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No.498/499：整形浩劫

源济

整形浩劫（上）
摄影/冯海泳  编辑/邹怡  2015-07-16

赴韩整容的失败者
撰稿/冯海泳

韩国《中央日报》数据显示，2013年赴韩整形的外国人有24075人，其中来自中国的人数最多，达16282人，占比高达67.6%，每10名外国求美者中就有7名中国人。2014年，中国人赴韩整容的数字已达到5.6万人，而在2009年，这一数字是791。中国的中产更加愿意相信在韩国可以改善她们的容颜，为她们的未来创造更多的机会。曾有人调侃，女生和女神之间只差一张韩国机票，因此中国求美者们，带着变得更美的愿望来到了韩国整容医院的手术台上。

然而中国整形美容协会在今年的三月公布了一组令人触目惊心的数据显示，目前国人赴韩整容事故和纠纷的发生率以每年10%至15%的比例在增加。整形过程中出现的医疗事故被中韩媒体频频曝光，美容领域也连续多年成为消费者投诉热点之一。

由于语言沟通障碍，整形医生准入门槛低（部分操刀医生根本不具备专业资质），加之赴韩整容的产业链中还存在大量的黑中介，修复术手难度大，国人赴韩整容的各个环节都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摧毁人生的毁容

整容者的内心是脆弱的，她们的目的就是变美。她们渴望蜕变，当手术的纱布揭开，镜中的自己彻底地击碎了她们脆弱而又敏感的心灵，这也注定未来她们将挣扎于重新自我肯定的斗争中。

韩国一个以整容为题材的一档综艺节目《LET美人》中，节目里那些其貌不扬的嘉宾经过手术改造变成了“女神”，从而改变了她们的命运。今年32岁的菲菲几乎每集不落地追看这套节目，惊叹于节目中那高超的整容技术。后来她心动了，决定也要去韩国整容。2014年9月，一直对自己的鼻子不太满意的她不顾家人的阻止，通过微博找到了翻译，买了飞往韩国的机票，开启那个期待已久的“蜕变之旅”。

菲菲回忆自己的整容经历时提到，刚到首尔的时候，翻译阿遥对自己照顾有加，安排一切行程。在异国他乡里能够得到如此周到的服务，让阿遥马上获得了菲菲的信任。随后菲菲便在阿遥的极力推荐下去了一家她计划外的医院进行手术。虽然菲菲的需求只能通过翻译阿遥跟医生进行沟通，但一切似乎很顺利。

即将进入手术室的时候，原本只是隆鼻的手术却突然被告知要多加一项黑眼圈重排手术，费用合共8万多。当时菲菲不以为意，就交钱进行了手术。

如今，菲菲再次回忆起手术，称当时医生竟然给她用了全麻，两个小手术耗时达7个多小时。“手术出来以后，已经找不到那个翻译了。”

菲菲带着怀疑离开了医院。两个月过去，眼镜和鼻子慢慢开始消肿了，她越看越不对劲，她认为现在鼻子被垫高过于严重，这个计划外的眼睛手术也让她觉得很不满意。加上由于整容失败的阴影，令她对修复失去了信心。从此她的正常生活嘎然而止，她不再工作，不再社交，有了抑郁症和心理障碍，通过自残来抒发自己内心的痛苦。这种痛苦历经了半年。


艰难的维权之路

大概靳魏坤，宓圆圆，陈怡丽也没想到三个天南地北的女人会联系在一起，假如不是那个赴韩整容的决定，或许，靳魏坤依然从事着她的演艺事业，陈怡丽还在打理着她的服装生意，宓圆圆继续从商。三人因为赴韩整容失败而认识。

演员靳魏坤于2014年1月被整容秀节目《许愿清单2》选中为打造案例，免费赴韩整形。她分别在三天内接受两次全麻，实施了共7项手术。术后，她的外貌出现巨大落差：脸部严重不对称、颧骨一高一低，鼻歪嘴斜，连原本最满意的下巴也被后缩，口部附近神经坏死。事后，她才得知，她参与的节目是“山寨”出品，盗用名义，和所谓合作的国内电视台根本没关系。

宓圆圆则是在2013年9月赴韩整形，花费15万元进行了鼻部整形及发际线下移手术。术后出现严重感染和疤痕增生，再赴韩修复时又遇黑医托，花费7.5万元接受提升术和激光融脂瘦面颊部。如今的她，太阳穴长期疼痛、嘴角麻木、颧骨高耸、眼角有明显疤痕、下颌边缘凹凸不平。

