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影展】第106期：错位：亚洲跨性别者

源济

腾讯网  2016-11-04
2016年 第90期 | 总106期
本期编辑：迦沐梓

错位：亚洲跨性别者

跨性别，是指一个人不能认同自己的生理性别，而相信自己属于其他性别。一个人的性别认同，是绝不能被简单地划为“男”或“女”的；而“性别认同”这件事，也是不能被“纠正”的。本次，VICE 团队来到熙攘交杂的香港、燥热萌动的曼谷，以及热烈不羁的贵阳等充满各式人等的城市，以三位跨性别者作为主角，展开了一段关于他们的、在生理和心理上都充满了艰辛却饱含希望的旅程。从暗处伪装的生活，到明处笃定地发声，他们的世界是如何被颠覆的？他们又经历了怎样的故事？本组图片由VICE和谷雨基金提供，同名纪录片在腾讯视频首发。


【香港·Bobbie】在接受变性、隆胸和整形手术的前夜，Bobbie Huthart在公寓露台上眺望。Bobbie Huthart今年67岁，她的父亲来自英国，母亲来自上海，现居住在香港，是一个非常成功有威望的银行家。从十岁开始，Bobbie就想要成为一个女人。用Bobbie自己的话说，没有成为真正的自己前的生活，应该“称不上是真实的生活”。Bobbie人生中的每一个夜晚，每一天入睡前，都会幻想自己当女孩的生活。“我这辈子一直在隐藏真实的自我，我无法想象自己，直到临死也不能实现这个愿望，那我就真是遗憾终生了。”





大概一年多以前，Bobbie开始跟越来越多的人坦白。在终于鼓起勇气出柜后，她最好的朋友坚决跟她断绝了关系。跨性别者，在我们现在所生活的社会中还是一个敏感词，还是跟“精神疾病”、“阴阳人”、“性行业”这样充满歧视的词语脱不开干系。Bobbie的变性手术在曼谷的Piyavate医院进行。为了减少Bobbie接受全身麻醉的时间，三组外科医生同时在她身上实施变性、隆胸和整容手术。手术一共持续了6小时。





“这个旅程并不便宜，性别重置手术要八千六百美元，隆胸是六千美元，面部女性化还要一万六美元。对很多人来说可能是没必要的，但对我来说，这些额外项目我能负担得起。我期待最好的结果，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能有机会实现，我非常激动。”手术后的五个月，Bobbie已经习惯了穿女装，也学会了穿高跟鞋。但是她觉得变换女声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





Bobbie在曼谷公寓的健身房里做运动。年轻时，Bobbie曾经是专业的冲浪选手和三项全能运动员。现在，Bobbie又回到了从前的生活方式。





能够重生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之一了，有多少人一生中能有机会体验如此不同的两段人生呢？手术后的五个月，Bobbie找回了平衡，发现了怎样以最舒服的方式呈现她自己。她决定在曼谷一直住下去，比起香港，曼谷的环境对变性人更宽容。





【香港·Damon&Kay】Damon（右）今年22岁，是一名研究助理，在比较无拘无束的环境中工作。虽然出生时被指定成一个女生，但这么多年来，他都认为自己是一个男生。阿Kay（左）今年30岁，是一位男转女的跨性别者。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Damon并没有发现Kay也是一位跨性别者，“我们只不过是做不回自己想要的性别。我想做回我自己，我不想自己走向自杀这条路，我不想好像觉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才去变性的。”





【曼谷·Wanna】Wanna喜欢色调偏暗的妆容，那样她看起来就更像自己的偶像碧昂斯了。Wanna是一个住在曼谷郊区的跨性别者，平时在市中心的街头酒吧里陪酒。虽然以女性的身份生活，平时也穿女装，但Wanna当下并不想接受变性手术。Wanna说，她男朋友就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Wanna在曼谷市中心一家街头酒吧侍酒。虽然有时路人会对她起哄，但她挺享受这种感觉的，因为人们注意她是因为她很美。





【贵阳·C先生】来到贵阳之前，C先生都不太爱和其他人说话，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样子。因为他觉得和别人说话，别人总会欺负他。





