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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 我在旅途中艳遇了一个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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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20 11:4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在旅途中艳遇了一个杀人犯 

 2016-12-20 阿饼 九行


“印度大陆上最浪漫的地方”,乌代浦尔(图/阿饼)


我第一次去印度,是临时决定的。我对印度一无所知。尤其是在博卡拉中暑发烧后,我内心反复犹豫过,真的要去那个摄氏50°、又脏又乱的国家送死吗?


还是去印度大使馆递交了护照,填了签证申请表。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应该这么做。


没有想到,一个迷人的国际杀人犯,就出现在这个“印度大陆上最浪漫的地方”——“白城”乌代浦尔,而且被我遇上了。



迷人的陌生人


我和旅伴小虫在一家传统细密画的画店里认识了一个印度人,他在那一边学画,一边卖画。进店门第一眼看见他,我觉得这个小哥有些眼熟(就是“养眼”的意思),他穿黑色棉质衬衣和洗旧的深蓝牛仔裤,有点像年轻时的金城武。


与街上的印度男人相比,他看起来很干净,很有教养,身上有点淡淡的青草味道。他说他叫Krishna。这是一个印度教里“克利须那神”的名字,又称黑天神,是毗湿奴神诸多化身中最得人缘的神祇。


骆驼骨片儿上的细密画很美,也很贵,每一幅的价格都够我在印度正经活一礼拜。为了砍价,我们在画店里磨了整整一个下午,跟这位卖画小哥混了个倍儿熟。



这是画在纸上的细密画样稿(图/阿饼)


期间发生了一件小事,让我对卖画小哥产生了信任感。有一幅《孔雀开屏》,是最贵的,我们为此砍了一个小时价,最后就差200卢比,他硬不肯减。当我决定放弃、再拿起画儿来看多两眼时,竟然手一滑,把画片儿摔在了地上,脆脆的骆驼骨薄片顿时崩裂了一个角。


我惊慌失措,做好了要挨骂和贵价买下来的准备。谁知“黑天神”只是歪脑袋眯眼看了下那个角,温柔地笑笑,说,没关系,我来想办法就好。然后,他从里屋拿出502胶水和棉签棒,开始拯救这块《孔雀开屏》。


我站在柜台另一边,想凑过去看他如何修复,又怕坏了他的事。大概10分钟时间,他粘好了,画片儿算是完整了,仔细看,背后还是有一道细细的裂痕。他安慰我,别担心,没事的,然后用丝绒布把画片裹起来,放回陈列架上,自始至终没有提及要我赔偿或买下的事。


这种以退为进的社交招数,对我来说最是奏效。最终,我主动以他之前提的价格买下了这幅瑕疵品,并默默地在心里给他打了一个人品高分。


再遇黑天神


原本我们的缘分就此结束。但就像所有长达90分钟以上的电影,买画这段故事中的一个细节,巧妙地承启了下一段的重逢情节:买画的钱,是我当时身上所有的现金。



印度常见的“外挂”(图/阿饼)


银联卡取现的网点只在大城市才有,乌代浦尔作为拉贾斯坦邦的二级城市,并未设网点。这是我第二天早上用仅有的一点钱吃完早餐、叫了一辆突突车搭着我满城跑了3遍才发现的。


我已经做好了连夜逃票搭火车去斋浦尔(拉贾斯坦邦的省会城市)取钱的准备。情急之下,我回去找“黑天神”,想看看他能否退现金给我,然后重新以刷卡的形式付款。


理论上,这个方案是可行的。但为了故事情节发展的合理性,老天爷又在那天安排了一个盛大的游行节日(你知道,印度人总是很擅长为自己找狂欢的理由)。全城的人都在为此热闹地做准备,街道上随处可见穿着传统服饰的人类、马匹和神象。



克里须那狂欢节里的马匹(图/阿饼)


游行队伍将从古老的贾格迪什神庙里请出他们伟大的克里须那黑天神(没错,正是印度小哥Krishna名字里的那个克里须那神),用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八人大轿抬着绕着城市的街道游行,一路载歌载舞,狂欢直至午夜。沿途设了很多的休息站,会有人免费供应印度人爱吃的甜点和一些颜色很化学、不含酒精却也能让人飘飘欲仙的饮料。


