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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摄之徒] 【在线影展】第28期:乡土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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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22 10: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腾讯网  Feb 26, 2016
2016年 第12期 | 总28期
本期编辑:迦沐梓

乡土故城

杨云鬯的故乡在湖南益阳,一个小城市。他从小便不在故乡出生长大,从来便无县城情结,也从不知乡土生活的具体。与很多给故乡拍照的人不一样,他的故乡对于他而言是疏离的,且只是疏离的。从2013年开始,他开始追问“故乡”对于他而言究竟是什么,而“乡愁”又源于何处?“还乡故事”系列报道由谷雨计划支持。谷雨计划致力于耕耘中国故事,支持中国非虚构作品创作与传播,由腾讯网联合腾讯公益慈善基金会、陈一丹基金会发起。谷雨计划微信公众号:Guyu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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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寻乡——2015年晚春。桥北的岸边,有一个无名的码头。码头的不远处,有一排破旧的阶梯。阶梯的上面,坐着一个不知姓名的少年。他那天穿着牛仔外套,对我说:“你晓得不,我从对面的村子里来,要等船回去了。你看上游的水多好,比下游的好。”(图/文 杨云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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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故乡人——将军庙,待拆的老城区。父亲开着车,开过了坑坑洼洼的水泥路。我们在这块儿老区走了一圈,拍了一些照片。年轻人很少,老人和妇女居多。父亲问一名老者:“你们愿意走吗?”他回答:“价格合适,就走。”自97、98年在外打拼,我与父亲似乎聚少离多。在故乡一同拍照,能算得上记忆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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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盛夏。一个行李箱,和一件母亲的连衣裙。在老家买了房子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回到益阳,就不需要再住到大伯或者小姨家里去了。16年春节,父母本想回去,但外婆已不在了,大伯一家在天津与大哥大嫂和他们刚出生的小女儿一起过年。二伯一家因二哥在美国念书,便与二伯妈那边的亲戚一同过。父母遂放弃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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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父母新购置的小区出来,走不到百步,就能到海棠村。村里已无农田,农民的新房背后便是另外一个地产项目。儿时回乡,渐渐习得故乡方言,常听母亲说“大海棠”,不知不觉中,自己竟也知道了这个“海棠”究竟在哪。我走在这个陌生的“村庄”里,几乎无人。微风拂过,衣衫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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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于桥南。桥南是传统的居民区,且聚集着很多小商小贩。儿时的记忆是在堤坝上和表弟表妹一起戏耍。99年外公去世时,灵堂就撘在他生前所在的单位大院楼下。我与表弟表妹不知生死为何物,只顾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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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江上有几条桥,“一桥”最老,当仁不让。在“一桥”桥南一侧,算命的“半仙”不少。他们优哉游哉,有的瞎,有的残,有的打起了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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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桥”底下的麻将摊,是老城居民的最爱。这里仿佛是男人的天下。轰隆隆的摩托车,哗啦啦的麻将声,偶尔伴随着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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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北的老居民区人口密集。各种电线在半空中交织,我从来都无法知晓它们从哪家来,到哪家去。凌乱的线路似乎对居民安全造成了隐患。图中所拍摄的是一处火灾后的现场,居民们正聚在一起聊天,话题关于那场火灾,及今后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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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夏,香烛店里的小女孩。二伯妈是个老裁缝,她的店铺就开在离老“工具一厂”不远的南市场。这里鱼龙混杂,但二伯妈似乎与他们都相识。这里还有为数不多的外来移民。在二伯妈的裁缝店街对面,是一家香烛店。每次去“工具一厂”给奶奶上坟,我和大哥、二哥总要在香烛店里买上些香烛、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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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工具一厂”见证了益阳在计划经济时期的辉煌。大伯和大伯妈似乎便是在这里认识的,大伯还曾经是最年轻的厂长。现如今,这里早已衰败。厂房被移除,只剩“单位经济”体制下的居民区残留,楼房上也画满了“拆”的标志。还住在这里的人,把原来厂房所在的大片区域当成了弃置垃圾的场所。