C先生因为变性而找不到工作。关于中国有多少个跨性别者，目前还没有官方统计数据。跨性别者依然面临着来自于社会方方面的歧视。在跨性别者中，有过自杀倾向的人，占到了百分之四十，这是一个让人倒吸一口冷气的数字。不过，在过去几年里，中国以及亚洲范围内的跨性别者，正在为这个群体发出越来越多的声音。





作为国内第一例跨性别歧视案的主人公，C先生起诉了自己的雇主。这是一条艰险的道路，但它所带来的希望，无疑推动了社会文明的进步与变革。





C先生和女友在贵阳的公寓里吃午餐。虽然他们目前处于同居状态，但两人都面临着来自父母的婚育压力。他并没有奢望两人的关系能长久持续下去。“我遇到的人，没有会愿意跟我走到最后的，都会先去选择，要不就形婚，要不就是直接和别人结婚。梦想和现实还是有区别的。我们的梦想是非常想结婚，但是我们的现实却被很多东西所阻碍。没有多少人可以走下去。会难受。”





【北京·超小米】就像走路的姿态一样，古着服装店老板超小米的性别也是流动着的。“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不能算是二元性别的人。性别像是一个流动的事情，在我身上。可能有的时候男性化的比例高一些，有时候我觉得，女性化比例会高一些。取决于我自己的心情吧。性别这个事情对我来说我觉得不是特别重要，或者是你在我身上可以摒除性别这个概念。你觉得我是一个人就好了”。





“很多跨性别者不愿意站出来，他们认为自己这个是比较羞耻的事情，甚至认为自己是病态的。他们不敢白天出门，基本都是晚上别人看不清自己的时候出来走一走透透气。而我觉得，这个对我来说已经构不成什么压力了。我可以选择非常平凡的生活，处在一个男性化的驱壳之下，过所谓的他们的形婚的生活，或者有孩子的生活。但我觉得那不是真正的自我。现在，处在一个裙子当中的自我，这个人才是我自己。”





“我已经有足够的信心去面对这个世界的恶意。很多美我觉得是可以超越性别的。当你不再去因为他的性征判断这个人很美很帅的时候，他的所有的魅力都是来自于他的内心。你散发出来的是良好的教养，非常高的素质……你有那种温婉的气质，能够接纳这世间所有凶恶的时候，那我相信，所有的人都会被打动。”超小米从北京的公园里走过。





没人知道在中国到底生存着多少跨性别者，也许里面的很大一部分人，一辈子都无法以自己心理认同的性别生活。毕竟，开放的心态绝不是因逼迫和教条而起，想要去了解的态度和愿意去接受的善良，才是一个宽容社会的先决条件。Bobbie打算开设一个基金，用于帮助中国的跨性别人群。她相信未来的跨性别者都能像她一样达成理想，能做真正的自己，不用再面对社会的偏见和仇恨。



   
错位：亚洲跨性别者

跨性别者，在我们现在所生活的社会中还是一个敏感词，还是跟“精神疾病”、“阴阳人”、“性行业”这样的充满了歧视的词语脱不开干系，这让统计跨性别者数字的工作成为了一个大难题。没人知道在中国到底生存着多少跨性别者，也许里面的很大一部分人，一辈子都无法以自己心理认同的性别生活。

【纪录片公映】VICE 肖像｜错位：亚洲跨性别者

源济

《错位：亚洲跨性别者》拍摄手记
文/VICE

跨性别，是指一个人不能认同自己的生理性别，而相信自己属于其他性别。一个人的性别认同，是绝不能被简单地划为 “男” 或 “女” 的；而 “性别认同” 这件事，也是不能被 “纠正” 的。

在拍摄《错位：亚洲跨性别者》的过程中，没有人告诉过我们 “中国到底有多少跨性别者” 这个问题的确切答案；而这个数字，目前在官方也没有确切的统计数据。在中国，乃至广泛的全世界，更多人对跨性别者的理解，还停留在 “阴阳人” 和 “精神疾病” 这样的层面上。