陈怡丽在曾经聘请的韩语翻译高珍游说下，2010年花费15万元在韩国进行了鼻综合与隆下颏手术，主刀医生切去了她部分唇部组织。术后的陈怡丽鼻歪嘴斜，面部肌肉僵硬。4年来，她花费40多万元多次赴韩进行修复。赴韩整容的“噩梦”，令她无心生意，男友跟她分手，只能靠家人的钱进行维权。

她们不断在国内宣传自己在韩国的惨痛经历，赴韩整容失败的群体才得以被公众所了解，使更多受害者得以集合起来维权。当时她们的行为也导致韩国的整容医院生意大受影响。而韩方整容医院也因为将她们列入了“黑名单”。

但是语言的不通，文化的差异，市场的乱象，投诉无门，鉴定机构缺失……跨国的尴尬让她们无所适从，如今只能按照她们自己的方式进行中国式的维权。

她们的群体很快从三人增加到上百人。在国内，她们尝试通过微博微信还有专门的整容网站宣传她们在韩国的遭遇。一家关于赴韩整容的网站中，集合了众多失败者的遭遇，有些受害者却遭遇无故的删帖。

来自上海的小雪，她在韩国做了一个颧骨缩小手术出现嘴唇歪斜的情况，她的帖子发出以后遭到删除。她们也接受了不下百家媒体的采访希望得到曝光和重视，在镜头前不厌其烦地向媒体讲述自己的遭遇希望得到中韩双方的重视，但每次的效果都不大。她们跟医院进行协商，大多数被拖延或者院方根本不承认医疗事故。

其中一位维权者于立军，因咬合关系不良在中国做过双鄂手术，咬合有一点微差，想着通过双颚整容手术进行更好的咬合关系，结果手术失败，导致牙齿完全错位，无法正常磨碎食物，下巴及下唇无知觉。于立军在韩国医疗仲裁委员会咨询时，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指出：“在韩国，牙齿咬合关系有问题的患者应该是有医科大学的牙科和颌面外科共同接诊，这位医生没有进行该项资格手术。”面对事实医疗事故判定，立军依然没有得到医院相关的赔偿方案。

2014年的6月，mers病毒入侵给韩国，给其整容行业几百家整形外科医院带来了严重的影响。而在此时，著名的整容一条街江南区狎欧亭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无疑使整容医院的生意雪上加霜。数十名赴韩整容失败者再次来到首尔希望跟医院得到协商赔偿。这可能是她们最后一次进行谈判，由于时间和精力花费太大，让她们开始感到疲惫，很多人陆续地放弃。

院长室内，菲菲跟代表通过医院的中文翻译进行着协商，最后院方定下了一个赔偿方案，赔偿鼻子部布手术费不多于300万韩币（约合人民币16500元），但是院方认为菲菲之前在社交网络对医院的诋毁，菲菲前提必须向她的行为进行道歉，菲菲觉得很不合理断然拒绝这个赔偿的协商。

在这次赴韩维权中，仅橙子一人获得赔偿，其他人继续无功而返。橙子今年20岁，是一名音乐学院的学生，家境富裕，外貌甜美，只是一直不满意她的鼻子长得不够挺拔，后来发现闺蜜去韩国做了整容手术后变得好看了，她也决定通过闺蜜找的中介赴韩整容。在韩国，她做了隆鼻，隆额以及注射泪沟手术，共花费10万元。术后发现她的鼻翼两侧不对称，脸颊还留下了一条深深的沟痕。经过跟协商她拿到了医院20万的赔偿，她找过多个韩国更好的医生进行修复咨询，因为整容失败后落下的心理后遗症她还是认为即使有很好的修复方案短期内还是不敢做了。


谁为我负责？

有医生称中国整容失败的维权者的曝光导致了人们对韩国整容的信心造成了影响，营业额也因此下降了三成以上。针对赴韩整容失败的案例越来越来，大韩整形外科医师会会长车尚勉认为影子医生和黑中介是中国赴韩求美者最常遇到的问题。

据车尚勉称韩国大约有2000名有资质的整容外科医生，而这些医生里只有320人是有资格给外国人做手术。但是实际上却有着10000名以上的无牌医生进行着整容手术，可能部分医院会在你麻醉后换成了幽灵医生进行手术。为了让整容手术更加透明，求美者可以在出发前到大韩整形外科医师会的官网上，了解一下该医院的情况，医生的资质，以及手术的价格和手术的时间，这些资料都是在网上公开的，以免受骗。

