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第59期：折翼飞鱼

源济

疲惫的一天结束，淋浴室里，王家超用热水冲洗着身体。洗澡间隙，他尽力拉伸着肩颈处的肌肉，失去一条胳膊的他在完成这些动作时显得有些吃力。 杨帆/摄





阳光照射到泳池里，水流轻抚着王家超身上的伤痕，这是他14年游泳生涯的日常一天。从懵懂孩子到奥运冠军，王家超在这里重新找到了新的命运起点。每天平均游10公里，14年51100公里，王家超笑称自己已经绕着赤道游了一圈零四分之一。





一天的训练接近尾声，健身房里的王家超早已汗流浃背。作为队里的老队员，他需要进行严格的自我管理和规划训练。每天他要完成陆上、水上共计5小时的训练，大量的慢跑、肌肉负重练习能让他在水里保持足够的爆发力和耐力。





王家超在水中快速触壁转身。作为世界级的游泳运动员，差距只在毫厘之间，每一次划水、转身都有超越对手的可能。





起水后的王家超坐在泳池边按摩左膝：“这是旧伤了，每次运动量大的时候都会疼痛。”08年北京残奥会时，王家超在比赛前热身时不慎拉伤，站起来时膝盖剧痛无比，但看台上的欢呼声让王家超忘记了疼痛，并拿下200米混合泳项目的银牌。





6岁时，调皮的郑涛在玩耍中不慎触碰到高压线，失去了双臂。醒来后的几年，他一直很自闭，连门都不敢出。直到2004年他遇到云南省残疾人游泳队主教练张鸿鹄。2012年，这个90后的少年终于在伦敦残奥会上一鸣惊人，打破沉寂了8年的男子100米仰泳世界纪录。





入水前，队友帮助郑涛戴上泳帽。在这里，大家更懂得相互帮助和团结的重要性，如果你缺失了双臂，其他队友会帮你戴上泳帽，如果你缺失了双腿，其他人会帮你推行轮椅前行。





“我从未想过拿冠军，我追求的是一种速度感，一到水里，我就希望自己能游得更快”，郑涛说。在水里时，郑涛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平静。





结束例行的五小时训练，队友正在帮助郑涛拉伸腿部韧带。对于这些残疾人运动员来说，泳池，是他们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赢得认可的地方。在泳池吃的苦和受的罪，都是为了换来别人对自己的尊重。





为了不耽误队员们的文化课，除了紧锣密鼓的训练，云南省残联还在游泳馆食堂旁设立了一个临时教室，每天晚上都会有老师来给队员们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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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吃饭、休息，每天三点一线的备战生活枯燥而乏味，休息的时间因此更显得宝贵而短暂。王家超和郑涛都会抓紧中午的时间看看书玩玩手机。





王家超在用流利的英语与一位外国摄影师交流。23岁的王家超已经处在运动员黄金年龄（16至24岁）的边缘，他也做好了可能会随时离开赛场的心理准备。与许多队友不同，王家超深知他们在退役后将面临着进入社会打拼的考验，那是一个更大的赛场。在游泳之外，王家超更希望自己能多学习一些文化知识，2011年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通过考试进入了云南师范大学体育学院。





昆明市石油游泳馆内，两名小运动员脱下假肢放在椅子旁。在云南游泳队成立时，谁都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泳池能走出这么多世界级的残疾人游泳冠军。





几名运动员准备下水。他们不断跳入浅蓝色的泳池中，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训练压力，为的只是让自己重新找回自信。





云南残疾人游泳队总教练张鸿鹄在泳池旁为队员们示范划水动作。在张鸿鹄看来，在泳池里，当运动员游出第一步，甚至游得更远时，能获得的自信是任何人无法给予的。





一名残疾人运动员奋力划水，在这短短的泳道上，水流触摸着每个人身体上的伤痕，使他们奋力前行，如逆水行舟。





孙荣教练正在纠正两名新队员的划水姿势。如何将孩子们从不会游泳的苗子，一步步培养成世界冠军，张鸿鹄和他的教练团队慢慢摸索出自己独有的模式。在国际国内的大赛上，残疾人游泳项目上从来没有缺少过这个游泳俱乐部队员的身影。





云南队的队员们正在做拉伸练习。“云南‘梦之队’的信心来自于日常的艰苦训练。”张鸿鹄说：“我最大的成就感莫过于看见这些孩子从一无所有，到离开泳池时得到社会的认可，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巨大的成长。”





因为条件有限，云南队的队员们只能一个小组共用一条泳道。





王倩的左手背上有一个奥运五环纹身，那是04年她落选奥运会后纹上的。参加奥运会对王倩来说是一种信仰和梦想，她不愿放弃。2008年，她终于站在了北京奥运会的赛场上，虽然没有获得很好的成绩，但对于她来说，能站在水立方，就已经实现了自己的价值：“生活不会因为你是残疾人就可怜你，但更不会因为你是残疾人就说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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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训练结束，泳池重新恢复平静。短短的50米浅蓝色泳道上，这些残疾人游泳运动员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对他们来说，如果不坚持，力不从心，现实就会把自己淘汰。





