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教所里,每天来来回回背洋灰,被管教捅电棍,这些还都不是宁国风印象最深的——在里面,打架进去的叫氓爷,倒买倒卖的叫倒爷,小偷叫佛爷,宁国风这种的,叫兔爷——他们是最受歧视的一类犯人。
“管教队长不就说嘛,你们这种人活着多余,活着什么劲啊,还不如扎茅坑死去呢。”
1980年劳教结束后,宁国风被取消教师资格,学校发配他到后勤部门工作。虽然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来了,但因为屡屡要“整顿社会风气”和“严打”,为了陪绑、凑数,同性恋群体成为警察的重点抓捕对象,境遇好像更糟糕了。
1982年的一天,宁国风去珠市口浴池洗澡,被一个小伙子主动“勾搭”。
“他拿脚踹我脚心,他也是这种人?慢慢地我就挪得和他近点,他就让我把手放在他生殖器上,我还不好意思往后退呢,他噌就站起来了,‘老家伙,你表演得够充分的了’。进派出所之后,他来句什么呀,‘嘿,我今天洗澡有额外收获,搂草打兔子,还真打着一兔子,下班啦’,披上警服走了。我的妈呀,他警察呀?你警察你也不能诱发我犯罪呀!二进宫,还是流氓罪。”
这次宁国风获刑两年。出狱后不到半年,他再次因“流氓行为”被逮捕,送往东北劳教三年。
“我最怕听就这个词——流氓,你个臭流氓。什么叫流氓啊?我们双方愿意,我违什么法了?”
那段日子,巴黎小姐经常在夜里对着月亮流泪,他想,如果有下辈子,决不托生做同性恋了。
“为什么我这种人要受这么多折磨?不是一般的风风雨雨,是急风暴雨、腥风血雨,打得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