目前韩国警方在加大力度打击非法中介，由于非法中介以中国游客为对象，为其在韩国接受整形手术牵线搭桥并从中获得非法收益。他建议求美者一定要找有政府牌照的合法的中介，即使日后发生纠纷也可以通过中介进行协商。

对于赴韩整容的中国维权者，车尚勉称，最好的方法是先找到中国领事馆的人进行协凋，领事馆的人通过委托医师会的医生进行协商，也可以通过纠纷医院购买的保险进行理赔。未来医师会希望通过北京有关方面的人士设立一个机构，以便赴韩整容失败者可以在中国进行免费的修复，但是车尚勉称这一步还很遥远。

“整容公寓”里，薇薇在跟大伙吃饭的时候突然失控痛哭，这位来自江苏的女孩由于双颚手术失败后，已经导致她牙齿严重开颌。也因为这样而得了抑郁症。在场的其他整容失败者的神情突然凝重。这种专门接待赴韩整容者的民宿，在江南区越来越多，由于韩国整容受到中国人的青睐，很多周边的产业也催生起来。如今这些民宿还讽刺地多了一班特殊的群体。屋内有人为了求美，有人为了维权，求美者期待着重生，维权者希冀着胜利。突然明天即将要做隆鼻手术的小美的电话响起，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讲起对明天的期待，跟房间里的哭声格格不入……

【完】

源济

曾有人调侃，女生和女神之间只差一张韩国机票。2014年，中国赴韩整形的人数已达5.6万人。然而根据中国整形美容协会在今年的三月公布了的一组数据，目前国人赴韩整容的事故和纠纷发生率，正以每年10%至15%的比例在增加。





当术后的纱布揭开，每个整容者都热切地等待着自己涅槃重生的蜕变，但是部分人却不得不面对毁容的现实。由于难以向公众启齿，大部分失败者会选择沉默。整形失败受害者的生活轨迹由此改变，几乎所有人都自此开启了另一段荒诞的人生。





橙子今年20岁，是一名音乐学院的学生，她家境富裕，外貌甜美，只是一直不满意自己的鼻子。发现闺蜜去韩国整容变好看了之后，橙子也找到了闺蜜的中介，在韩国的巴诺巴奇医院做了隆鼻、隆额以及注射泪沟手术。然而花费10万元的手术结束后，橙子的鼻翼两侧不但不对称，脸颊还留下了一条深深的沟痕。





手术失败后，橙子跑了多家医院进行修复咨询，然而心理阴影让她对修复手术望而却步。





突如其来的医疗事故让橙子选择了休学，不希望被同学知道整容失败的她断绝了一切社交，长期把自己关在家中。如果必须外出，橙子会把自己的脸遮住。很多跟她同样遭遇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她们需要漫长的时间和勇气，才能脱下口罩和眼镜重新振作。





雪莉，她在韩国新蒂瑞娜医院做了双眼皮、内外眼角、鼻综合、脂肪填充苹果肌、额头和下巴等多项手术。虽然为她执刀的是院长，并且医院坚称她的手术做得很成功，然而不对称的鼻子却显示着手术失败的现实。





雪莉回国后咨询过各种整形医生，希望能够得到有效安全的修复方案，但医生给出的结论均是难以修复。加上高额的修复费用，她已经基本丧失了复原的希望，内心的压力，也让雪莉因此患上了抑郁症。





薇薇，在韩国医院做了双颚手术，导致上下牙严重开颌，也无法通过牙齿矫正到正常。薇薇现在无法完全切断食物，说话漏风，这些后遗症已经影响了她的正常生活。





菲菲是广东某事业单位的员工，本想在韩国做鼻子的她，在医生和翻译的建议下做了黑眼圈重排的手术。术后，此前一直殷勤的翻译中介消失了，等过了三个月消肿期，菲菲发现镜中的自己眼睛部位突兀。因为整容失败。菲菲不敢面对亲友，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因为讨厌自己的容颜，她产生了自残倾向，曾经用烟头烫自己，还多次割脉轻生。





为了让自己的眼睛更加有神，小K在韩国做了眼角手术，但术后出现了眼睛大小不一的问题。由于已经和医院达成赔偿协议，她不想过多地公开自己的经历，担心和许多受害者一样得不到赔偿。可看到越多越多人去韩国整容，小K也希望自己的经历能唤醒更多人的注意。

