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第640期：余生伴你

源济

腾讯网  摄影/《嘉兴日报》田建明  编辑/邹怡  2016-12-23
80岁残父照顾瘫儿50年
撰稿/田建明

家住浙江嘉兴市余新镇的钱有根，患有小儿麻痹后遗症，生活不能自理，父亲一口饭一口饭喂他，一喂就是50年。父亲钱观华，今年已经80岁高龄了。

今年50岁的钱有根，出生一周时，发了一场高烧，后来转院至上海，诊断出是小儿麻痹。医生告诉他的父亲钱观华，“国家干部的话，子女们放在这里，你是乡下人犯不着，扔河里好了，回家再生一个。”“当时儿子哭闹地直打哆嗦，震得我两只手臂发抖。“钱观华回忆起50年前的一幕时断时续，“我给医生讲不是你家孩子你不知道心疼，我想想不舍得啊，身体不能动，但是脑子不坏啊。”

后来，儿子的命保住了，但是生活从此不能自理，“就是个动物也要养大”

儿子小时候，钱观华夫妇白天要去生产队干活，就任他拉撒在身上，回家了再洗洗。儿子四肢只能有限的活动，晚上不会主动盖被子，钱观华睡在同一张床上，随时照看。

1978年，钱观华的左手被打稻机打断了手掌，只剩下拇指和小指两个手指头，后来，右眼也受伤失明，左眼患上白内障，看东西逐渐模糊。“尤其是冬天，冻着手给孩子洗尿裤床单时，看看别人家的儿子活蹦乱跳，自己心里很难受。”

一家人下田回到家，轮椅上的钱有根会高兴地打招呼，描叙父母不在家时，哪个邻居来借东西了，哪个亲戚朋友来家串门了，在父亲钱观华眼里，儿子钱有根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有这么个人，从外面回到家不觉得冷清，儿子什么都懂，只是自己没法做事干活。”他说。

钱有根坐在轮椅上，会用右脚点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往后挪动轮椅，虽然很慢，但是也可以自己挪到大街上，他会买一张彩票。“妹妹，要是我中了500万，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他告诉妹妹钱红珍。“你要有这么好的命，也不会瘫在轮椅上。”妹妹钱红珍笑着回答他。

因为有了哥哥，钱红珍的命运也发生变化。正当结婚之时，与谈了5年的男友分手，后来招赘了个上门女婿。

“再好的家庭，也有脸红的时候，别人生气了可以回娘家，我难受了，不知道去哪，因为这就是我家。”钱红珍说。

“家”，也是钱红珍认同哥哥的一个概念。“我不觉得哥哥是累赘，他就是我家的一部分，只不过是需要照顾的亲人，我相信如果他是个正常人，我们生病了他也会管我们的。”10月19日，钱有根自己挪着轮椅出门，连人带车磕到水泥地上，造成下颌骨骨折。关节脱位，一颗牙带着血掉了下来。钱红珍开着租来的车，把父亲和哥哥送到嘉兴市第一医院，一住就是一个多月。

满头花白的残手单眼的80岁父亲，推着50岁的儿子看病，感动了很多医护人员和患者。经管医生董伟杰当即从口袋里掏出200元塞在老人手里，医生张建明守在手术病人通道，亲手把钱有根推进手术室。同病房的一位姓陆的79岁的患者看得心酸，劝钱观华把儿子送到养老院。

其实，年轻时，也有人曾经劝过他，去杭州把儿子扔到福利院门口，总会有人管。

据钱观华介绍，附近村子曾有户人家的孩子也是小儿麻痹后遗症，那个当爹的把孩子带到杭州一个福利院门口，哄孩子说去买东西吃，然后躲到远远的墙角，孩子等不到爸爸回来，大声哭喊爸爸。孩子哭着被人推走，当爹的自己也抹着眼泪回家。

“你自己的孩子自己都不想管，别人会给你管好？”钱观华狠狠地反问。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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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湖区余新镇长秦村，散落在田地中的一户户农家各有各的故事。在这其中，80岁的钱观华和他50岁儿子钱有根的事迹，最广为流传。父子俩每次出门散步遛弯，都会成为村子里一道特殊的风景。




11月28日，连续的阴雨天忽然放晴，80岁的钱观华赶着阳光把儿子夜里不慎尿湿的被褥拿出来晾晒。他的儿子钱有根出生一周时发了一场高烧，后来在上海的医院里诊断出是小儿麻痹。在那个鼓励生育的年代，钱观华却怎么也无法放弃儿子的生命。经过治疗，钱有根的命保住了，但是生活从此不能自理。




寂静的农家小院，一幕父亲照顾瘫儿剧情直播了50年。从钱有根小时候起，钱观华开始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他。虽然当时很多人家的孩子得了小儿麻痹症，往往会选择放弃治疗或遗弃，但钱观华心里一直觉得：“就是个动物也要养大。”




其实钱家父子俩都是残疾人。1978年，钱观华的左手被打稻机打断了手掌，只剩下拇指和小指两个手指头，后来他的右眼也因伤失明，左眼患上白内障，看东西逐渐模糊。




11月2日，嘉兴市第一医院手术室，医生开始为钱有根做手术。10月19日，钱有根自己挪着轮椅出门，连人带车磕到水泥地上，造成下颌骨骨折。关节脱位，一颗牙带着血掉了下来。




住院的1个多月时间，钱观华和老伴两人守在医院照顾儿子，一丝不苟。




钱观华为儿子买来播放机，播放评书、流行歌曲给他听。住院时，满头花白的残手单眼的80岁父亲，推着50岁的儿子看病，感动了医院和病房里的许多人。




11月26日，钱有根在父亲和妹妹的看护下准备出院。




结束了一个多月的治疗，钱观华抱着儿子，坐上女儿租来的车出院回家。钱观华的女儿钱红珍从不觉得哥哥是累赘，“他就是我家的一部分，只不过是需要照顾的亲人，我相信如果他是个正常人，我们生病了他也会管我们的。”




儿子出院的日子，钱观华的老伴已经守在家门等候多时，终于盼来父子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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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观华的老伴有高血压、心脏病等多种疾病，床头摆满了药品。




一家人围在床头，学着医生为钱有根的伤口换药。在钱家，没有人觉得钱有根是累赘。




11月28日，钱有根反映自己晚上失眠、盗汗，父亲为他买来中药煎着吃，一周后才见好。




钱观华一口一口地喂着儿子，喂养儿子这件事情，他做了一辈子。




看着儿子的伤口一天天好起来，钱观华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60岁的邻居齐爱芬前来看望钱有根，聊起将来，钱观华也会犯愁。




12月1日，钱观华带钱有根去嘉兴市第一医院复诊，他抱起儿子上了车。本应是儿子照顾父亲的年纪，还要在余生里日复一日地照顾儿子，也有人曾劝他将儿子送入养老院，但他并不认同：“你自己的孩子自己都不想管，别人会给你管好？”




嘉兴市第一医院，一旁年轻父亲的背着女儿看病，年迈的钱观华推着50岁的儿子看病，不同的年龄，却尽着相同的义务。




12月3日，钱有根望着外面的阳光发呆，平时，家里人去下田的时候，钱有根就独自看家。等家人回来，坐在轮椅上的钱有根会高兴地打招呼，描叙父母不在家时，哪个邻居来借东西了，哪个亲戚朋友来家串门了。钱有根说，没有爸爸，他肯定活不到今天，但是不知道已经80岁的父亲陪自己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