Krishna告诉我,他的老板已经一大早提取了店内的所有现金,捐赠给做法事的神僧和信徒们,及购买当天食材。所以他不能退钱给我了。


很快,他又帮我想了一个办法——信用卡套现。他带我到隔壁的古董店,我对老板说了个数,卡一过机,输了个密码,钱就到手了。老板收取3%的手续费。Krishna当时客气地说要帮我给这笔手续费,说都是他的疏忽。即使只是客套话,也优化了他在我心中的形象。我自然也没同意让他这么做。


好了,现在他知道了我的一个秘密——我身上有钱。


我们搭着摩托去了荒山


Krishna带我取完钱后,跟我提起一座在城郊山上非常古老的印度庙,他从小就经常去拜拜。他显然很懂得捉摸人的喜好兴趣,由于前面的人品铺垫,我欣然点头。


我们路上看到的古老的神庙(图/阿饼)


我们出发了,骑着那辆他攒了大半年钱买下的500cc黑色摩托车。我坐在后座,跟他靠得很近,更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青草味。我还是下意识地把双手扶在座椅上,避免肢体的触碰。当他载着我穿梭于一条条印度窄巷时,那些穿着纱丽的老妇女们还是停下手中的活儿,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们一路愉快地聊天。他跟我说,他是家里的独子,但他并不打算按照父母的意愿,在一定的年纪找一个印度教女孩结婚、办一场持续欢闹一礼拜的婚礼。他说他想多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他也不介意对方的信仰问题,也不介意对方是否吃素。他说他只相信爱情,和自由。他说他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因为对方劈腿而分手了,那是他的初恋。


聊着聊着,我发现周围是荒山野岭,蜿蜒的山路上没有其他的车和人,连神牛和神猴都看不见了。我紧张起来,不再说话,不断地四处张望,记路标,寻找可能的求救方式。


提心吊胆了一路,最后,谢天谢地,他还真的把我带到了那个古老的神庙,教我如何按他们的方式拜拜,口里念念有词,敲铃铛。庙中央有一棵千年老树,枝桠上栖满了长尾叶猴,它们被印度人奉为“圣猴”或“神猴”。



古庙里的“圣猴”(图/阿饼)


我靠近它们拍照时,一只壮实的母猴就不客气地朝我伸出了长长的臂爪,我惊得尖叫一声,“黑天神”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适时帮我赶跑了猴子。看完寺庙,这个又帅又温柔的年轻男子,趁着夕阳,风驰电闪地把我搭回了城里。


无论是这个印度新朋友,还是古庙之行,一切都看起来非常完美。


回到城里时,天已暗色,我找了个熟悉的街口下了车,跟他道别,自己走回旅馆。我碰见小虫,告诉他下午去寺庙的事。他听完后,第一反应便是:小心被骗!还好你下午没事!


亲爱的小虫,直到今天,我也是这么想的——


还好我没事 。


告别  


第二天,我和小虫道了别,搭了一辆看着破破烂烂、走起来颤颤巍巍的长途夜班巴士,启程去孟买。



印度巴士(图/阿饼)


临走前,Krishna来车站送我。他其实是来还我钱的。


前一天晚上道别时,他突然问我借了500卢比(大约50元人民币),说他妈妈打电话叫他给家里买糖,他身上没有钱。50块钱在中国做不了什么事情,但在印度,500卢比可以换取3晚住宿、20顿素炒饭、50斤西红柿和250张烤饼,它是Krishna这样的年轻人的四分之一月收入。


听过许多发生在印度的坑蒙拐骗外国游客的警示故事,我当时犹豫了半秒钟,还是决定借钱给他。我选择相信他,相信这个世界好人多,相信印度不是大家所说的那么糟糕。但同时我也做好了他跑单的准备,我心想,就当是50块钱买一个朋友吧。


所以他能出现,我好开心。我请他在我的旅行本子上画点啥当纪念,他没有画画,只是用潦草的笔迹写了几句话,大意是感谢我们这两天的愉快相处,很高兴认识我、很喜欢我,然后签下了名:Dhruv Sharma。没错,这才是他的真名,“Krishna”只是他当时随口说的假名。


他塞给我一把折得皱皱巴巴的零钱,乱得我都不好意思多看一眼,就塞进了钱包里。


“你不数一下吗?”


