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卓别林诞辰128周年。
为众人所熟知的标签是——喜剧天才,浪子,老少配,和他70岁生日时所作的诗《当我开始爱自己》。
随着年岁逐渐增长,我开始慢慢察觉这世间所有的表象都在和其中的内核背道而驰。和喜剧沾边的人生尤甚。

一旦撕开了画着红鼻子的面具,你便会看到一个羞怯的人,和他长久的孤独。
▼ 荧屏上的大独裁者嚣张地挥舞着双臂,嘴里嚷着一些听起来很像德语的“自创语言”;

▼ 小理发师体面地穿着燕尾服戴着小圆礼帽和心爱的姑娘约会;

▼ 受伤的飞机驾驶员在坠机的时候朗诵起诗歌想念远在家乡的妻子;

▼ 伪国家元首在高台的话筒前演讲着爱、自由、和平 。

观看卓别林的电影,常常会惊诧于流畅的动作和精准的配乐,在悲伤的泥土里会生长诗意的花朵,在你爆笑了无数次之后,只记住了片尾演讲的慷慨激昂。
然而这样的一部影片,卓别林在自传中,只是客观地记录了当时的票房数据和影片上映前的一些实际状况。
这个敏感而又时常不安的人,到了70岁的时候才开始真正爱自己。那么之前的悠长岁月里,他经历过怎样的沉寂和逃离?

卓别林5岁那年第一次登台表演,临时替补了以唱歌剧为生却患上咽喉病的母亲。此后母亲再也不能唱了,父亲酗酒且有了新的家庭,母亲拉扯着两个年幼的儿子如浮萍飘摇。
所有的敏感在他声名鹊起的时候开始显露痕迹。
“我有些纳闷,世界忽然变得不一样,它开始对我宠爱有加了。”
纽约给年轻的卓别林带来很大的冲击,动作飞快的酒馆伙计让他感到茫然无措,在餐馆点餐的时候会为自己慢吞吞的英国口音感到自卑,要尽量用“最动听的英音”回答服务员的问候。

他渐渐从捉襟见肘的男孩成长为年轻而有才华的喜剧演员,以“一条松松垮垮的裤子,紧紧绷在身上的上衣和一双很大的鞋子,拿根手杖,戴一顶很小的圆顶礼帽,脸上贴着一撮小胡子”的形象走进大众的视野。
他逐渐走红,拍出了叫座的无声电影,身价暴涨,可以凭自己的资历为哥哥推荐工作,把母亲送到最好的私立医院养病。
此时的卓别林开始成为一个符号,他一出场人们便想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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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我要和你分享的,是这个陌生男人一生中可能会与你隔空交汇的几个独白瞬间。
■ (喜剧首演成功)那天夜里,为了缓解激动的心情,我步行回家。路上,我停下来倚在威斯敏斯特桥的栏杆上,低头看着桥底闪闪发光的流水,高兴得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只觉得心里一片空虚。……一路上自言自语,呵呵笑着。直到早晨五点,疲惫不堪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 有一次,在马路上,我遇见了美丽的乔茜·科林斯,她是英国音乐喜剧演员。看见我后,她很亲切地问我:“嗯,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吗啊?”其实,我当时很想告诉她我很寂寞,但我没有。我只是笑了笑,说正准备和朋友午餐。
■ (和著名的演员吃饭)天啊!和他们两个陌生人在一块儿,我该怎么办啊?我心里很着急,只是默默地跟着他们。坐到桌子上后,他们尽量找话题,但基本上都以失败告终。他们说到很多地方,问我去过没有。谈到马克斯·莱因哈特导演的戏,问我看过没有。我都摇摇头,表示很遗憾。
■ (十年后衣锦还乡)我的想法很单纯,只不过想念以前熟悉的地方,渴望再见到它们,到各处悠闲自在地走走,游览一下伦敦各地,看看肯宁顿和布里克斯顿,瞅瞅波纳尔弄三号的那扇窗子,望一眼那个阴暗的木头棚,看一下肯宁顿路287号二楼的窗子。这些地方突然就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心里老是想着它们,怎么也丢不开。
■ (和最后一任妻子乌娜在一起)此时此刻,阳光照在她的乌黑的头发上,闪耀着温柔、知性的光彩。我突然发现她的满头黑发中竟然有了一两根银丝,我的眼睛有些酸酸的,喉咙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哪怕卓别林已经成为一名大师,圆顶礼帽和一撮小胡子下的那个人依旧诚惶诚恐地关注着这个世界,他真挚而笨拙地开始接受这个世界给他带来的善意、幸福和财富,毕竟此前的他始终觉得,“矛盾和痛苦基本上就是人生。”

就是这样,到了70岁的时候,他终于可以开始爱自己。此后又度过了安宁的18年,从此与人间别过。
他说,“诗就是一封写给世人的情书。”
于是便有了开篇图片里的那首情诗《致乌娜》,和文末的这一首——《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 绝望的落日, 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 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博尔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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