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第84期：一个少年的非正常死亡

源济

凤凰图片  2016-05-11

5月6日，一场简单的冥婚让已经失去生命的张海军(化名)娶上了“媳妇”，15岁的他和自己的“媳妇”被合葬离家数百米之外的一座土坡上。4月23日，张海军被6名同龄人围殴致死。 陈卫/摄





山西省运城市绛县下村，张海军的家在周边的一片房屋中并不起眼，门口挂的红色门帘已经斑驳褪色，村民说“村子上的人都很穷，张家是村里的贫困户”。





客厅里，23岁的姐姐张云云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胸口，痛哭流涕。事发后，读大学的她接到家里电话，说弟弟重病住在医院。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听别人说才知道弟弟被人活活打死了。





50岁的父亲张宏伟，彻底被击垮了。老实木讷的他没有当着外人的面哭过，只能自己窝在卧室里默默流泪。4月22日晚，张海军给儿子张罗了晚饭，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是跟儿子见的最后一面。





4月23日凌晨，休学中的张海军在绛县卫庄镇二里半的“网络快车”网吧被多人殴打，随后送往医院抢救无效死亡。“送过来时就没有生命体征了”，医生对母亲田雪娟说。儿子被打死时的照片，田雪娟一直存在手机里。





涉事的网吧已经关闭。一位自称了解内情的人士说，殴打是因嫌疑人让张海军买方便面而引发。“(张海军)经常有钱就给他们买东西，惯得那群孩子老是欺负他。”但这一说法未得到警方证实。4月26日，警方在网上通报：犯罪嫌疑人为六名十五六岁的少年。





嫌疑人梅君君( 化名)是张海军的同班同学。事发三天前，两人还一起吃过饭。现在，梅君君被关在拘留所，父亲梅李牛(左)整天枯坐家中抽着闷烟。想起儿子闯了这么大的祸，梅李牛后悔不已，几度哽咽。





另一名嫌疑人原雷(化名)学习成绩一直不错，家里的墙壁上还贴着他得过的奖状。





张宏伟夫妇强打精神，开始给儿子张罗后事。由于长大后很少照相，张海军的近照并不多。两口子翻了半天影集，只找到一张一年前儿子和亲戚的合影。





朋友们前来商量葬礼操办细节，张宏伟蹲在地上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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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9日，是张海军的头七忌日。因为尸体还在绛县尸检中心，张云云和表哥、姑姑一起来到尸检中心祭奠弟弟。





村民正在给张海军打墓。按照当地风俗，未成年者的遗体不能进村。葬礼当天，张海军的遗体会直接从尸检中心拉到这里。





按照当地的风俗，死者的头发要和在面里做成饼，在葬礼上使用。帮忙的村民特地去尸检中心剪了一缕海军的头发。看着塑料袋中儿子的头发，张宏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儿子不在了，张宏伟夫妇准备去父母坟前祭奠。他说要告诉父母，孙子不在了，是他没照顾好，他要去向父母谢罪。





父母坟前，张宏伟一边烧纸，一边絮叨着说话。妻子田雪娟在一边放声大哭。





张海军和阴婚“妻子”的结婚照做好了。张海军死后，父母就一直在给他寻找合适的未成年女尸举行阴婚。田雪娟说不想让儿子一个人在地下孤零零的。他们最终找到了一个去世时为16岁的山西姑娘，“跟我儿子年龄相当”，田雪娟说。





按照习俗，张宏伟在5号就已经派人前往一百公里外的女方家接灵。





装着女尸的棺材到达墓地后，帮忙的村民忙着招呼。女尸会在张超凡的墓地上安放一晚，第二天再一起合葬。为了让儿子有个“圆满”，张家人支付了五万元。





张海军下葬当天，几个嫌疑人的家长准备了花圈，早早来到通往墓地的必经之路上。





张海军的棺材被拉到墓地里，距离晋文公墓不到300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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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宏伟家中，嫌疑人的家长们在登记上礼。





阴婚仪式准备完毕，两口棺材放在了一起，桌上摆满果蔬吃食，一对高高的红烛尤为显眼。司仪说，阴婚也是婚，所以蜡烛要用红色的。





棺材前，张海军的母亲早已哭得站不起来。伤心不已的母亲用手用力拍打着棺材，大声呼喊着儿子的名字，棺材上放着儿子和“新婚妻子”的“结婚照”。





嫌疑人的父亲们来到坟前行礼祭奠。





儿子的棺材马上要入土，张宏伟扭过身子，不忍多看。





短暂的忙碌过后，张家再次被悲伤笼罩，一天中的大多数时候，田雪娟和张宏伟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一个盯着儿子的旧照，一个低头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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