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在光谱中间，他们寻找生活的“安全岛”

源济

看客:在光谱中间,他们寻找生活的"安全岛"
网易图片  2016-09-27

世界各地关于性少数群体（LGBT）的法律处境，光谱广泛而差异极大，同性恋群体的法律地位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生活在哪里。在光谱的一端是将同性恋纳入死刑范围的国家和地区，另一端是承认同性婚姻与异性婚姻具有平等权利的国家。国内同性恋群体曾因”流氓罪”入刑，直到1997年才”除罪化”，2001年，卫生部正式将同性恋从精神疾病名单中移除。目前世界上仍有数百万人生活在宣布同性恋非法的国家，巴布亚新几内亚是其中之一。摄影/VLAD SOKHIN 编辑/周娜





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后简称“巴新国”）首都，哈努阿巴达村（Hanuabada）是唯一一个LGBT（LGBT是女同性恋者（Lesbians）、男同性恋者（Gays）、双性恋者（Bisexuals）与跨性别者（Transgender）的英文首字母缩写）群体可以相对安全生活的一个地方，因为在巴新国内，同性恋违法。斯皮迪（Speedy，左）是一位同性恋，他和朋友肯尼都住在哈努阿巴达村里。





哈努阿巴达村（Hanuabada），坐落在巴布亚新几内亚的首都莫尔兹比港西北部的海湾中，这个本身再普通不过的村子，由于某种包容和接纳，成为了性少数群体的“安全岛”，吸引了全国各地陆续搬来30余位同性恋。离开这里之外的其他地区，特别是山部地区，甚至图中远处的城市，同性恋常被殴打乃至强奸，甚至还有很多的同性恋被谋杀的案件。





同性恋群体的法律地位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生活在哪里。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如果一个同性恋因被强奸向警察报案，最终被入刑的很可能是这个同性恋而不是强奸犯，而且刑罚最高可至入狱14年之久。“安全”是斯皮迪搬来这里居住的主要原因，在这之前，斯皮迪居住在离首都很远的另一个村庄。斯皮迪说，他的村子已经算是比较包容的了，但在原来的村子，他也不敢和他的伴侣有任何公开的亲密关系。





小雨，斯皮迪正在洗衣服。





如果将世界各国LGBT群体的法律处境比作红、橙、黄、绿、蓝、靛、紫顺次连续分布的彩色光谱，其光谱广泛而差异极大。在一端是将同性恋纳入死刑范围的国家和地区——伊朗、毛里塔尼亚、沙特阿拉伯、苏丹、也门，以及尼日利亚和索马里，另一端是承认同性婚姻与异性婚姻具有平等权利的国家——视LGBT为人类群体多样性的一部分。在参加一对新婚燕尔婚前的彩礼仪式前，斯皮迪和当地妇女一起换上了节日的衣服，“当我参加传统的活动，我总是以女性的装扮出现”斯皮迪说。





在现代文明和行政划分之外，也有着不同的文化也对此不同的理解。哈努阿巴达村之所以接纳了性少数群体，很重要的原因是其聚集了巴新国最多的土族居民——Motuan 人——这是一个直到1896年才被现代文明发现的部落，但是却有着非常久的对性少数群体的接受和包容。斯皮迪正和当地妇女一起前往彩礼仪的举办地，帮忙送礼物。





日常生活中，每当肯尼和斯皮迪走过村子，一旁还是有不少年轻人打趣他们。斯皮迪说小孩子常常会跟着他们跑取笑他们，但是村里的性少数群体已形成了某种默契和习惯——从来都不会去对他们的嘲弄作出反应。





斯皮迪和另一位村里的同性恋朋友赫尼（右），赫尼是一位同性恋，同时也是一位老师、以及当地基督教青年组的组织者。





赫尼正在家里和其它家庭成员一起休息。哈努阿巴达村里几乎所有的房子都由一个大家庭合住，这使得私密空间几乎不可实现——赫尼从未把男朋友带回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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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前，斯皮迪在和男朋友发短信。





