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以难民身份移民北欧，如今要回国当总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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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以难民身份移民北欧，如今要回国当总统了 

原创 2016-09-20 王悦 世界说

世 界 说

王 悦

发自 芬兰 坦佩雷

一个难民可能成为什么？法多莫 •达丽布（Fadumo Dayib）的亲身经历告诉你，难民也可能成为总统。曾经以难民身份栖身芬兰的她，目前是索马里历史上第一位女性总统候选人，即将参选2016年索马里总统大选。索马里人权状况极其糟糕，对于在芬兰居住26年“外来者”的法多莫，回到祖国从政，安全风险极大。但她为什么要参选？她有可能当选吗？她的背后有着怎样认同、冲突和接纳的故事？

 

△ 法多莫 •达丽布 （来源：法多莫 Instagram ）

2016年9月和10月，索马里即将举行议会和总统选举，而这是这个动乱的国家自1964年以来的第一次民主选举。当这个陌生名字出现在总统候选人名单的时候，大家不禁要问：法多莫 • 达丽布到底是谁？

励志光环外，身份困惑带她回到索马里

尽管父母都是索马里人，法多莫出生在肯尼亚一个叫席卡的地方，在1989年因为内战被遣返回索马里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肯尼亚人。数十万索马里人在常年战争中成为难民，法多莫一家变卖了所有资产，由法多莫带着两个弟妹出逃至欧洲。在莫斯科转机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曾在索马里工作过的俄罗斯军人，在他的帮助下，法多莫拿到了有效期一天的签证，自此入境俄罗斯，从莫斯科辗转去了赫尔辛基，在那里获得难民庇护。

 

芬兰无疑改变了法多莫的人生。在芬兰住下来之后，14岁的她从还不会读写的文盲开始，成为一个拥有护理学本科学位，两个硕士学位的知识女性。2014年，她还获得了哈佛大学肯尼迪政治学院的学习机会；而目前，她正在赫尔辛基大学攻读以女性参政为方向的博士学位。可以说，法多莫的人生经历是一个大写的励志故事。

△ 法多莫 •达丽布在哈佛大学校园   （来源：法多莫 Instagram）

但她以难民身份融入当地社会的过程极其艰难。法多莫曾在采访中说，她最早的记忆就是在肯尼亚被当做二等公民，而来到芬兰之后也面临着身份认同的极大困惑。芬兰政府虽然给予了成千上万个索马里难民家庭政治庇护，但是社会中对数量激增的索马里难民的质疑声一直存在。法多莫也曾多次遭遇呛声：“你们抢了我们的工作，滚回去”。但是回去是去哪儿呢？法多莫在这种不被接纳的困惑中选择了离开。2005年，她带着自己尚在哺乳期的孩子，参加了联合国在索马里邦特兰地区的救助团队。回到索马里，她找到了家的感觉。

 

自此以后，法多莫跟随着联合国，辗转至肯尼亚、斐济和利比里亚，一直从事妇女健康和防治母婴之间艾滋病传播的工作。在利比里亚——这个刚刚结束冲突、慢慢恢复发展的西非国家，法多莫看到了索马里的未来。她认为索马里也可以一样，停止战争和冲突，成为一个孩子可以上学，女人可以工作，人民安居乐业的国家。经过了赫尔辛基大学的博士研究和哈佛肯尼迪政治学院的学习之后，法多莫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知识储备，于是决定回到自己的国家，参选总统，帮索马里找回稳定和繁荣。

 改变很难，不可能当选也要一搏

血腥动荡的索马里政坛、强大的部落文化和猖獗的恐怖主义让大选形势更加错综复杂。索马里在1960年独立以后，曾在1964年举行过第一次普选，但是很快，1969年的军事政变，又将这个国家推向了总统独裁，而自1991年内战开始后，索马里曾常年处于无政府状态。

2004年，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恐怖组织索马里青年党，很快控制了索马里的大部分领土，再加上内战以来分崩离析的地方割据政权，索马里脆弱的过渡政府几次倒台，而现在的索马里联邦政府也是在2012年才正式成立。2016年议会选举和总统大选作为索马里自1964年以来第一次民主选举在复杂的政治局势中艰难前行，就在8月初，原定在8月开始的选举也被当局推迟，可能要到2017年初才能开始。

△ 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恐怖组织索马里青年党   （来源：Reuters）

索马里2016大选并不是一人一票的普选，投票权掌握在部落长者、宗教领袖、地方当权者等被指定的代表中，但相比起2012年的选举，参与投票的人数还是扩大了四倍以上。专家预测当地势力强大的恐怖组织青年党可能会对选举进行破坏和阻挠，而在暴力和暗杀横行的索马里，总统候选人也经常会收到死亡威胁。法多莫作为唯一的女性参选人，也曾收到过来自当地反对势力的死亡警告。

△ 历史上的索马里女性反抗者 （来源：somalimind.com）

 

时隔26年，在芬兰接受民主教育的法多莫，再回来时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外来者”了，陌生又熟悉的索马里身份不免让人难以信服。

法多莫的竞选有可能成功吗？一个简单粗暴的回答就是不可能。这不仅是专家的预测，也被法多莫亲口承认。她在接受《观察者》采访的时候表示：“任何有能力和合格的总统候选人都不可能在选举中获胜，如果你不成为腐败的一环，你根本无法进入这个系统，而我绝对不会行贿一分钱，所以我能获胜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相比于2016年的试水参选，法多莫更多的把希望寄托于计划在2020年实现的普选上。

△ 索马里现任总统哈桑·谢赫·马哈茂德 （来源：Waaga Cusub）

不仅如此，久居芬兰的法多莫，从背景、教育和参选理念来看都在表现西方民主的价值范本。她在参选政策中提出要取消宗族制度，禁止女性割礼，对贪污腐败的零容忍，和让周边领国尊重索马里的领土完整，以及与索马里青年党对话勒令其停止恐怖暴力袭击等诉求，对现今的索马里来说似乎还有些为时过早。由于缺乏与当地当权势力的接触，毫无参政经验，法多莫这些看上去很美的政策理念在索马里这个经济发展落后，全民识字率不足30%，伊斯兰教法占据重要地位的国家要真正推行起来，还有着漫长和艰难的路要走。

 

那法多莫的竞选有意义吗？当然是的。在被评为世界上对女性最危险的国家之一的索马里，法多莫作为一个勇敢的，积极参政的女性，无论是对当地社会的影响，还是获取国际社会的关注都取得了着实的成效。她的参选向索马里人民展示了一种可能性，即使她不能在现在成为索马里的首位女总统，但谁说以后就没有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