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第31期：埋葬飞鸟的护鸟人

源济

腾讯公益   Oct 22, 2014
埋葬飞鸟的护鸟人

摄影报道/陈杰
本期编辑：赵汗青
合作媒体：让候鸟飞公益基金

10月14日，12只被解救的国家二级保护鸟类普通鵟被送到了渤海湾护鸟队的救助站，看到鸟儿们的那一刻，护鸟队的队员们倒抽了一口气，为了避免它们抓伤人，偷猎者竟将它们的后爪活活折断。按照偷猎者的供述，它们原本要被活活饿死以便于制作成标本。





经过紧急救助，还是有两只普通鵟没能救活。看着两只死去的普通鵟，45岁的护鸟队领袖田志伟不停的念叨着：“可惜！可恨！”从事救鸟工作10年来，田志伟最大的感受就是一直在救，却总也救不过来。





用微颤的手，田志伟埋葬了这两只普通鵟。10年前，从部队退役的他在当地救下13只被投毒的一级保护动物东方白鹳，拯救生命的喜悦让他开始了鸟类保护与研究工作。却不想10年来体验的更多的是生命逝去的无奈。





违法设立的大型捕鸟网，是对迁徙鸟类的最大威胁，不论大小鸟类，一网打尽，被网住的鸟儿在挣扎过程中会给自己造成很大伤害，生存率很低。在拆除鸟网的过程中，鸟网带来的巨大伤害常让护鸟人感到触目惊心。





在唐山乐亭县古河乡张李铺村，护鸟队发现沿着稻田的沟渠安放的300米鸟网，有500多只国家三级保护鸟类被网，大部分死亡，一些不能现场放飞的受伤的鸟类被解救后带回救助站进行治疗。





这只死亡的小蝗莺在挣扎时一只腿和身体分离，可以想象它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遭遇了怎样的痛苦。面对这样的景象，护鸟队的队员只恨自己没早一点发现这张鸟网，没早一点拆去这个死亡陷阱。





仅2014年一年，田志伟和队友就拆除了鸟网400多张（通常每张长约15米），发现死在网上的鸟儿不计其数。但不管拆了多少张，总会有更多的死亡陷阱被设置在迁徙的道路上，“不管怎样，我们得救，救一只鸟算一只，拆一片网是一片，没有人过问，只会更猖獗。”





由于义务护鸟队没有执法权，不能直接逮捕偷猎者，只能收集证据后及时报警。秋冬季的时候，田志伟会和志愿者在林间轮流蹲守，发现盗猎者，先拍下视频和纪录车牌号，拿住证据，然后报警。然而由于唐港开发区警力有限，对田志伟护鸟队的屡屡举报，很少派出警力处置，即使抓获捕鸟者，也基本是罚款了事。捕鸟者往往刚离开派出所，又带着网回来继续捕鸟。





渤海湾护鸟队一共有28人，但是为了利于隐蔽监督偷猎行为，绝大多数人都不能公开露面。只有专职的田志伟和他的搭档宋建立能为我们讲述整个护鸟队的故事。对于那些幕后的“鸟人”，我们只知道他们有的是盐厂工人，有的是周边县乡的村民，因为爱鸟而聚在一起。





2010年，田志伟办了5年停薪留职，承包35亩地建起“大清河救助站”。2011年，他又自费8万元在救助站建起一排面积约百余平米的四间平房，用来作鸟类的康复室和食物库房。后来又在救助站建起了一个面积为6亩淡水池，从地下80米深处用水泵抽取淡水给迁徙鸟类饮用，每年仅电费就花费5000多元。滚雪球增长的花销让田志伟开始吃不消。





刚刚救治的10只普通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10只普通鵟每天大约消耗牛肉3公斤，花费150多元。送它们来的河北曹妃甸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留下了2000元现金，只够十多天的肉钱。而这10只普通鵟要想回归野外还需要几个月的康复治疗和野化训练，这笔花销，田志伟不知该去哪里找。





尽管已经入不敷出，救助站却还在接受新的受伤鸟类，10月16日，当地盐厂职工在厂区发现一只受伤的黄尾千，联络田志伟送往救助站。这个厂区原本也有人捕鸟，这些年在鸟人们的宣传下已经成为了迁徙鸟类的“净土”。数百万只过境的鸟儿，和厂区的人和谐相处。





年初收治的一些鸟儿已经到了可以准备放飞的阶段，一只高约半米，翅展约一米的3岁雕鴞抖动着翅膀，嘴里一边发出声响。仿佛已经准备好展翅高飞。





看着展翅飞翔的一只阿穆尔隼，田志伟松了一口气，辛苦的救治有了成果，他仿佛看到了一点希望。但是明年它还会回到这里，也还会有偷猎者的鸟网等待着它，而明年，田志伟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