 楼主| 发表于 2016-8-22 10: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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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出国前,小姨一家领着我们一家沿着堤岸,开车去拜访外公还在世的弟弟。长辈们年纪大了,似乎对于“亲情”的执念也愈加深厚。那天阴雨蒙蒙,路过河滩边,我看见远方的牲畜与没有叶子的树,静静沐浴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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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外婆的身体状况愈下。这是在医院楼底下的一片空地上拍的。碎石路上生了一半野草,一块无人张罗的广告牌,两辆破旧的货车,这破败萧瑟的场景却让我对故乡更加难以割舍。更加难以割舍的,大概是当时病中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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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于父母家中。死亡、及与死亡相关的仪式,大概是我和故乡最深刻的联结。爷爷在文革中愤懑而逝,留下的物事少之又少。与奶奶的这张合照,也似乎是唯一一张。15年春节,父亲在家做了年夜饭,大伯二伯两家悉数到场。我用父亲的平板电脑调出这张照片,大家便如此祭拜了祖辈,还与他们说:“新年好嘞,呷好哒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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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外婆的葬礼——2014年夏,外婆病情急速恶化。在国外的我倒了两班飞机、一趟火车、一趟汽车,最终在上海虹桥机场的时候接到母亲的电话,得知外婆已仙去,无缘最后一别。我对祖父母、外公的印象均稀薄,唯有外婆一直在我左右。幼年时,我嫌她不懂普通话;小学时,嫌她炖鸡的时候鸡肉切块太大;高中、大学时,外婆幻听严重,有时会在半夜起床对着小区院子里骂骂桑桑。直到她去世,我方忽然明了,故乡是真的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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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婆的灵堂里,父母上香、跪拜。当时母亲哭得不成人形,责备自己在外婆在世时对她不够好。父亲一直牵着她的手,对她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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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生前很疼儿孙,特别是长孙表哥。表哥年少时叛逆,做地下音乐的发行,时常能给我搞到国外的各种金属乐队的唱片。这些年,他工作、成婚、生娃,日子步上正轨。外婆去世时,兄弟皆郁结,表哥承担的责任更多。忙前忙后,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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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外婆守灵的晚上,家人们皆心力交瘁。燃烧的纸钱的微光照亮了每一个人的愁容,让气氛分外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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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信仰与生死——2015年,外婆的墓碑才做好。清明时分雨纷纷。凭吊过后,我走在故乡的公墓里,看着雨中的松树,如梦如幻。这些都是故乡的人呐,他们在故乡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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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带我在老家的棚户区拍照,走进了这个佛庙。所谓的庙,也只是一座长条状的木质结构房屋,几经修葺,间或混杂有水泥结构。我们到庙门时,庙是关着的。偶遇的老妪告知,庙中的老太刚好去世,不足一月。父亲说前几次他来时,还常与老太聊天。老太一个人,每天吃些青菜豆腐,俨然如“住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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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北的棚户区。楼房破落、一片衰败之相。每遇此景,我总会禁不止想住在里面的人正过着怎样的日子,这故乡是否是个想要逃离的地方?毕竟,并非所有人都像那庙里的老太一样,能为了自己所相信的事物坚守一生。更甚者,平凡人能够相信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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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资江边,有不止一座这样的佛碑,不知何人所立,为何而立。它们并不苍老,却注定苍老。江对岸,堤坝上大写宣传标语,与创建全国卫生城市有关。再往后,是密集的新楼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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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鬯伦敦大学学院(UCL)人类学博士在读,研究兴趣包括摄影、媒介与艺术理论。

