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亮瞻局｜沙盘：东海上空“35号”之间的对抗

源济

宏亮瞻局｜沙盘：东海上空“35号”之间的对抗（上）

澎湃防务特约撰稿 王宏亮

2016-07-08 19:17 来自 澎湃防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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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4日，针对发生在上个月的中日军机对峙事件，中国国防部正式回应称：中国的两架苏-30战机当时是在东海防空识别区例行性巡航，而日两架F-15战机高速逼近挑衅，甚至开启火控雷达对我照射。于是，中国战机采取战术机动等措施果断应对，日机投放红外干扰弹后逃逸。

苏-30战机

日本F15J战机

在此前后，中日两国防务部门围绕这一事件的“口水仗”不仅吸引了包括《金融时报》在内的全球媒体关注，同时也让外界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双方频繁上演的东海空权对峙竟然已经发展到极易引发空中意外事件的“雷达照射+格斗+红外干扰弹”阶段。

平心而论，由于日本空自对F-15J的改进升级一直拖拖拉拉，其目前装备的绝大多数该型机还是上世纪80年代的技术水准。而苏-30在俄方宣传中一直被称为是四代+战斗机，因此，作为标准四代机的F-15J“落败”也属正常。

通过这次“探底”，日方应该更加清楚，其现有的战斗机部队已经在中国空中力量面前毫无优势可言，这也将推动日本航空自卫队加强采购F-35的力度——这是一款已经接近成熟的第五代战斗机，日本人坚信它将为自己重夺空中优势。

中国方面，其下一阶段会有两款引人瞩目的新型战机确定入役——国产的歼-20和引进的苏-35。前者是标准重型五代机，我们渴望在2020年后看到它形成完整战斗力；而在此之前，已经非常成熟的四代++战机苏-35也许将短暂占据中国战斗机装备序列的头把交椅。

那么，如果在2020年前的东海上空，苏-35与F-35狭路相逢，谁又能占得上风？这会是一个很有趣的沙盘推演，不仅与中日空权争夺的现实有关，还将让我们看到当一款貌似“过时”的上代战斗机遭遇典型五代机时，战损比是否真的会如很多人想象的那样呈现“代差”。

苏-35

F-35

4代++与准4S

作为过渡产品，苏-35的“两面性”需要特别予以关注。一方面，它是第四代重型战斗机苏-27的终极改进版，代表着全球第四代战斗机的最高技术水平；另一方面，它又扮演着俄第五代战斗机相关技术实验平台的角色，搭载有T-50第一阶段生产型的部分子系统，接近或初步具备五代战机4S标准中的3项能力——超声速巡航、网络中心战和超机动性。

苏-35与F-35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手。作为第四代重型战斗机的巅峰之作，苏-35空重达到18.4吨，最大起飞重量更是高达34.5吨。日本采购的F-35A最初定位于轻型战斗机，然而为了追求所谓的“海陆空”通用化，F-35A的实际重量已经达到中型战斗机标准，该机空重约13吨，最大起飞重量也足有31.8吨。不过该机重量的增加却被浪费在为通用化而保留的大量死重上。

F-35A最大速度只有1.6马赫，作战半径1080千米，两项数据均与苏-35相差甚远，后者的最大飞行速度高达2.4马赫，作战半径超过1500千米。更快的速度与更大的作战半径意味着单架飞机更高的任务效率，对于类似东海这样空域广袤的战场而言更是如此。

与F-22不同，F-35是美军通用化、低成本、大批量、及高低搭配思路的产物。在美国未来的战斗机体系中，F-35是作为可大量装备的低端五代机存在的。因此它没能完全达到4S（编者注：系“超机动性、超音速巡航、隐身能力和高感知能力”）标准，例如F-35的隐身性能要强于苏-35，可又与F-22相差甚远。

