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No.574：一对男男婚姻的一生一世

源济

摄影/黄启晴  编辑/王崴  2016-05-20  腾讯图片

被拒、驳回之后，他们选择了公开的婚礼
文/黄启晴

5月17日，国际不再恐同日。在长沙，孙文麟和胡明亮拉着对方的手。在聚光灯和支持者的注视下，互相交换了戒指，接受了孙的母亲和胡的父亲颁发的一张自制的结婚证，完成了每一对恋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成为一对“夫妻”。

在4月13日之前，孙文麟还没有想到还可以以这种方式来完成。4月13日，全国“同性婚姻登记第一案”在湖南长沙芙蓉区法院开庭审理，原告孙文麟和同性恋人胡明亮的诉讼请求被法院驳回。虽然是很多人的意料之中，但孙文麟和胡明亮还是显得非常失望。
  

被拒

从小父母离异，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12岁时就确定了自己喜欢男性。2014年，孙文麟在网络上遇见了比他大10岁的胡明亮。见面之后，两人便一见倾心，也很快同居。

胡明亮性格温和，对孙文麟十分体贴包容，两人住的公寓里也收拾得干净整洁。也因两人志趣相同，他们开过茶馆，经常做一些同志权益公益科普，也因入不敷出关停。“我们要像其他的异性恋一样生活”在这的念想之下，2015年6月23日，两人相识的纪念日，孙文麟和胡明亮带着各自的户口本去长沙市芙蓉区民政局登记结婚，结果是“不予登记”。

去的时候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不仅带着《婚姻法》、《宪法》，还特意准备了一面锦旗。如果成功就献上锦旗，不成功就只能掏出法律。孙文麟已经做好了应对了准备，按照孙文麟自己的解释，我国婚姻法中并没有明文禁止同性恋结婚登记。但他最终没能说服婚姻登记处的任何一名工作人员。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在婚姻登记处的录入系统，压根就没有考虑到同性的情况。“这种歧视设计系统之初就开始了。”

被拒之后，孙文麟、胡明亮不断的给芙蓉区民政局寄信打电话，但并没有得到任何有效回复。


驳回

2015年12月16日，孙文麟、胡明亮以芙蓉区民政局拒绝为孙文麟办理结婚登记涉嫌行政不作为为由，向芙蓉区人民法院提交了起诉材料，请求判令芙蓉区民政局为其办理婚姻登记。

经过补充材料，和延期开庭。2016年4月13日芙蓉区人民法院进行了公开审理并当庭宣判，驳回了孙文麟、胡明亮的诉讼请求，法院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对申请结婚以及办理结婚登记的基本程序等作了专门规定，我国相关婚姻法律、法规明确规定结婚的主体是指符合法定结婚条件的男女双方。孙文麟、胡明亮二人均系男性，申请结婚登记显然不符合我国婚姻法律、法规的规定。 孙文麟、胡明亮的诉称理由不能成立。

在开始准备诉讼的时候，孙文麟开了一个微信公共号，每天都会更新他诉讼的进展还有一些LGBT方面的资讯。公号里每天都有同志群体的人留言，对他表示声援，让他很是感动。也让孙文麟坚定了一个想法，“我还要去影响更多的人”辞去了此前的搜索引擎优化的工作。


结婚

5月5日，孙文麟、胡明亮二人，向长沙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请求法院判令撤销一审法院的判决。二人当日即递交上诉状和相关证据材料，并缴纳了诉讼费。除此之外，孙文麟和胡明亮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从自己开始，做100场婚礼，影响更多的人。

时间就选在5月17日这天。离婚礼只剩4天，原先同意免费提供场地的婚礼场地工作人员突然告知，老板坚决不同意举办同性婚礼，场地临时无奈更换。

志愿者通过“腾讯公益”平台联系了十几家公募机构，没有一家机构愿意来认领“100场同志婚礼”的项目。志愿者们告诉他，这些公募机构普遍认为，同志组织的活动除了教育和培训类的之外都不属于公益活动，但他认为，人们实际上就是存在偏见。募捐转向“轻松筹”平台。第一期众筹资金整体预算是8万元，截至目前仅有1万多元筹款。

这不仅没有动摇他的决心，反而让他更坚定。他在个人微信公众号上写道：“这正是我们现在要去推动其改变的一个领域，这也更加说明我们非常有必要去做这100场同志婚礼，让所有人都记住这100场同志婚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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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7日，长沙，“中国同性恋婚姻登记第一案”的原告孙文麟、胡明亮的婚礼如期举行。在聚光灯和众人的掌声中，他们交换了戒指，相拥亲吻。





在婚礼化妆间中，两人依偎在一起休息，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为了婚礼这一刻，他们等待了太久，经历了太多。2014年，孙文麟在网络上遇见了比他大10岁的胡明亮。见面之后，两人一见倾心。“我们要像其他的异性恋一样生活”，在这样的念想之下，2015年6月23日，两人相识的纪念日，孙文麟和胡明亮去长沙市芙蓉区民政局登记结婚，结果是“不予登记”。