本次，VICE 团队来到了熙攘交杂的香港、燥热萌动的曼谷，以及热烈不羁的贵阳等等充满了各式人等的城市，以三位跨性别者作为主角，展开了一段关于他们的、在生理和心理上都充满了艰辛却饱含希望的旅程。从暗处伪装的生活，到明处笃定地发声，他们的世界是如何被颠覆的？他们又经历了怎样的故事？

2015年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们收到了一封来自 Bobbie Huthart 的邮件，此时离她真正的变性手术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第一次跟她视频通话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她已经67岁了。她的父亲来自英国、母亲来自上海，现在居住在香港，是一个非常成功有威望的银行家。

每一个看过她照片的人，都会惊呼：她看起来太像 Caitlyn Jenner 了！

虽然我们也有同样的感觉，但真正到了香港，与 Bobbie 度过了几天时间后，我们才知道：真正的跨性别者的生活，跟真人秀还是差得太远。或者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没有成为真正的自己前的生活，应该 “称不上是真实的生活”。

Bobbie 告诉我们，在她认定了自己想要成为女人的那刻，就没有一天不在痛苦自己的原生性别。在终于鼓起勇气出柜后，她最好的朋友也坚决跟她断绝了关系。实际上我们后来才得知，在跨性别者中，有过自杀倾向的人，占到了百分之四十，这是一个让人倒吸一口冷气的数字。

跨性别者，在我们现在所生活的社会中还是一个敏感词，还是跟 “精神疾病”、“阴阳人”、“性行业” 这样的充满了歧视的词语脱不开干系，这让统计跨性别者数字的工作成为了一个大难题。没人知道在中国到底生存着多少跨性别者，也许里面的很大一部分人，一辈子都无法以自己心理认同的性别生活。

“跨性别者” 到底是怎样的人？这个世界上存在多少种性别？在《错位：亚洲跨性别者》中，我们来到了香港，和 Bobbie 一起经历这段奇妙却又艰难的旅程。我们还见到了她那对年轻的跨性别情侣朋友 Damon 和 Kay，聊了聊属于他们的爱情故事。

在内地，作为国内第一例跨性别歧视案的主人公 C 先生，也带我们来到了他在贵阳的家，讲了讲他在失业后的生活。回到北京，古着服装店老板超小米带我们去看了看她的漂亮衣服 —— 就像她走路的姿态一样，她的性别也是流动着的。

2016年的夏天，我们的拍摄团队在北京柳芳城铁旁边的一个办公室里，见到了来北京参加会议的跨性别者 C 先生。尽管之前没有见过面，但聊过一个小时后，我们都一致做下决定，去贵阳看看他的生活。因为很久没有见过一个28岁的年轻人，在一举一动里都充满了故事，每一个在他说起来轻而易举的 “故事点” 背后，都能延伸出一个或很多个不一样的人生。而他的生活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承担了怎样的情绪，他有没有可能得到真正的爱，大概不是我们这些所谓的 “正常人” 可以去轻易了解的。

在拍摄《错位：亚洲跨性别者》前，其实我们都对于 “跨性别” 这个概念非常模糊：生理性别和心理性别的不匹配、性别认同和性取向是不是一回事？荷尔蒙治疗和变性手术的风险到底有多大？以及最重要的，如果你在中国想要彻底改变自己的性别，可能性有多大？

在拍摄的后段，我们得知术后的 Bobbie 愿意在泰国再见我们一面，于是我们立马就订了去曼谷的机票。她有没有变成一个在街头走路裙子都带风的女子，有没有像她之前许诺我们的那样，在约会网站上放上自己新的自拍照呢？她告诉我们，她的新名字是 Roberta，也希望我们之后都这么叫她。

如果你对这些问题也有想要了解的兴趣，或者说只有那么一丝丝的好奇心的话，相信这条片子可能会对这些问题，有一个更加清晰的回答。毕竟，开放的心态绝不是因逼迫和教条而起，想要去了解的态度和愿意去接受的善良，才是一个宽容社会的先决条件。

2016年10月15日，由VICE和谷雨出品的纪录片《错位：亚洲跨性别者》在腾讯视频公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