图像的拍摄者、写作者及消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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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22 10:0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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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故乡,是否是个想要逃离的地方?
文/杨云鬯

我的故乡在湖南益阳,一个小城市。这里的楼盘、酒店、不孕不育医院都喜欢用欧式的名字,闲暇时人们爱打麻将,街上算命的“半仙”成群结队。一条资江把城分成南北,两岸的老穷居民区正等待着被拆迁。极其宽阔的益阳大道已经修好,新区的地产、政府机关、休闲公园逐步开始投入使用。然而这一切,似乎总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虽知故乡事,已非故乡人。

我从小便不在故乡出生长大,从来便无县城情结,也从不知乡土生活的具体。前25年,我只是每年准时准点地在春节的时候回到益阳。因为父母告诉我,那是我的故乡。也因为我知道,那里有我的亲人,有年夜饭、炭火和烟火。从2013年开始,我开始追问“故乡”对于我而言究竟是什么,而“乡愁”又源于何处?当我拿起相机战战兢兢地对准这个小城时,心里却生出一个巨大的黑洞。所谓“乡愁”,大概是“无乡可愁”。

【序章】寻乡

与很多给故乡拍照的人不一样,我的故乡对于我而言是疏离的,且只是疏离的。除了资江两岸以“桥南”“桥北”命名,我甚至无法分辨出这个小城的东西南北。我只知道,父亲一家小时候定居在赫山庙,奶奶一个人在“工具一厂”工作,拉扯大了五个孩子。父母在故乡购置的新房在海棠路。母亲一家以前住在桥南,外公外婆后来在罗家湖的村里盖了砖房。拍摄故乡的初衷,根本不是为了要记录谁的生活,也不是回忆某些不可追忆,更与我的人类学背景相悖,没有对任何具体的社会、文化事件有任何观察和阐述。直接的原因,都是“出国”。一次是读硕以前,一次是读博以前。脚步与故土渐行渐远,于是总想带上和故乡有些关联的东西一起上路,但偏偏故乡又与我没有多少关联。我像是加缪笔下的局外人,他在母亲的葬礼上冷漠而无动于衷。我在故土的母腹之外,以一个“外来者”的眼光攫取这里的浮光掠影。

2015年晚春。桥北的岸边,有一个无名的码头。码头的不远处,有一排破旧的阶梯。阶梯的上面,坐着一个不知姓名的少年。他那天穿着牛仔外套,对我说:“你晓得不,我从对面的村子里来,要等船回去了。你看上游的水多好,比下游的好。”

【第二章】故乡人

将军庙,待拆的老城区。父亲开着车,开过了坑坑洼洼的水泥路。我们在这块儿老区走了一圈,拍了一些照片。年轻人很少,老人和妇女居多。父亲问一名老者:“你们愿意走吗?”他回答:“价格合适,就走。”自97、98年在外打拼,我与父亲似乎聚少离多。在故乡一同拍照,能算得上记忆深刻了。

从父母新购置的小区出来,走不到百步,就能到海棠村。村里已无农田,农民的新房背后便是另外一个地产项目。儿时回乡,渐渐习得故乡方言,常听母亲说“大海棠”,不知不觉中,自己竟也知道了这个“海棠”究竟在哪。我走在这个陌生的“村庄”里,几乎无人。微风拂过,衣衫起舞。

资江上有几条桥,“一桥”最老,当仁不让。在“一桥”桥南一侧,算命的“半仙”不少。他们优哉游哉,有的瞎,有的残,有的打起了广告。

“一桥”底下的麻将摊,是老城居民的最爱。这里仿佛是男人的天下。轰隆隆的摩托车,哗啦啦的麻将声,偶尔伴随着咒骂。

桥北的老居民区人口密集。各种电线在半空中交织,我从来都无法知晓它们从哪家来,到哪家去。凌乱的线路似乎对居民安全造成了隐患。图中所拍摄的是一处火灾后的现场,居民们正聚在一起聊天,话题关于那场火灾,及今后的对策。

【第二章】外婆的葬礼

2014年夏,外婆病情急速恶化。在国外的我倒了两班飞机、一趟火车、一趟汽车,最终在上海虹桥机场的时候接到母亲的电话,得知外婆已仙去,无缘最后一别。我对祖父母、外公的印象均稀薄,唯有外婆一直在我左右。幼年时,我嫌她不懂普通话;小学时,嫌她炖鸡的时候鸡肉切块太大;高中、大学时,外婆幻听严重,有时会在半夜起床对着小区院子里骂骂桑桑。直到她去世,我方忽然明了,故乡是真的不在了。

在外婆的灵堂里,父母上香、跪拜。当时母亲哭得不成人形,责备自己在外婆在世时对她不够好。父亲一直牵着她的手,对她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第三章】信仰与生死

2015年,外婆的墓碑才做好。清明时分雨纷纷。凭吊过后,我走在故乡的公墓里,看着雨中的松树,如梦如幻。这些都是故乡的人呐,他们在故乡入土为安。

父亲带我在老家的棚户区拍照,走进了一座佛庙。所谓的庙,也只是一座长条状的木质结构房屋,几经修葺,间或混杂有水泥结构。我们到庙门时,庙是关着的。偶遇的老妪告知,庙中的老太刚好去世,不足一月。父亲说前几次他来时,还常与老太聊天。老太一个人,每天吃些青菜豆腐,俨然如“住持”一般。

在棚户区周游,父亲与我走上河堤,拍摄渡口与老家的普通人。远眺所见,江、船、岛、岸、楼、房、厂,各安其所。

桥北的棚户区楼房破落、一片衰败之相。每遇此景,我总会禁不止想住在里面的人正过着怎样的日子,这故乡是否是个想要逃离的地方?毕竟,并非所有人都像那庙里的老太一样,能为了自己所相信的事物坚守一生。更甚者,平凡人能够相信些什么?

江对岸,堤坝上大写宣传标语,与创建全国卫生城市有关。再往后,是密集的新楼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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