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人物 | 开门，我要见贾跃亭 | 贾跃亭的演讲奇妙日

源济

开门，我要见贾跃亭 | 贾跃亭的演讲奇妙日 

原创 2016-12-12 橙 酱 每日人物

“这场真火啊。”一个抢占了后排座位的摄像冲我说，“都是想来看贾跃亭多惨的吧！”对于贾跃亭而言，这是备受考验的一天。他用“中场战事”来形容正在遭遇的冲击。

每日人物（ID：meirirenwu） 文 / 橙   酱

编辑 / 金   赫

1

 

“开门！我要见贾跃亭！”12月11日，中国大饭店，一间宴会厅门口，四五十人挤成一团，一边拍门，一边大喊。

 

这是中国企业领袖年会现场。贾跃亭的演讲下午3点多才开始，但中午刚过，人群已经陆续在宴会厅门口聚集，等待他出现。

 

不断有人跑过来问，“待会儿贾总是在这儿讲吗？”

 

主办方的处境这时显得很尴尬：上一场讲完，内场观众不愿离开，外场的人又往里涌。最后，工作人员只好把门一关，挨个清场。

 

“这场真火啊。”一个抢占了后排座位的摄像冲我说，“都是想来看贾跃亭多惨的吧！”顿了一顿，他又说：“这时候他肯定不会认输嘛。他要认输，乐视就完了。”

清场时，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头坐在门口椅子上，怎么也劝不动。“你也看到了，我腿脚不利索，你确定我出去了一会儿还能进来吗？”

 

另一位混在工作人员中的黑衣男也被揪出来。他自称是乐视的，“我是贾总的老乡，还跟他一起喝过酒呢！”但乐视的人跑过来问，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而在门外，等待的人早已心焦。期间。工作人员几次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让嘉宾先进去”。

 

终于，有人失去了耐心，嚷嚷着，“开始了吗？还让不让进？”工作人员看了下手机说，“还有十分钟，别急，马上就可以进了。”

 

直到里面传出一阵掌声。有等了一个多小时的人才意识到，贾跃亭的演讲已经开始了。

 

人群中叫嚷起来，“开门！我要见贾跃亭！”

 

工作人员紧张地把着门不让。有人开始拍门，挤在门口的人也跟着拍了起来，木门发出“嘭嘭嘭”的声音。

 

“我付了26800块，为什么不让进？退钱！”有的人显得非常愤怒。“退钱，退钱。”另有人附和。

一个身材矮胖的东北企业家从沈阳赶来参加会议。他穿着正装，提着公文包，称自己花了26800买了一张门票，专门来看贾总，“这不最近有名么。看他啥样。”上一场活动结束后，他就站在门口等着，排到第一个，但也没进去。

 

这时候，一名男子突然冲大家说，“来来来，在这看直播”。一位工作人员搬了台笔记本电脑放在宴会厅门口的桌上，打开直播界面。人群中报以一片哄笑。

 

五六个人围了上去。但更多人不愿意离开。有人吼了一嗓子，“我们花了26800，跑到门口看直播？这太过分了！”

 

一位自称主办方负责的女士挤到了人群里，拍着手掌说，“贾总待会儿在大会场还有一场演讲，我们去大场占位置等贾总好吗？”

 

“不要骗我们，那里会讲吗？”

 

“会讲会讲，绝对会讲！”

 

“讲40分钟吗？”

 

她回避了这个问题，用力拍着手，不断重复着“绝对会讲”。在她的鼓舞下，人群渐渐散开。

 

2

 

一门之隔的贾跃亭，也听到了门口的吵闹声。

 

在主持人介绍了他的到来后，贾跃亭挥手向观众示意，现场发出了一阵掌声，还有人提着嗓子“喔”了一声。掌声停歇后，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喊声。

 

主持人顿了顿说，“今天的氛围有些特别，想冲进会场的人可能会把这个房间挤爆。”贾跃亭双手抱胸，牙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

 

就在刚刚过去的这周，乐视网股价暴跌7.85%。有分析称，盘中最低价跌破贾跃亭的乐视网股权质押平仓线。乐视网虽然辟谣，但以拟披露重大事项为由紧急停牌。随后，其控制的酷派集团在港股市场又大跌。而不久，又传来乐视裁员的消息。

一张乐视员工排队办理离职手续的照片曾在网上流传。

 

主持人说，乐视的困难是“一次诚恳的反思”，而这次反思换来的不是理解和宽容，而是怀疑。她说，贾跃亭的微信头像，是他抱着一个颠倒的世界。

 

“这说明他对自己的商业架构是颠覆式的，但越是颠覆式的商业模式可能受到的争议越多。”主持人说，强调了两次“颠覆式”。

 