“不用了,没这个必要。”


“有必要。”


“为什么?”


“因为我只给了你250卢比。”


我掏出钱来认真数了一下(顺便好好叠了一下,强迫症发作),还真是只有250卢比。


“你为何这么做?”


“另一半钱,我想等你下次回来时再还给你。这样我就能再见到你了。”


明知我被坑了钱,当了个“二百五”,但如此甜在心头的蜜语,还是让我偷偷欢喜了好一阵子。


告别小虫,告别“黑天神”,从上车的那一刻开始,我才算正经踏上了一个人的印度之旅。一时之间,面对着旷无边际的自由,我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记不清,是南方潮湿的空气,还是如同自由一般旷无边际的孤独感与不安全感,淹没了我,让我沉沉地睡去,并在梦里见到了那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迷人的杀人犯


从孟买,到果阿,又到科钦,我歇了下来。一路上半个月里,Krishna经常给我发邮件,告诉我他的日常生活,例如连续参加了5天的婚礼,每天跳舞唱歌很累啊,他店里的伙计找到新女朋友了……诸如此类。我也给他回邮件,跟他分享路上的有趣经历,发风景和美食照片给他。


克里须那狂欢节里游行队伍的年轻人(图/阿饼)


他有时会说来找我,或叫我回去找他,也说要去中国看我的家人,后来甚至还跟我求婚——我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求婚。


他有时还会提议,让我带着他一起环游印度;


有时也会说,回到中国后能不能给他买一部手机,因为听说比较便宜;


他的那位古董商人朋友,也跟我发邮件联系,有一次还说生意上遇到大困难了,希望我能借钱给他,数目是2万-5万卢比……


他们每天都总能有新的花样。与印度人的交情总是让我觉得很困惑。他们在对你好的时候,你感觉得到他们100%的诚意,但他们要问你借钱时,那字里行间里同样也充满了100%的诚意,让你无法分辨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无论如何,向一个陌生的外国人借钱,这样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多少还是有一些不合情理的。


温情脉脉的肥皂剧很容易让人看腻,老天爷导演要安排新情节了。


有一天,我带着满肚子的狐疑,与百无聊赖,决定要去Google一下他的名字:Dhruv Sharma。


Google很快就给出了一系列丰富的资讯,我握着手机的手指开始隐隐发抖。


至此为止,前面所写的异国艳遇故事,都结束了。



(图/阿饼)


现在,请按下遥控器,我们转台,换到国际刑事案件频道,一起看看以下这则来自当地报纸 Udaipur Times 的新闻报道。



Udaipur Times 新闻报道内容(图/阿饼)


没错,这个在2010年震惊印度的国际谋杀案件的男主角Dhruv Sharma,就是我遇到的那位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黑天神”Krishna。


我看到网页新闻时,也曾怀疑,是否存在同名同姓同城的巧合?在反复思考与好奇心的驱动下,我写了一封附了新闻截图的邮件给Krishna:这里面的Dhruv Sharma,是你吗?


他竟然很快回复了我,并对此供认不讳。他说,他是无辜的,女孩的死不关他的事。


但我从此便断绝了与他的联系。


第二年,当地媒体仍在寻求正义的答案。(图/阿饼)


这起案件后续发展复杂:女孩Anne的遗体在送到医院进行尸检后,被发现体内的器官不翼而飞,而印度警察局和医院官方并未对此做出合理的解释。她的父母从法国赶来,异常愤怒,引发了国际媒体的关注。


Anne究竟是怎么死的?她的器官被谁偷走了?她的父母最终帮她洗冤了吗?Dhruv Sharma为何没有锒铛入狱,反而还能自由走在犯案的街上,并遇上我,企图实施下一桩坑蒙拐骗外国单身女游客的计划……


基于印度官僚机构的低效、法制不健全、以及种种我们无法想象的黑暗面因素(如贿赂、地域保护),许多事情都是一个谜。

 楼主| 发表于 2016-12-21 09: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杀人犯的谜团,以及旅途中防不胜防的性骚扰 

 2016-12-21 阿饼 九行


印度南部的男人分两种,穿裙子和穿裤子的。前者是劳苦大众,后者是中产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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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在旅途中艳遇了一个杀人犯的后续


从印度教、原始佛教、伊斯兰教、天主教、锡克教到耆那教,南亚的这一路上,信仰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命题。无论走到哪里,当地人与你搭讪或聊天时,头三个问题里肯定会有这个:

 

“你信奉哪位神?”