同时，F-35也不具备真正的超声速巡航能力，甚至连跨声速巡航都很勉强。洛马公司副总裁史蒂夫·奥布莱恩证实，F-35可以维持1.2马赫速度冲刺241千米，这种冲刺需要先打开加力加速到1.2马赫以上，然后再关闭加力“缓慢降速”。相比而言，苏-35试飞员谢尔盖·波格丹曾经在发动机功率临界、且未开启加力的状态下实现了1.3马赫的跨声速巡航。换句话说，苏-35可以将速度更久的维持在超声速区间内，而F-35则需要打开加力才能间歇性实现，每次只有可怜的241千米。

总的来看，同为新型战斗机中的佼佼者，苏-35和F-35的超视距打击和超机动性基本相当。不过“基本相当”却并非没有差异，两者在超视距空战和近距格斗中可能的实战表现是我们将要考察的重点。

雷达与超视距导弹

相比于苏-27SK甚至更现代化的苏-30MKI，苏-35航电系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该机的座舱完全实现了玻璃化，内有四个大尺寸彩色液晶显示器。机载航电系统的核心是一款“雪豹”-E无源相控阵雷达。 

该雷达没有采用目前流行的有源相控阵体制。但却完全继承了苏式截击雷达的传统优势，拥有巨大的天线尺寸和“烧穿”功率。其最大输出功率为20千瓦，最远可探测到400千米外10000米高空的战斗机级目标（雷达反射截面积3平方米）。更恐怖的是，该雷达对反射截面积仅0.1平方米的隐身目标探测距离也能达到90千米。

“雪豹”-E的多目标拦截能力也极为强悍。其在对空模式下可同时跟踪30个目标，并同时对其中8个目标发射主动雷达制导的超视距空空导弹。

苏-35可能使用的R-77M超视距空空导弹最大射程为150千米，已达到欧洲“流星”远程空空导弹标准。该导弹安装有特殊的隔栅尾舵式推力矢量发动机，最大拦截过载超过12G，即便在最大射程边际仍具有较高的猎杀概率。目前该导弹已经少量装备俄军，其外销机型配套出口的可能性较大。

凭借强大的电子工业实力，美系战斗机的座舱与航电系统一向领先全球。被贴上第五代标签的F-35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然而美军为该机的定位是主要承担对地对海打击任务，且要求尽量控制成本。因此F-35的AN/APG-81雷达虽然采用了先进的有源相控阵体制，但天线尺寸太小，功能又侧重于俯视探测与火控，因此对战斗机级别目标的最大探测距离只有180千米。 

日本F-35未来挂载的超视距空空导弹有两种选择，一是美制AIM-120D，二是购买本国生产的主动雷达中距弹。日本曾经引进过少量AIM-120B用于训练测试，后来就再没有引进过任何型号的“阿姆拉姆”，转而全力研制国产AAM-4和AAM-4B主动雷达空空导弹。AAM-4今天已经非常落伍，AAM-4B的改进主要着眼于两方面，一是在世界主动雷达空空导弹中首先采用了有源相控阵导引头，这使其自导引距离比AAM-4增加了40%，然而据日本防卫省自己承认，被拓展了40%自导引距离的AAM-4B，其主动段飞行距离也仅仅与R-77M相当；AAM-4B的第二项重大改进是射程提高到120千米，比R-77M还是差了一些。

此外，虽然AN/APG-81的多目标拦截能力毋庸置疑，但其性能却很难充分发挥。F-35相比苏-35的最大优势是隐身，因此该机在执行拦截或空优任务时一般不会外挂武器、副油箱或任务吊舱。F-35的内置弹仓最多可以挂载4枚超视距空空导弹，如果是大机群作战，这4枚导弹很可能在一次齐射中就打光了。而如果外挂导弹，在苏-35面前又将失去隐身优势。

相比之下，苏-35反正没有隐身能力，其12个外挂点可以有更丰富的挂载方案供选择。

源济

宏亮瞻局｜沙盘：东海上空“35号”之间的对抗（下）

澎湃防务特约撰稿 王宏亮

2016-07-09 07:36 来自 澎湃防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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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120千米，空战爆发