这是乐视停牌后贾跃亭首次直面公众。他穿了一身黑，黑色帽衫，黑色裤子，黑色鞋子，快步走上了台。

 

贾跃亭显得有些没精打采。演讲时，他清了好多次嗓子，他说他这几天感冒了。在他说这话时，乐视网直播的弹幕弹出了两个字——“挺住”。

 

乐视汽车是他演讲的重点。就在12月9日，爆出资金链断裂的乐视突然斥资2.79亿元拿下莫干山的一块地，目的就是为了汽车项目。

 

一直以来，乐视造车都饱受质疑，有人觉得这只是贾跃亭讲给资本市场的一个故事。但贾跃亭说，乐视不仅能够造车，而且是世界上最最适合造车的企业。

 

他现场展示了一段战略伙伴FF量产车的竞速视频： FF量产车超过了世界上最快的跑车法拉利。

 

视频放完，现场响起了掌声。他说，“这会是一个令每一个中国人非常自豪的视频。”

 

现场的观众看着他。他讲完之后，下面又鼓了鼓掌。

 

换到主会场做闭幕式演讲后，贾跃亭的呼声明显高了不少。他出场后，很多观众举起了手机，拍照拍视频。

 

当他说到，“经历了一个多月的狂风暴雨后，我们相信很快将会海阔天空。”台下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山西省副省长王一新甚至在会场上直接喊出了，“挺住！”他的发言本是为山西省招商引资，最后却直接给贾跃亭鼓起了劲。

12月11日，山西副省长王一新在主题演讲中力挺贾跃亭。

贾跃亭起家于山西，是新晋商的代表性人物。王一新说，“我也注意到最近跃亭和乐视遇到一些困难，在这里我想跟跃亭他说的就是两个字，挺住！”

 

作为回应，贾跃亭两手握着话筒，感谢王一新对乐视的支持，“王省长，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听到这里，王省长点了点头。

 

3

 

贾跃亭知道会场内外许多人在看着他。他没有回避困难。而是展示了一张PPT，上面写着“乐视的中场战事”，似乎是自比不被理解的比利·林恩。

 

他说，“有人将乐视称为‘庞氏骗局’，‘德隆系’，有人说乐视濒临破产，甚至有很多自媒体说已经破产了。”他顿了顿，接着说，“甚至还惊动了远在美国某州的财政先生”。

 

贾跃亭为了自己的幽默，自嘲式地笑了笑。现场的观众看着他。

 

在这次年会上，贾跃亭一上场就承认了《乐视的海水与火焰——是被巨浪吞没还是把海洋煮沸？》引发的轩然大波。

 

因为一纸公开信造成的麻烦，他在现场不再多谈乐视自身的问题了。他说，耸人听闻的标签都是竞争对手干的，连乐视网股价下跌也是竞争对手试图干扰乐视筹划中的重大事项。

 

他强调，要感谢竞争对手，“因为把你送上领奖台的其实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对手。”

 

紧接着，他又放出了狠话，“乐视人我们都有一种精神：越被黑、越坚韧、沙场见。”说这话时，他把另外一只手也搭在了话筒上，语调高昂。

 

灯光打在宴会厅的舞台上。现场的观众看着他，不时鼓鼓掌。

 

贾跃亭又放了一段视频。视频里，一群人在黑夜里被蒙着眼睛，双手绑在身后，嘴里喊着往前跑。有人被呼啸而过的汽车撞倒了，有人撞到墙上摔倒了。跑着跑着，第一个冲在前面的人撞破一道玻璃后，天突然亮了起来，蒙蔽眼睛和绑着双手的布都消失了，人们自由地挥舞着双臂，冲进了光明里。

 

这是4年前乐视在颠覆日发布会上播放的一段视频。贾跃亭说，视频中有很多人是蒙着眼睛的，其实正像乐视的精神“蒙眼狂奔”一样。

 

现场的观众看着他，有人点了点头。

 

“我们有可能会撞上礁石，也有可能会撞上立柱，很多人会摔倒，同时又会爬起，到最后只要坚韧执着地前行，坚持自己的梦想，相信能够到达光明的彼岸。”他说。

 

就在去年此时的同一个会场上，他将乐视比作“可以改变世界的企业”，是“冲破雾霾的雄鹰”。今年，贾跃亭明显没有那么自信了。他用英文一字一顿地说，“Dream On and All In。”他说，这一场风波后，乐视会真正走向成熟，“乐视生态一定能够成功，超级汽车，也一定能够成功。”

 

也许是因为感冒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身处低谷，贾跃亭的第二场演讲没有了激情。他几乎全程低头念稿，甚至好几次念错，讲话的声音也变小了。

 

举起手机拍视频的手渐渐少了。一些人站在会场中间与贾跃亭玩起了错位合影，一些人开始离场。有人感慨，“太低沉了，完全没有煽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