斯皮迪和男朋友在村里，在以前的村子，斯皮迪从未敢让人知晓他有男朋友，也不敢公开表达两人的亲密。





斯皮迪在村里洗澡，哈努阿巴达村的房子都没有通自来水，所有人都提着水桶洗澡。





坐在浮桥上的斯皮迪，在他与这片传统水上木屋以及Motu部落特有的文化——他的“安全岛”之下，是积累起来的不易降解的垃圾一般的、不易被消除的误解和歧视。





一位本地村民抓着斯皮迪的手。村里仍有村民会当街取笑性少数群体——斯皮迪说他能够容忍他们，他们表面取笑同性恋，背地里有的人却会来靠近同性恋，寻求性关系。





在村里，斯皮迪的邻居正拽着斯皮迪强吻他，类似这样的本地人认为“玩笑”的骚扰行为在这“安全岛”的哈努阿巴达村里，也每天都在上演。





村里的两位同性恋正在看视频，视频中，一对男性被警察的枪口指着，被迫接吻——尽管这一对男性实际上不是同性恋。类似这样的当地警察对同性恋凌辱的例子比比皆是。更有甚者，有警察殴打和强奸同性恋。在我国，有很长一段时间，同性恋因“流氓罪”入刑，直到1997年才“非罪化”。2001年，卫生部正式将同性恋从精神疾病名单中移除，但对同性婚姻未作考虑。





斯皮迪和朋友托瓦正在一位已经过世的朋友墓旁，死者几年前因为艾滋病过世，逝年38岁。1981年HIV病毒在美国洛杉矶的五位男男同性恋者体内被发现，它的“面世”就伴随着与生俱来的容易被歧视的成分。但同性恋不等于艾滋病，同性恋本身与艾滋病传播并无关联，但艾滋病确实在部分男男同性恋群体中较为流行，其中主要原因是缺乏安全性行为，这造成了外界认为艾滋病就是“同性恋病”的错误印象。





夜晚，斯皮迪在村里的路边。斯皮迪是一家保险公司的保险员。村里，也有一些同性恋以性服务工作为生，对于更多的同性恋来说，由于当地对同性恋的污名和歧视，找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莫尔兹比港市区的“钻石夜总会”试衣间内，性少数者正在为随后的表演做准备。在市里有几家夜总会同性恋可以去表演节目谋生，或者去消遣，但是这还是相对危险的事情。先前已经有很多起同性恋被警察或者街头混混袭击的先例，其中有的还被残害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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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来自哈努阿巴达村的同性恋正在“钻石夜总会”中化妆，随后他将在这里进行表演。





莫尔兹比港的“钻石夜总会”一片灯红酒绿，顾客正在观看跨性别人士的节目表演。





玛贝恩和查特勒在另一家名为”太平洋休闲夜总会”中消遣，Ta们目前也生活在自哈努阿巴达村。





玛贝恩正在夜总会中和一位男士跳舞。





这是当地的一个名叫“异装皇后（Drag Queens）”的性少数群体团队。





在“太平洋休闲夜总会”中，一位保安正看着一位刚从女厕所走出来的异装者。





去市里对于哈努阿巴达村的性少数群体绝非首选，出于安全考虑，他们更倾向于晚上留在村里，就近举办小party，这样的聚会在当地很受欢迎。





斯皮迪和赫尼在村里的同性恋聚会上。今年5月17日，是“国际不再恐同恐跨日”，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北京联合国大楼举行了《中国性少数群体生存状况调查报告》发布，报告指出，中国的性少数人群依然生活在阴影当中，只有5%的性少数人士公开了他们的性倾向或性别身份。绝大部分LGBTI 人士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遭受歧视，尤其是在家庭内部；来自家人的排拒和凌辱是最为根深蒂固的，家庭是排拒和歧视发生最多的地方，学校和工作单位次之。





同时，报告表明公众的观点正在发生变化，其中大多数受访者对性少数人群并未持负面或刻板态度，青年受访者对于性及性别多元现状的态度更为开放、包容。报告指出，就很多方面而言，这意味着LGBTI人群面临一次重大机遇，也表明当下的中国社会有可能成就迅速、深刻的变化，尤其有赖于公民社会、政策决策者、学术界、媒体以及性少数人士自身的正确指引。赫尼在村里的聚会上。（本组作品由摄影师vladsokhin.com在2012年-2014年期间拍摄，赫尼于2014年由于心脏病突发过世）





夜幕里，斯皮迪和托娃正走在村里的路上。这个时候如果是在村外的其他地方，被人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话，他们很可能会被殴打甚或被强奸。据英国BBC的统计，法律认为同性恋违法的国家全球有76个，它们普遍分布于回教地区的非洲、西亚及南亚等地区，其中有期徒刑包括孟加拉、不丹、马尔代夫、新加坡、乌干达、法属圭亚那。同性恋不被法律承认和保护的国家和地区占了大部分，其中也包括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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