 

“上帝?佛祖?真主?湿婆?象鼻神?还是神秘苏菲?”

 

这几个选择,就好像在学校铁栅门外站着的等待小孩放学的家长,你怎么都会认出其中一位,然后乖乖跟着回家吧?

 

——因为人活着总是有爹妈的呀!

 

——因为我们都是神的孩子。



教堂(图/阿饼)

 

我有时会答:“我还在寻觅当中。”这是我认为的最礼貌、最诚实的答案。

 

印度人真的有点儿固执:“在开始寻觅之前,你是信什么教的?你出生的时候,家里一定有着某种信仰呀。”

 

这时,碰上一个犯轴的——例如我,会告诉这个印度人——我和我全家压根儿就都不信教!(我们更热爱金钱、房子和车子啊),这个话茬子,就会瞬间从彩色变成黑白,凝结在空中……


如果这是一场舞台剧,标题应该是《去你的神》《今天,你神了吗?》,或者《神神叨叨》《神马的神》之类。

 

于是,我被导演安排去到一个叫做“神的村庄”(God’s Own Country)的地方,住在一家叫做“亚当旧栈”(Adam’s Old Inn)的旅馆。在这里,遇到一位叫做亚当的大叔,上演一出关于印度人性爱哲学的好戏。



一个绿色的路牌,上面写着 GOD'S OWN TOUNTRY(图/阿饼)

 

我来到印度最安全的小镇

 

作为一个爱跑步、爱印度的人,我无数次在想,如果要在印度找一个安全、安静且干净的跑步城市,有且只有喀拉拉邦的科钦——正是那个“神的村庄”。我对这个南方小城市的偏爱毋庸置疑,且可以用一组数据来支持这份偏爱:

 

“在3000万人口、其中80%为农村人口的900多个乡里,图书馆有5000多个,出版3000多份报纸杂志。每个乡还有自己的报纸,派发到每家每户。整个印度的妇女识字率只有39.42%,但喀拉拉邦的所有居民,包括女性,识字率高达95%,已经属于世界先进水平。”

 

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过类似的统计,在北印,例如比哈尔邦,识字率大概只有20%,悬殊不是一般的大。



科钦堡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镇,犹如一位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清新、明媚(图/阿饼)

 

这大概可以解释为何我在科钦活得很自如:他们拥有高教育与高生活水平,根本不需要像北印穷人那样狗急跳墙地去偷讹拐骗。按照马斯洛定律,当一个人的生理、安全、情感与归属需要被满足时,他们开始追求个人价值的实现。

 

印度其他邦经常因为宗教信仰问题引发宗教纠纷,而在喀拉拉邦——全印度拥有最多宗教的省份,印度教徒、穆斯林和基督徒共处了数百年。科钦的老城里,还有很多葡式、英式、西班牙式的古老建筑和欧式教堂,以及许多荷兰人、中国人、犹太人遗留下来的生活痕迹。



 

有一个大叔,坐在客栈门口

 

我总能在客栈的古董钟敲七下的时候回来。这时,两位年轻的前台接待和清洁阿姨都下班回家了,除了偶尔出入的客人,整个房子显得很空荡、安静。客栈门口的老藤椅上,有时会坐着一位大叔,悠哉悠哉地闭目养神,顺道给那些风尘仆仆的新客人安排房间——虽然那并不常见。这就是客栈的老板,亚当大叔。

 

亚当大叔年约50岁,看起来跟国内的中年男人没两样,身穿一件白色衬衣、灰色裤子,和一双黑色皮凉鞋。但在科钦,这一身打扮显示出他跟那些穿裙子的黑黝黝男人有很大差别:他是个中产阶级,至少不是干体力活的人。

 

他后来告诉我,他年轻时求学欧洲,在英国待了十多年,如今家人也还在那边,只有他回到家乡,开了这家小旅馆养老。



这里的人不像北印那般严格茹素,他们吃鱼、羊肉(图/阿饼)

 

我每次都会礼貌地跟他打招呼,问他要不要尝尝我的西瓜或香蕉。他会笑笑说不用了,很绅士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他说,坐下来聊聊?我已经学会用印度式的摇头表示肯定——Why not?

