能会下落未卜。直到2013年1月4日的那场火灾，以及之后暴露的种种问题曾让袁厉害处于舆论漩涡中心。两年来，袁厉害经历了“非法收养”，“用孩子赚钱”等种种质疑后趋于平淡，2014年底，我们的记者重新探访了袁厉害，回顾两年来的大起大落，现在的袁厉害显得孤单了许多。




2014年10月初，袁厉害刚刚过了自己48岁生日，头上的白发明显多了。图为2014年10月18日，袁厉害在大儿子家接受采访，尽管她已经不住在这里了，但是墙上还挂满了给她的锦旗。让袁厉害颇为感慨的是，笔者是几个月以来唯一来访的记者。最近两次她的名字集中见诸报端，一次是2014年5月底，兰考县民主生活会上县委书记王新军的一番话：“袁厉害事件是我们长期漠视群众疾苦的恶果，能不愧疚？！”另一次，则是在9月初全国各地排查未成年场所消防隐患时。“袁厉害”三个字，此时更多地成为一个符号，代表基层问题，代表防火隐患，但与她这个人的关系已经不大。




袁厉害说话声音中气十足，讲起自己的现状更是抑扬顿挫，就是不怎么笑，接受采访时，袁厉害一说起自己近两年来的经历就流下泪来。




如今袁厉害摆了多年的摊位已经主要交给嫂子打理，但已经是新设的了。原来的摊位因为道路改造拆除了，兰考县里补了她点钱，还帮她弄来一个邮政报亭。经营报刊的同时也卖零食、饮料。但她平时很少呆在那里，除了晚上到报亭后边的棚子睡觉，她白天还要出去打工，这也得到了她嫂子和周围商贩的证实。图为袁厉害在睡觉的棚子里收拾床铺。




袁厉害骑着环卫三轮穿过街道，现在她仍然在外打工，这是她工作的一项。据袁厉害说，她曾经给天然气工程挖过沟，也给中介公司牵过线。从曾经热烈的报道中看，许多媒体都描述袁厉害在兰考县是一个很有影响力的人。甚至有媒体说“焦裕禄第一，袁厉害第二”。袁厉害对于这种说法曾经一度很高兴，曾经表述是别人对自己的一个认可。但是现在她却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有活动能量”的人，也谈不上“影响力”，“就是年头多了，人家都认识我。”




图为2014年10月18日上午，袁厉害去自己与人合开在居民楼的火疗店查看，生意伙伴霍大姐拉着她取笑道：“你就是袁老板！”袁厉害听了也难得地背对记者笑了。袁厉害却不承认自己是这家藏身在附近小区的小火疗店的老板，并称小火疗店刚开没多长时间，目前还没有分过钱。尽管多份工作，袁厉害却说自己每月却挣不了多少钱，很大一部分要用来去福利院看孩子。




火灾之后，大部分孩子被政府送到开封福利院，另有一部分送到了兰考新建的福利院。由于去开封要花费路费等项目，她一周才去一次，这也是她目前最大的开销。而兰考的福利院她则经常去，门卫老赵甚至给她起了个外号：袁爱心。在福利院成立之后，袁厉害已经不再接收孤残儿童了，曾经有三次别人把孩子送到她那里，她报警让110送到福利院了，“我送人家不收，110送就收了。”图为骑着农用摩托赶往福利院的路上，袁厉害始终表情严肃。




在福利院大门前，袁厉害等着门卫给自己开门，即将见到以前收养的孩子，她显得有些紧张。而从福利院门卫室的登记表可以看出，这里平时来的人不多，门卫也拒绝没有领导安排的人进入。




图为2014年10月18日下午，袁厉害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到农村哥哥家里看完以前收养的孩子，因为不舍得，她没有把这个管她叫姑姑的残疾女童交给福利院。女童的腿生下来就有残疾，看到袁厉害时会用一只手抬起残疾的腿爬过来，大叫着“姑姑”，女孩还表演了《世上只有妈妈好》，而逗女童玩的袁厉害难得地露出笑容。




在记者的要求下，袁厉害有些不情愿地带记者去了曾经起火的房子。2013年1月4日，这场由儿童玩火所致的悲剧夺走了她的7个孩子，他们是五孩（袁申）、扎根、小雨、傻妮、小哑巴以及两个还没来得及起名字的婴儿。惨剧发生的院子在一条胡同的尽头，铁门的上方写着“紫气东来”四个大字。这里曾经一度被政府封闭，但现在又归于普通民宅。走进院子看不出曾经着过火的样子，袁厉害说起火之后政府帮她进行了修缮，但她不肯住在这里，而是让儿子居住，因为她怕伤心，“轻易我都不回来。”




站在曾经起火的院子里，袁厉害说，7个孩子骨灰自从火化之后就没见过，不知道去哪了。“我只能在十字路给他们烧纸。”而更能够带给袁厉害回忆的则是孩子们的照片，有一些是志愿者和记者为她与孩子拍的合影，还有一些是办理证件时留下的寸照。她拿着孩子们的照片，一张一张讲这个孩子是谁，多大岁数，是什么病，现在在哪。图为袁厉害手捧5张在大火中丧生的孩子的照片，多是孩子入学时办学生证的照片。




在一张集体合影上，已经成人的两个儿子和新近收养的几个孩子围绕在她身边，照片里的袁厉害笑得很开心，白头发也没有现在明显，“那是2008年照的。”袁厉害说道。这张照片上的孩子们只有3个还留在她身边，其余不是在那场火灾中丧生，就是去了福利院，或者已经离开了。而对于未来的规划，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能够多挣点钱，多去看看孩子，“除了现在干的，我还想卖点羊汤。”尽管对于以前的生活不愿多提，但袁厉害也承认，她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孩子多的时候好了很多，对于自我评价是“热心的老百姓”的她来说，最大的“心累”就是那些曾经收养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