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电影 | 贾樟柯被禁拍5年的秘密：因为他讲述了真实的中国

源济

贾樟柯被禁拍5年的秘密：因为他讲述了真实的中国。 

原创 2017-02-21 乌鸦 乌鸦电影

很多人都不知道，这首歌是贾樟柯电影《世界》插曲，作词：贾樟柯｜左小祖咒https://res.wx.qq.com/mmbizwap/z ... sprite.2x26f1f1.png); background-color: transparent; -webkit-background-size: 37px; background-size: 37px; max-width: 100% !important; box-sizing: border-box !important; background-position: 0px 0px; background-repeat: no-repeat no-repeat;">乌兰巴托的夜蒋敦豪 - 中国新歌声 第6期

有读者问乌鸦：哪个中国导演的电影被禁最多？我还真数不清楚。总之，贾樟柯、娄烨、张元，这三个哥们旗鼓相当。

 

今天我要推荐的，是贾樟柯导演第一部禁片：《小武》。此片之后，贾樟柯就踏上了“禁片导演”的不归之路。

1997年，山西汾阳。

 

破旧的公交车，驾驶台后视镜上挂着一张毛主席像。颠簸中，毛主席晃来晃去。

 

就在毛主席的目光中，扒手小武偷走了一个乘客的钱包。

小武是一个惯偷，自称是干手艺活的。

 

他戴着粗黑框的眼镜，穿着大一号的西装，寡言，不怎么笑，头时刻歪斜着，舌头总是顶着腮帮子。在小镇上晃来晃去。

小武看见汾阳县公安局贴出的公告，这是关于“社会治安百日整治大会战”的通知，他知道“严打”又要开始了。

他对小兄弟们说：最近天气不好，别下地啊！

江湖人称：汾阳F4

阴差阳错之中，小兄弟被电视台的街头采访拦住了。记者问他：你知道什么叫“严打”吗？

 

这种问题，让一个扒手怎么回答？小兄弟愣在那里，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小武几步赶上来，一把拖走了小兄弟。

严打， 是上世纪80年代，中国“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的简称。严打期间破获的案件，一律从重从快处理。

 

在当时“偷一元钱判死刑”。“耍流氓”有的被判死刑的，有的被判几十年监禁。在1983年“严打”期间，一个王姓女子因与10多名男子发生性关系而以流氓罪被判处死刑。

有一天，小武得知，曾经的好友小勇明天结婚，但却没给自己发喜帖。

 

话说，这小勇也曾是个小偷。凑够了本钱，做起了生意，成了汾阳的著名企业家。现在，他把小武当作瘟神一样，惟恐躲避不及。

 

小武很难过，他说：那一年，我和小勇身上只有四毛一分钱，从汾阳一直偷到北京。我对小勇说，等他结婚的时候，我送他六斤钱。

砖墙上刻着小武、小勇

小武对小勇说：你他妈的变了。他把礼金丢给小勇，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那天晚上，小武一个人喝了一瓶白酒。

一个偶然的机会，小武认识了歌厅小姐梅梅。

 

相似的心境，让小武和梅梅产生了某种暧昧的情感。但是梅梅需的是一个更有力的“臂膀”，需要的是一个能改变自己命运的男人。

 

小武无法抑制自己的失落，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乱飞乱撞，奔忙在茫茫的未知之中。

有朋友曾经问过我，为啥那么喜欢贾樟柯？

 

我说：大概是因为，在贾樟柯之前，我看到的中国导演都是滥情的知识分子。比如，拍一个偏僻的小镇，那就是长满青苔的石板路，倾斜的阳光，拉着二胡的老人…比如，农村的故事，就是一身腱子肉的汉子，泼辣美丽的小媳妇，金色灿烂的高粱地…

 

他们过滤掉了生活的庸俗和琐碎，只剩下精致与唯美。美则美矣，但却不是真实的中国，只是一个虚伪的假象。

但贾樟柯不一样，这个莽撞的青年，他眼里的中国小镇是这样的：闹哄哄的街道和不断宣传“严打”的广播；街边的台球桌和录像厅的枪战声；土洋结合的电视台以及给亲友点歌…没有张艺谋油画般的色彩，没有陈凯歌那一股子说教味儿，只有生活的庸俗和真实。

 

贾樟柯说：《心雨》、《江山美人》，还有屠洪刚的《霸王别姬》…这些流行歌曲，加上各种噪音…这是1997年的春天，发生在中国北方小县城的真实景象。

前些天，有读者推荐给我一本书：《贾樟柯电影手记：贾想》。

 

书中贾樟柯谈到自己为啥要拍这样的电影，他说：这十几年来当代中国人的面孔，乐与哀愁，甚至悲欢离合，从来没有在银幕上演出。

衣冠楚楚的“农民企业家”；说翻脸就翻脸的舞厅老板娘；城乡结合部的无业青年，穿着过大的西装，卷着衣袖，歪着头，摇摇晃晃的走向台球桌或者录像厅。

这就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城乡结合部生活的真实。

或许，这也正是贾樟柯的电影一部接一部的被禁，而那些没有被禁的，又一部部票房惨淡的原因吧。

 

说到被禁，我一直不太清楚这部《小武》被禁的原因。但在《贾想》中，我发现了贾樟柯被禁5年的秘密。（以下文字节录自短文《迷茫记》，作者贾樟柯）

2003年11月13日，北京电影学院会议室。

 

电影局邀请第六代导演开了一个座谈会，其中包括多位被禁止拍片的年轻导演，这是第六代首次与“权力”直接对话。

 

这是一次特殊的“对话”，以前他们都是被叫到电影局去“训话”，但这一次是电影局主动打电话给王小帅，叫他通知贾樟柯、娄烨等导演“坐下来谈谈”。

 

王小帅

娄烨

据当时的媒体分析，从“训话”到“座谈”，从“严厉惩罚”到“既往不咎”，表明了中国电影审查机制的变化。

 

在这次座谈会上，包括贾樟柯在内的七位独立电影人在主持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宣读了一份倡议书。这就是著名的“独立电影七君子上书电影局”事件。

2004年1月8日，贾樟柯被恢复导演身份，王小帅的《十七岁的单车》改名为《单车》，成为首部被解禁的地下电影。

 

2006年，贾樟柯的《三峡好人》获得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并得以在院线公映。

今天，我们已经能够在正规视频网站上，看到这部曾经被禁的《小武》。

 

电影是这样结尾的：警察把小武铐在电线杆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是巨变的中国，这是动荡的时代，在满大街等待着被拆迁的房子里，在夹缝中生存的小武，终于失去了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

有人说：贾樟柯的电影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和生活一样。可生活本身已经够灰头土脸了，为什么我们进影院还要看那些灰暗的生活呢？

 

张艺谋导演也说过：就是娱乐嘛！大家进影院哈哈一笑就行了。

 

贾樟柯则说：通过影片，面对我们不愉快的事实。是因为我们要改变，变得更幸福，更自由。电影就是我寻找自由的一种方法。

 

在无数成功人士、光鲜时尚、视觉奇观、和平盛世的影像中，贾樟柯坚持用自己的方式，记录着真实的中国，记录着苦难而乐观的中国人。

电影《小武》幕后花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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