 

我坐在亚当大叔对面,中间隔着一张很高的方木箱子。他把身体凑过来,压低眉毛,神情严肃地对我说:“听着,千万、千万不要跟酒店、商店、饭店和酒吧的小哥厮混在一起,他们最爱勾搭独自旅行的单身女性了!”



(图/阿饼) 


他有一口很整齐的白牙,这或许是他(长时间)在欧洲生活过的最好证明(绝大多数的印度中年男人都是满口红牙,因为他们喜欢嚼一种类似槟郎的叶子,嚼烂后吐出来如鲜血)。

 

我立即想起了乌代浦尔的Krishna。正是在那几天里,我在网络上发现他竟然是个国际杀人犯嫌疑人,百思不得其解。这时,亚当大叔出现了,愿意为我解开谜团。

 


 一个关于杀人犯的谜团

 

“小心印度男人的甜言蜜语,他们全是为了骗你上床!”亚当大叔又强调了一遍。

 

“他们为什么专门找外国女游客?”我问道。

 

“在印度教教义中,婚前性行为是被禁止的,年轻男子们都特别压抑,除了自己解决,要么找同性解决,要么寄希望于思想开放的外国人。而很多来自欧美的中年女游客、以及来自日本韩国的年轻女游客,都不太介意、甚至挺乐意接受他们的殷勤,愿意带着这样一个地陪兼性伴侣在境内游玩,包养他们。某种程度上,是你们这些外国女游客,纵容了印度男人的好色。”

 

我向亚当大叔说了我遇见“国际杀人犯”Krishna的故事。他见惯不怪地大笑:“KRISHNA?你说的是我们的克利须那神吗?你想听听他的艳史吗?传说他是一位年轻英俊的男神,采取种种方法骗取女人的芳心,还勾引过有夫之妇。”



(图/阿饼)

 

“那为何印度人还崇拜这个神?”

 

“因为我们崇拜性。他虽然寻花问柳,却也鼓励、推动了人们去享受性爱的快乐,这是一种独一无二的快乐,所以,我们有著名的《爱经》。”

 

我想起了印度北方中央邦的克久拉霍神庙。那是一座因大量露骨性爱雕刻而闻名世界的印度庙建筑。其中不少超高难度的技巧姿势,以及堪比欧美限制级电影的画面,显示出印度人在千年前对性的研究造诣。

 

“可你刚刚才说,印度教禁止婚前性行为……”我有点云里雾里。

 

“所以,这才是印度,一个禁欲又纵欲的国家,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我们虽然崇拜性,但我们从来不能公开讨论这个话题。而那些禁欲的人,被视为是有崇高道德力量的人,会受到社会的高度评价。他们大多是苦行僧或政治家,例如圣雄甘地,37岁那年断然立誓禁欲。”


印度人谈论爱,也讨论性,而且两者可以完全无关。



印度《爱经》

 

这个地球上,恐怕也只有印度人,能在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理论观念中找到平衡,既保守又大胆,一切仿佛是那么的自然。

 

抵达南方的第一天开始,看见大街上的女人——身穿花衬衣与花裙子,脚踩黑色塑胶凉鞋,甚是符合我们这一代人的“复古”审美。她们也穿纱丽,上身名为“杰姆普尔”的紧身胸衣用金丝银丝线绣着漂亮的传统图案,露出一截柳腰与腹部,下身配以叫做“贝蒂戈尔”的衬裙。

 

但“南方姑娘”总有什么不一样——她们露出小腿。在北方,女人们总是穿着长及脚踝的纱丽,上半身时常大方地袒露出她们的颈、胸、腰、腹部,下半身却总是裹以一层又一层的衬裙,不敢露出更多的肌肤。我在乌代浦尔遇到一个中山大学一年级的女大学生,她像个小男孩一样喜欢穿着短裤背心,时不时就会被陌生的印度人叫到一边,叫她不该穿短裤,“不然你会被视为不检点的女人。”



穿着露膝盖短裙的当地妇女在圣弗朗西斯教堂里祷告。(图/阿饼)

 