源济

王建荣今年四十五岁，被一位朋友骗到了韩国整容，导致双眼大小不一，眼神变得奇怪。每当提起这件事，王姐就会大发脾气。电脑前，她在收集各种材料，写下自己的遭遇，希望找到同为受害者的群体，通过维权希望得到医院的赔偿。





宓圆圆、靳魏坤和陈怡丽是国内最早联合在一起维权的受害者。一年前的奇异相遇让她们成为了这个特殊群体的代表。有关她们的报道见之于各大媒体，但是对于她们自身的作用甚微。如今，三人依旧在期待、失意、挫折、怀疑等百感交杂中前行。





2010年，在深圳从事服装生意的陈怡丽在一位韩国翻译朋友持续4个月的软磨硬泡下赴韩整容，花了15万人民币做了鼻综合与隆下颏手术。术后的陈怡丽鼻子歪斜、嘴唇不对称、面部肌肉僵硬。并且后续又去韩国花费四十多万的反复修复后，依旧改观不大。整容让陈怡丽看起来像老了十岁。





整容失败后陈怡丽有了烟瘾，抽烟可以让她缓解一些烦恼，让内心平和一些。家人的不解，男友的离去，让她患上了重度抑郁症。





清晨六点陈怡丽终于睡着了，正常的睡眠对她来说是一种奢望。因为抑郁症，陈怡丽的生活常常颠倒昼夜。很多赴韩整容失败的受害者都患上了不同程度的抑郁症，陈怡丽为了控制病情，每天都要坚持吃药。





很多人因为手术失败失去了生活的动力，陈怡丽却因不甘心被骗，成了最早站出来维权的人之一。为了维权，她关闭了早已无心打理的两家服装店，但没有结果的等待让她身心疲惫。





2014年，抱着把几年前整形失败的胸部修复的想法，靳魏坤参加了一个叫做《许愿清单2》的节目录制。从1月14日到2月4日，靳魏坤接受了3次12项手术，整容项目包括面部轮廓、隆鼻和胸部修复等。然而她所做的12项手术无一项成功，还造成她颧骨不对称，连下巴和鼻子假体都是歪的。原本是演员的靳魏坤放弃了一切演艺机会，走上了维权之路。





39岁的宓圆圆被韩国整容综艺节目《LET美人》吸引，和丈夫找到了节目里的FACE-LINE医院，并花费15万，根据医生的建议做了鼻部综合以及发际线下移手术。术后，她出现严重感染和疤痕增生，再赴韩修复时又遇黑医托，花费7.5万元的提升术和激光融脂瘦脸却收效甚微。如今的她，太阳穴长期疼痛、嘴角麻木、颧骨高耸、眼角有明显疤痕、下颌边缘凹凸不平。





整容者的内心是脆弱的，她们有时候比普通人更需要日常的生活。北京后海，难得放松心情去游玩，靳魏坤和陈怡丽两位并肩的战友兴奋地拥抱起来。





在北京的一家医院，陈怡丽为了维权，已经在此寄住了两个月。面对维权渺茫的无奈，她希望一切事情从未发生，这只是一场梦，但这场噩梦却一直没有醒过。对于整形失败者来说，生活大概是，你原本期待的是一场童话，而最终却变成了灾难片。（关于赴韩整容失败者在韩国艰难而辛酸的维权故事，敬请留意明天的《整形浩劫（下）》

源济

整形浩劫（下）
摄影/冯海泳  编辑/邹怡  2015-07-17

2015年，广州美博会开幕，部分整容受害者在门口展示着自己的不幸遭遇，情绪激动。这些“毁容者”从全国各地赶来，希望此举能引起路人的关注。





如今，越来越多的求美者发现，原来受害的不仅仅是自己，她们决定联合起来。赴韩整形风险信息公开的缺失，使得管理混乱带来的伤害频频发生。有媒体报道，韩国整形业内的医生大约有10万，但其中具备相关资质的不过2000人左右，仅2%。





一个名为“北京天安公益基金”的负责人声称，将发起设立“医疗美容失败救助公益专项基金”，希望赴韩整容失败者都来过来基金启动仪式，并会给她们提供修复的援助，结果几十名受害者来到北京后发现，她们并没有得到援助。受害者怀疑基金会只是利用她们的身份给自己的基金宣传，一怒之下，向负责人讨说法。