苏-35。

真实的空战不是技术数据的简单对比，苏-35性能的确强大，但F-35的隐身优势也很明显。当两者突然遭遇，一场超视距空战又将如何上演？

可能让很多人意外，虽然苏-35“雪豹”-E雷达的探测距离比F-35的AN/APG-81雷达远很多，但驾驶F-35的飞行员却能够更早的发现苏-35。

由于苏-35是典型的非隐身目标，且机体尺寸巨大，F-35飞行员在180千米距离上即可发现对手。而“雪豹”-E雷达对雷达反射截面0.1平方米的全隐身目标正面发现距离为90千米，F-35A无外挂雷达反射截面为0.5平方米，显然还达不到全隐身战机的标准。我们可以大致推算苏-35能够在120千米左右的距离发现F-35并提供火控级数据。

可能有人会指出，除非AN/APG-81不开机，否则苏-35同样可以在相同距离里捕捉到F-35的雷达信号。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AN/APG-81虽然探测性能比F-22的AN/APG-77差一些，但完全继承了后者的低可探测功能——即根据目标情况智能控制并“稀释”雷达发射能量，从而降低暴露自身电磁信号的几率。

不过，当AN/APG-81比对手更早的发现并锁定目标时，日本飞行员却仍无法发起攻击——AAM-4B空空导弹的射程只有120千米。与日本飞行员导弹射程不够的苦恼正好相反，苏-35飞行员面临的问题是探测距离不足——F-35进入R-77M空空导弹的150千米攻击范围没有任何意义，苏-35此时甚至还不知道对手的存在。当然，这里没有考虑双方预警机的支持，不过在日益常态化的东海空中巡逻导致的对峙中，恐怕大部分情况下也的确没有预警机在场。

双方迅速接近，直到进入120千米距离内，空战真正爆发了。F-35有备而来，日本飞行员迅速按下AAM-4B发射按钮，苏-35也发现了对手，雷达快速锁定后发射R-77M。两种导弹的主动雷达导引射程基本相同，不过苏-35的速度优势开始发挥作用，无论是在跨声速巡航状态下，还是加力状态下发射导弹，苏-35都能够赋予R-77M更高的攻击初速，这意味着导弹可以更快的进入主动雷达导引范围——此后，苏-35即可更早的脱离危险极大的指令修正阶段开加力逃逸，日本飞行员做出相同决定的时间会晚几秒，考虑到R-77M极高的末端杀伤概率，这几秒的差距很可能是致命的。

近距格斗“侧卫”完胜

F-35A。

历史经验证明，超视距空战永远不可能彻底解决问题。即便是先进的第五代战斗机，同样需要为“拼刺刀”做好准备。

苏-35的空中机动性能在历次航展上轰动全球。作为一款重型战斗机，苏-35凭借完美的气动设计继承了“侧卫”家族已臻巅峰的水平机动性能。在换装推力更强，且带全向矢量喷口的117S发动机后，该机又显著改善了苏-27系列过去相对不足的垂直机动能力。从各种公开的飞行表演即可看出，该机可以完成许多不可思议的机动动作。117S发动机加力推力提升至142千牛，军用推力86千牛，推重比9.1。发动机性能的提升赋予了苏-35接近第五代战斗机的超机动性。

由于隐身需要，F-35A的气动外形略显笨拙，不过一颗强有力的心脏多少弥补了气动设计的先天缺陷。F-135堪称有史以来推力最强劲的军用涡扇发动机，仅从数据表现上看，它甚至比装备F-22的F-119发动机更强大。F-135加力推力达191.3千牛，军用推力128千牛，推重比10.5，综合性能显然超越117S不少。

然而，装备这款发动机的F-35的飞行性能却并不比F-22甚至苏-35更好。

F-35A的最大起飞重量只比苏-35轻了不到3吨，要知道它与F-22和苏-35不同，它是单发战斗机。即便F-135推力超群，一台发动机对于这样一个严重超重的大家伙来说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了，这也是F-35只能飞到1.6马赫的主要原因。

