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一天》第2632期：印度洋护航日记

源济

腾讯网  2017.03.16
印度洋护航日记
本期作者：谢匡时

近年来，索马里海盗横行海上，绑架抢劫船只的事件也时有发生。船东希望货物安全，船长希望船员安全，海上私人武装安保成为市场发展的必然产物。




2009年前后，索马里海盗横行海上，西非沿岸和穿越印度洋的东南亚航线也深受其害；绑架抢劫船只的事件在孟加拉湾、马六甲海峡、新加坡海峡和中国南海等地区也时有发生。船东希望货物安全，船长希望船员安全，海上私人武装安保成为市场发展的必然产物。从中东波斯湾到中国长江的商船SD号进入印度洋海盗危险区域，两名来自深港海事的保安员在船上执勤。（图/文 澎湃新闻 谢匡时）




印度洋航线是全球最繁忙的航线之一，控制着全球最主要的石油进出口运输。SD号中国商船从波斯湾运输液化石油气到中国的长江口，途径霍尔木兹海峡、印度洋、孟加拉湾、马六甲海峡、中国南海，最后经东海抵达长江，整条航线6000多海里。其中从阿联酋的伏加拉港到马来西亚的克朗港，这段3138海里的航线有武装保安在船护航。




SD号商船船长麦钢洪介绍，海盗从古至今层出不穷，“像索马里海盗这种有枪有炮的，只有船员的话是没法抵挡他们的。”麦钢洪强调，一些海盗已经拥有火箭筒这种杀伤性强的武器。“我们是防御性为主，如果对方确实强行登船了，我们也只能和沿岸港口的军队、军舰或者公司联系，公司和周边的政府来救援。”为了安全起见，SD号所属的中远集团在2014年就开始给船上雇佣武装保安。




深港海事保安员Lokendra和Anatolii携带枪支弹药登船。受沿岸国家法律约束，外国武装护航人员通常不能持枪上岸，在等待任务、停靠中转或装卸武器的过程中，各国保安会在沿岸国家设于领海之外的中转船上相聚。1月9日，两名国际保安Lokendra和Anatolli携带武器在一艘快艇的护送下与SD号商船在阿曼湾的伏加拉港口附近海域汇合、登船。




船长麦钢洪正在研究海上地图，此次航程途经一段海盗危险区域。1月10日，SD号船长麦钢洪宣布，未来五天将进入海盗危险区域。所有船员进入紧急防备状态，门窗全部关好，并检查好安全仓的门窗、卫星电话、食物和饮用水的储备情况。两名保安也开始轮岗执勤。




1月10日，Lokendra和Anatolli检查船上安全仓的应急通讯设备。船上的安全仓一般都是钢板封闭，外界不宜攻破，是船员躲避危险的场所。安全仓内还备有一定数量的干粮、水和医药品等。Lokendra是本次护航任务的队长，负责保安的指挥工作，执勤时间为晚上6点到零点。Anatolli执勤时间是零点到凌晨6点。白天的执勤较为机动。




这是今年39岁的Lokendra参与的第42次海上护航，他曾多次遇见海盗，甚至在海盗强行登船的时候开枪射击过。1995年他曾在印度参军，2012年退役。在17年的从军生涯中，他几乎都在最危险的地区执行任务。“那些地方每时每刻都在打仗，不过很幸运我没有受过什么重伤。”




另外一名保安Anatolii来自乌克兰，他出生在一个军人世家，曾在乌克兰的特种部队服役8年，参加过俄乌边境的战争。在部队里，Anatolii专门负责打击恐怖分子和各类的犯罪集团。退役后，他在乌克兰的保安公司工作过两年，之后，他又去往伊拉克执行任务，最后才加入深港海事，成为一名国际保安员。虽然他在深港海事还是一个“新人”，但实战经验要比很多保安员丰富得多。




Lokendra指导船员如何使用枪支。在船上，队员服从队长的命令，队长服从船长的命令。根据船上规定，如果发生海盗劫持事件，所有船员立即退到安全仓。船长和两名保安是最后离开的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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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护航行动，两名保安共携带了三支AK47和900余发子弹。1月13日，SD号靠近印度沿岸。“到了印度沿岸，渔船和货船都会越来越多。曾经有报告提过这里有海盗出现。”船长麦钢洪开始警惕起来。“在危险区域，海盗船会伪装成渔船的样子，在货船周边观察。如果小艇朝大船全速奔过来，那么目的一般都是登轮。海盗的意图明显，很容易分辨。”




1月14日下午3点20分，SD号遇到了此次航行最大突发情况。一艘小船突然出现在商船附近，船头有几个人站立，但并不是在撒网。其中一艘小船后面还拖着一只快艇，“这是海盗的标配。”船长麦钢洪说。几乎所有海盗都会选择在船尾拖着快艇——以便于登船。




由于在危险区域，船长立刻吩咐二副通知安保员到驾驶室警备Lokendra和Anatolii接到命令后，穿上防弹衣和头盔，在两分钟之内到达驾驶台执勤警备。在侦查巡视一段时间之后，小船开走。安全警报解除，两人卸下武装。