国内维权无门，更多受害者选择远赴韩国，找曾经为自己做手术的医院进行维权。然而赴韩整容失败的维权者，至今少有维权成功的案例。有人因为跨国的尴尬而失败，有人因为投诉无门最终放弃，但是依然有很多人因为不服气，始终在坚持着，她们中不少人还是背着家人远赴韩国维权。





韩国江南区的一家民宿，这里每天接待的顾客大多为赴韩整容的中国人。目前专门为中国赴韩整容者提供的民宿也越来越多。有人为了求美，有人为了维权，求美者期待着重生，维权者希冀着胜利，所以屋子里总是弥漫着有悲有喜的气氛。





王建荣在明洞步行街举着横幅诉说自己的经历，在韩国，一个人的示威是合法的。





周君在韩国的整容医院做了双颚手术后出现了牙齿错位，至今不能正常饮食。在韩国明洞，她举起横幅向路人展示自己的经历。由于无多次跟医院协商无果，周君只能够用各种“中国式维权”的方法引起医院重视。然而，这样的方式，也常常令她们陷入麻烦。





周君在给她做手术的医院门口举横幅抗议，此举让医院的工作人员感到异常紧张。最后，她跟工作人员发生了摩擦，随之被警察带走。





得知周君的遭遇后，多名整容失败的中国人来到医院，希望就周君的纠纷进行谈判。不过医院拒绝谈判，最终工作人员以妨碍正常营业之名报了警。

源济

由于和医院的谈判纠纷，多名维权者被带到警局进行调查。不懂当地的法律法规，导致很多中国的维权者经常吃亏。但她们除了“中国式维权”，也很难有更好的办法。





在韩国的一家商店里，陈怡丽想到大伙儿毁容的遭遇，突然情绪失控哭了起来。她说，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





维权者所受的委屈不仅是心理层面，宓圆圆称，在韩国维权的过程中，她曾遭到威胁、殴打、污言秽语羞辱、被泼方便面……她跑到警局，却投拆无门。让宓圆圆更受打击的是她一去不复还的容颜，她经常情绪不稳定埋头痛哭，觉得自己对不起她的孩子和母亲。





很多受害者难以获得家属的理解，只能依靠“战友”们抱团取暖，互相鼓励。





在异国维权的过程里，难免碰到各种摩擦，她们群体的微信群里，也因为猜忌发生了矛盾。靳魏坤与宓圆圆都曾因为受到别人的怀疑而争吵不休。





橙子在韩国终于跟医院达成协议，获得20万元手术费的赔偿用。她找到韩国更好的医生进行修复咨询，因为经过失败的教训，这次她半信半疑，说自己有更好的方案也不敢做手术了。橙子算是维权中的幸运者，更多维权者在韩国遭遇的是漠视与无果。





家住香港的王建荣经常各地奔走维权，这让她没办法好好照顾女儿的生活。每次外出，王姐只能把女儿嘉嘉托付给朋友，有时她会觉得很对不起嘉嘉。





大部分的受害者的生活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如今没有收入的王建荣只能够变卖房产来维持香港高消费的生活。整容医疗事故已经给她带来了两百万的损失。女儿嘉嘉今年给她定了一个目标，希望她重新振作再找一份工作，她把这张纸放在家门口鼓励自己。





陈怡丽跟薇薇来到首尔奉恩寺祈福，希望一切顺利。





薇薇自从整容失败后就不喜欢出入公众场所，在前往首尔塔的缆车上，她低下了头。很多整容失败的女生在出事后，都选择淡出自己的社交圈。

源济

看着镜中的自己，薇薇想起了自己整容失败的经历。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来韩国维权，这一次她向家人隐瞒了自己来韩国的事情，像赌博一样希望拿回自己的手术和修复费用。





维权的日子里，薇薇经常情绪不稳定，常常无故地痛哭起来，同是受害者的菲菲来到她的房间给她安慰和鼓励。





多日无果的谈判让薇薇觉得十分疲惫，回公寓的出租车上，她睡着了。





薇薇在韩国的民宿跟朋友沟通维权进度，这天她跟电话里的另一名维权者一样一无所获。时间一天天地过，她们的签证时间即将到期，如果这次再无功而返，将是对她们的时间、耐性和金钱的又一次消耗。





夜幕下，狎区亭“整容一条街”的名牌让人眼花缭乱。江南区有300多家整容医院，占了首尔市整容医院的三分之二，为了服务中国市场，很多医院的牌子换上了中文。对于整容失败的维权者来说，她们也曾心怀憧憬来到这里，然而梦碎的那一刻，注定了她们踏上了另一条无法回头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