无论是在高速还是中低速领域，苏-35的机动性都比F-35强。由于可以维持更长时间的跨声速巡航，苏-35在空战中的速度优势十分明显，这使其更容易占领攻击阵位并从容选择进入或退出格斗的时机。

当然，战斗机的近距格斗能力不仅取决于飞行平台，空空导弹和火控系统有时候会更直接影响到战斗结果。

AAM-5空空导弹是日本研制的第一代全向格斗弹，目前已经少量试装备部队。该导弹的最大射程达35千米，最大速度3马赫，综合性能与AIM-9X相当，配合为F-35专门研制的头盔瞄准具，日本飞行员可以从容应对视距内的全向空中威胁。

俄罗斯目前研制的最新型近距空空导弹是R-74ME，到2020年时该导弹应该已经服役并装备苏-35。R-74ME的具体性能不详，只知道最大射程达40千米。再考虑R-73M2已可实现越肩后向攻击的惊人离轴发射能力，可以推测R-74ME的综合水平至少不低于AAM-5。另外，俄罗斯拥有全世界最成熟的头盔瞄准具，具有丰富的使用经验，驾驶苏-35的飞行员在R-74ME空空导弹和头盔瞄准具的配合下，可以充分发挥飞行平台本身的机动性优势，在进行杂技般飞行动作的瞬间实现头盔锁定并发射导弹，大部分情况下根本不需要理会敌方战机与本机的相对位置。不过总的来说，双方在这一点上差距不大，苏-35的格斗优势主要来自于更卓越的飞行性能。

令日本无奈的“伪五代机”

世界主要第四/第五代战斗机对比，最右侧的为日本“心神”。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貌似领先半代的F-35无论是超视距空战还是近距格斗，其实都不占优势，甚至略处下风。我们同时注意到一些国外机构的模拟空战研究也得出了基本相同的结论。 

作为F-35项目参与国，澳大利亚《堪培拉时报》于2013年初披露，澳大利亚外事、武器和贸易联合委员会模拟了一场美国F-35和俄罗斯苏-35战斗机在2018年进行的空战，240架F-35在和同等数量的苏-35的战斗中，竟然有210架美机被摧毁。而在240架F-22和同等数量的苏-35的模拟空战中，只有139架美机被击落。该报告没有说明苏-35被击坠的数量，不过即便240架苏-35全毁，贵为五代的F-35也只取得了接近1比1的战损比。

客观来说，虽然现在F-35项目遭遇种种挫折和唱衰的声音，但在美军体系内该机还是可以发挥作用的。F-35在设计时的任务定位就侧重对地与对海打击，截击与空优作战主要由F-22负责。该机空重比苏-35轻了约5吨，两者的载弹量却基本相同——在一场空优作战中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大的载弹量。苏-35同样被定位于多功能战斗机，由于机体平台来自苏-27，优秀的空战基因被继承下来并得到强化，同时也只有在这样的重型平台上才可能真正做到无需妥协的空战与对地打击兼顾。

日本航空自卫队与美国空军的情况完全不同。日本多次询购F-22被拒，正当其准备独立研制五代机时，美国突然表态要求日本采购F-35，日方虽不情愿，迫于美国强大的政治压力也只好就范。42架该型机显然不可能替代现有的200多架F-15J，因此日方将这批飞机的换装目标锁定为F-4J。

这明显是自欺欺人。日本没有“猛禽”， F-15J早已陈旧不堪，未来航空自卫队真正有实力与对手抗衡的空优机型只剩下F-35。区区42架F-35A不仅要争夺制空权，还要负责对地对海打击，所面临的巨大压力可想而知。

（“宏亮瞻局”系上海交通大学国家战略研究中心特约副研究员王宏亮为澎湃防务开设的个人专栏，力求在兼顾分析的深度和厚度的同时，在前瞻性、敏锐度上更上一层楼，每周一期，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