或许是良好的教育带来了自信,南方的女人在与男人的谈话中,习惯于直视对方的,这种社交方式在印度的其他邦并不常见。

 

反而是南方男人,显得有些腼腆害羞。有一天早上,我乘渡轮去城里逛,在船上碰见一个戴口罩的印度男生。他一直跟着我,总想帮我点什么忙,热情腼腆又古怪。费了好大劲,才搞明白,他也是个外地人,从班加罗尔过来科钦游玩。班加罗尔号称是“印度小硅谷”,这位古怪的印度小哥就是个Geek。当下,我顿时就对《宇宙大爆炸》的编剧心生膜拜:Raj遇见异性就变哑巴,原来是印度挨踢男的通病啊!

 


都是套路

 

傍晚,钟声敲过七下。

 

亚当大叔坐在他的藤椅上,我怀里又抱着一颗黑美人与一梭散发着成熟蜜味的香蕉,从门外散步回来。这次他没有跟我客气,抽了一根香蕉过去,一边剥开慢慢吃,一边问我:

 

“你出来玩多久了?”

 

“差不多2个月吧。”

 

“你男朋友呢?”

 

“在家工作、赚钱。”

 

“除了你上次提到的‘克利须那’,你还遇过其他印度男人吗?”

 

“没有。我和那家伙只是萍水相逢,谈不上什么关系。”

 

这个夜晚,轮到他来发问了——有预谋地。

 

“这样说起来,你已经有好久没有性生活了吧?”



(图/阿饼)

 

我下意识有点忍不住想要环视一下我周围,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在——这不像是正常谈话中会问到的问题吧!?

 

我打算飘过这样的问题,尴尬地笑笑。他显得很大方地样子,说:“没关系的,我经常和我的客人们聊这些比较敏感的话题,她们倒还挺愿意分享这些身体的秘密。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跟我说说。”

 

“可是,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呢?”

 

“我挺感兴趣的!我大概知道各个国家的女人对于性的需要是什么情况,多少个性伴侣、房事频率、自慰方式等等。就算是亚洲女性,也有比较开放的。所以,你总共有过多少个性伴侣呢?”

 

“但我们在中国不怎么习惯聊这些话题。”

 


科钦独有的传统戏表演:Kathakali Mandapam(图/阿饼)


“我算过,我大概有16个伴侣。你知道吗,有一回,一位法国来的女客人,40来岁离异的单身女人,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上,跟我聊了很多她的身体秘密,我也与她分享了很多我的秘密。聊着聊着,这个女人突然站起来,说,抱歉,我要回一下房间,我一会儿再回来。然后,你猜怎么着?”

 

我没接腔。他显然也并不在乎我的回答,而急于说出点什么。

 

“过了几分钟,那个法国女人回来了,重新坐在你这个位置上。她换了一条裙子,和内裤!”

 

说完,他自己在一边贼笑,等待我的共鸣反应。

 

怎知我后知后觉,一脸困惑。



印度人也学会用微信勾搭中国女孩(图/阿饼)

 

待反应过来亚当大叔在说什么时,我已经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一米处的白墙,两眼放空,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声,和邻居母亲哄小孩不哭的印地语歌谣。

 

我怎么也没想到,亚当大叔每天晚上固定时间“坐台”,是有目的的。他观察每一位住客:单身、女性、生活规律,然后才决定出手。他用聊天的方式来接近女客人,取得信任后再将话题慢慢引导到性方面,让对方产生幻想,当聊到兴起时,楼里空无一人,床又近在咫尺……

 

作为一个受过西方教育、家境富裕的中年男子,亚当大叔毕竟还是有自己的风度与气度,但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地道的印度人。而我发现,绝大多数的印度人有一种赌徒性格,他们惯于思辨,不擅长动手(他们发展出了许多一个人的游戏,比如瑜伽、冥想。他们把体内多余的能量交给了神灵)。

 

他们不愿意每天勤劳付出以积累财富,而是把赌注下在那些“人生之不可能之大奖”上,不惜在语言和智力上付出所有的尝试与努力。如果赢了——那就赚大发,如果输了——也不吃亏,大不了就是晃着脑袋耸耸肩,用印度腔调对你说:“OK,OK。”像亚当大叔,如果运气好,“性”逢对手,晚年生活应该不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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