Lokendra和Anatolii在船上持枪巡视。即使在海上遇到海盗，安保员也不能直接开枪射击，这是安保公司定下的“交战规则”。Anatolii说，当发现海盗时，安保员必须先拍下视频，确认海盗有武器后，还需要确认船员和海盗船之间的距离。




执勤任务完成之后，Lokendra帮Anatolii卸下头盔。“如果海盗开始袭击，要确认对方离我们有多少米。距离500米时，我们开始射击，但不能直接射杀。距离400米时，开始第二轮射击。距离200米时，采取上述相同行动。即使距离小于200米，我们也要持续射击。”




水手正在甲板上作业。对于没有相关经历的人来说，航海可能意味着黎明时刻蹦出海面的日出、成群飞舞的海鸥以及无忧无虑的环球航行。但对于长时间在船上工作的人来说，船上的生活单调又重复，味同嚼蜡的海洋鱼类，规律到枯燥的生活模式——吃饭工作睡觉起床，每一天都像复制粘贴。




在海上，船员和安保员经常能看到海豚等各种海洋动物。Lokendra坦言，他并不喜欢船上的生活。因为只要海盗一登船，一切就结束了。




一位船员用一张裸女图片作为电脑的桌面。在大陆的商船上是不允许有女船员的，在台湾和国外的商船上允许有女船员存在。海上的生活除了看看碟、玩玩游戏，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海上变幻莫测的天气状况和海盗的袭击让人胆战心惊。




Lokendra在船上健身。Lokendra作为一名保安员，他肩负着整条船上船员的生命安全。晚上执勤的时候，Lokendra会准备一杯黑咖啡给自己提神，有时候也会在驾驶台来回踱步，以保持清醒状态。长达六个小时的执勤过程，Lokendra全神贯注，高度警惕。




Lokendra和Anatolii在船上用餐，跑中国船次数多了，他们已经慢慢学会了使用筷子。他们对船上的老干妈更是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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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tolii和一名中国船员在吸烟室抽烟。Anatolii在此次护航任务中交到了不少中国朋友。Anatolii去年刚刚加入海上护航保安员的队伍，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他喜欢海上和船上的生活。在等待执勤的时候，他会在甲板上垂钓各种各样的海上水产。在船上的时候，他也喜欢和中国船员打交道，因此结识了很多中国朋友。




Anatolii有着一个美丽的妻子和一对儿女，一有网络的时候，他就会给妻子和孩子打电话。“我的妻子很想念我，我也想念她。”Anatolii说道。




一艘行驶在印度洋上的货船。Lokendra和Anatolii这次的航行任务也接近尾声。




1月20日，Lokendra和Anatolii完成了本次航行的执勤任务，两人在马来西亚的克朗港下船，回到公司在此设立的营地。Lokendra和Anatolli把枪支弹药搬上陆地。




营地设在克朗港港口一个海警边检站里面。中国有不少安保公司在马来西亚克朗港设有安置点，给保安员提供食宿。完成执勤任务的保安在此修整，等待下一次航行。出海周期一般在三五天左右，保安公司生意好的时候，每天都有保安出勤。




营地里的两名中国保安。营地共有五个集装箱，其中四个为保安宿舍，另一个是食堂。这里聚集了来自中国、尼泊尔、马来西亚和乌克兰等不同国家的保安员。其中尼泊尔保安最多，营地里的生活服务员也大多来自尼泊尔。




来自尼泊尔、马来西亚等各国的保安员在营地的宿舍里休息，等待下一次护航。在保安员的市场，尼泊尔人的性价比很高，尼泊尔人虽然身矮小，但战争素养高，服从命令。在尼泊尔国内，公务员的收入水平大多为每月200-300美元。深港海事给尼泊尔人Lokendra每个月提供的薪水在1000-1200美元左右，是他在国内工资的好几倍。




营地里一批尼泊尔保安收拾行李开始下一趟护航之旅。护送SD号的工作结束后，Lokendra决定回家休假一段时间，她的女儿即将去往美国读大学，他要帮女儿去银行办贷款。“在尼泊尔，很多人把儿子看得很重，但我不是这种人。”Lokendra说，他有两个女儿，她们也是他不断回到海上的动力。




1月21日，马来西亚克朗港，Lokendra和Anatolii握手道别。而Anatolii将继续在营地等待下一次护航行动，他打算再干一票就和老板请假，带老婆孩子去度假。Anatolii的小儿子和他一样从小就喜欢武器和军人。“如果我儿子长大后也想当兵，我一定会支持的。”Anatolii说。




Lokendra和Anatolii在船上欣赏美丽的晚霞。近两年来，索马里地区的海盗活动有所下降，但苏禄岛、菲律宾等地区武装海盗又此消彼长，海上私人武装保安的生意依旧红火。深港海事规定保安工作11个月之后，就可以选择一到两个月的休假。和家人短暂团聚之后，海洋依旧召唤着Lokendra和Anatolii们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