按照孙文麟自己的解释，我国婚姻法中并没有明文禁止同性恋结婚登记。2015年12月16日，他们俩以芙蓉区民政局拒绝涉嫌行政不作为为由，向芙蓉区人民法院提交了起诉材料，请求判令芙蓉区民政局为其办理婚姻登记。2016年4月8日，距离开庭还有5天，孙文麟在自己的个人微信公众号里写着倒计时文章。公号里每天都有同志群体的人对他表示声援，让他很是感动。也让孙文麟坚定了一个想法，“我还要去影响更多的人”。





4月10日，距离开庭前3天，孙文麟参加了律师针对案件的讨论会。讨论现场，各方律师团针对控辩进行预演。





4月11日晚9点，距离开庭前2天，刚下班回家的胡明亮躺在床头玩着手机。为了准备这次诉讼，在一家搜索引擎优化公司上班的孙文麟请了一周假期，而要应点上班的保安队长胡明亮则没法请那么长的假。“现在人手紧，换班都没人”。





床头，放着一本《掩饰》，这是孙文麟最喜欢的一本书。《掩饰》原作者吉野贤治是日裔美国人，前耶鲁大学法学院副院长，出柜同志。这是一本自传和法律评论相结合的书，探讨同性恋、种族和女权议题，语言毫不晦涩。孙文麟尤其喜欢其中司法判例和回忆录的部分。





4月12日，开庭前一天，孙文麟和胡明亮约好去影楼拍一套婚纱。他们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两人都穿上婚纱带上假发，表明婚姻不仅限于性别之间。在试穿上婚纱之后，两人被自己的样子给逗乐了。





无奈婚纱店没有合适的假发和婚纱，穿婚纱拍照的想法只能暂时搁置。两人最后还是身着西装，拍了一套照片。





4月13日，“中国同性恋婚姻登记”第一案在长沙芙蓉区法院开庭。在律师陪同下，两人手牵手走进法院，手里还捧着准备在法庭上送给法官的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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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庭宣判的结果是，孙文麟、胡明亮的诉讼请求被驳回。芙蓉区人民法院认为，我国相关婚姻法律、法规明确规定结婚的主体是指符合法定结婚条件的男女双方。孙文麟、胡明亮二人均系男性，申请结婚登记显然不符合法律规定。从法庭走出来之后，他俩被在外等待的媒体团团围住。当被问到是否想到这个结果时，孙文麟只是笑了笑。





孙文麟的母亲也跟着走出法院，在一旁默默作揖。2014年的母亲节，孙文麟约母亲到长沙橘子洲头散步，交心长谈3个多小时。母亲改变了以往态度，慢慢开始接受他的性取向事实，也开始支持儿子维权。





5月11日，距离婚礼还有6天，孙文麟、胡明亮去珠宝柜台选购戒指。孙文麟开玩笑地说，买个婚戒都要向售货员“出柜”。





5月16日，婚礼彩排安排在傍晚。之前，胡明亮接到来参加婚礼的父亲。在去婚礼礼堂的路上，父亲背着手，打量着周遭。今年春节，胡明亮把孙文麟带回了老家，对父母说，自己要和眼前这个人过一辈子。干了一辈子农活的父亲只是说了句“要得”。





婚礼彩排现场，孙文麟和妈妈在一起讨论婚礼的细节。更多的时候，孙妈妈是建议儿子如何保护自己。现在这个婚礼场地是临时更换的，就在4天前，原先同意免费提供场地的老板得知是同志婚礼后，坚决撤出。





5月17日婚礼当天。媒体采访他们俩，孙文麟有些激动，用手擦拭着眼睛。





准备出发前，孙文麟照了下镜子，两人的衣服是几天前从淘宝买的，有些不合身，但他们还是熨烫得很好，修整了下形象。





与传统婚礼收礼金不一样，他们的婚礼只收写着祝福话语的纸条，在签到台签到之后，可以领取印有孙文麟和胡明亮名字的巧克力棒和一面彩虹旗。





上台前，胡明亮为孙文麟整理衣服。胡明亮性格温和，善于照顾人。孙文麟说很多时候胡明亮都像一个大哥哥一样。





在婚礼现场之外，胡明亮的父亲被负责保洁的阿姨大爷围住，他们都问了同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同意？”父亲回答：“他们自己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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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麟和胡明亮计划搞一个同志婚礼公益项目，即从自己开始，做满100场同志婚礼，影响更多的人。虽然遇到了很多困难，但他们更坚定去做。





在婚礼仪式上，孙文麟的母亲和胡明亮的父亲各自将一本自制的结婚证交到两人手上，四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这一幕让在场的许多观众落泪。





他们俩的结婚证是在网上买的，没有钢印，落款是“中国幸福婚姻委员会”，期限是一生一世。证书最下方用自我调侃的语气印着一行小字“本证书仅供娱乐，勿作他用”。按照他们的计划，未来还将发出100对这样的结婚证，铭刻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