王家超，1991年出生于云南红河州。5岁时因高压电致残，失去左臂。2001年7月进入省残疾人游泳队训练，参加国内外各项大赛：残奥会、世锦赛、世界轮椅运动会、残运会等20余次，共获得奖牌103枚。其中，金牌57枚、银牌32枚、铜牌14枚。游泳14年，给王家超带来了荣誉、鲜花和掌声，也教会了他如何在困境中坚持自己的目标。王很羡慕海豚，在水中能够自由自在，他印象最深的画面就是海豚在水中吐泡泡：“与人为善，乐于助人，海豚也和我的性格很像。”泳池之外，王家超已被母校云南师范大学保研，他希望自己能学习更多的文化知识，退役进入社会后能更好地融入新的生活环境。





钱红艳，1996年出生于云南陆良县。2000年，因为一场车祸，4岁的钱红艳失去了双腿。2007年，钱红艳坐在全运会的看台上，被泳池里残疾人奋力向前的画面震撼了。比赛结束后，她找到教练：“也许我也可以这样。”之前做过水疗的她通一点水性，但第一次下水，教练提着她的双手把她放下泳池后，她还是呛了一大口水。2个星期后，钱红艳学会了游泳，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在。





郑涛，1990年出生于云南昆明。6岁那年，调皮的他遭电击失去了双臂。从病床上醒来后，郑涛一直很自闭，甚至连家门都未走出过，直到2004年他遇到了云南省残疾人游泳队主教练张鸿鹄，一句“跟着我学游泳吧”，为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2003年至2011年，他荣获全国及亚洲多项奖牌， 2012年伦敦残奥会荣获一金一银二铜四枚奖牌，并打破了沉寂8年的男子100米仰泳世界纪录。“我从未想过得冠军，我追求的是一种速度感，希望自己能游的更快”，郑涛说，“我希望自己能一直往下走，坚持到2017年，如果要说目标，我梦想着自己有一天能成为‘CCTV体坛风云人物’。”





潘世云，1989年出生于云南昭通，11岁遭电击失去了整个右臂。2004年7月19日，潘世云对这天记忆深刻，那是他第一天来到游泳队，看到很多和自己一样的人为同一个目标聚在一起，完全被震撼。这一下水，就游了11年。2012年伦敦残奥会上，潘世云以两金两银、打破一项世界纪录的成绩完美收官。潘世云现在已是昭通市昭阳区人力资源社会保障局的一名工作人员，因为运动员的身份，单位对他的工作一直特别支持。“泳池里的水，就像结缘的一种情分，是无法割舍的记忆，今年的全运会上我希望能给自己一份满意的答案。”





朱鹏，2000年出生于云南镇康县。在朱鹏的故乡小镇，从来没有过针对残疾人的正式训练，三年前，他来到省游泳队开始接受系统训练。2014年省运会，他第一次参加比赛，那时大脑一片空白，很多动作都忘记了，但还是获得了第三名，这让朱鹏兴奋不已。“我并不怕水，之前和小伙伴们在老家的池塘里就学会了游泳。”朱鹏说：“游泳一直给我带来的是开心和快乐，在水里时我可以平静自己的内心。”朱鹏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队里的老大哥们一样，登上更高的舞台。





王倩，1988年出生于云南红河州石屏县，10岁时因为车祸失去了右腿。2001年刚来到游泳队的时候，王倩都不清楚游泳是什么概念：“第一天训练结束后，我就哭着喊着要回家。”14年来，她获得了18枚金牌、12枚银牌、8枚铜牌，多次破全国纪录。“生活不会因为你是残疾人就可怜你，但更不会因为你是残疾人就说你不行。”





周志华，1993年出生于云南曲靖。2008年来到游泳队前，周志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游泳运动员：“我只是觉得很好奇也很有趣，但一下水就练了7年。”游泳给这个22岁的小伙子带来的是一种自信：“来这个泳池，不为别的，就是要证明自己，你可以的我也可以，这是支持我最大的动力。”





杨祖荣，1995年出生于云南寻甸县。杨祖荣患有家族性遗传的肌肉萎缩，在陆地上时行动艰难，但在水里他却得到了全新的世界：“我可以做任何动作，像鸟一样自由！”在来到游泳队前，杨祖荣是一名在技校学习汽车修理的学生：“我不想只是做一名修理工，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有一天成为奥运冠军。”





张一龙。1996年出生于云南曲靖，7岁时因为触碰变压器失去左臂。08年来到残疾人游泳队后，张一龙变得坚强独立了，2011年的全运会上，他获得了100米蛙泳和400米自由泳两枚铜牌。他喜欢在水里的感觉，划开水奋力向前使他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有一天能够在世界性的大比赛上有所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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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艳菲（右）、周颖（左）姐妹。周艳飞和妹妹周颖都患有家族性遗传的肌肉萎缩症，2005年姐妹俩到老家的县残联办证，无意中看到省残联游泳选拔的信息，便报名参加了游泳队，经过了8次训练淘汰后，这对90后姐妹如愿留在了云南省残疾人游泳队。从2007年开始，周氏姐妹开始在国内外大赛上崭露头角，获得多枚金牌，23岁的妹妹周颖还打破了50米S5级自由泳世界纪录。游泳让姐妹俩明白，自信和尊重不是别人给的，而是靠自己努力一步步赢来的。25岁的姐姐周艳菲说：“很多健全人的心理素质甚至没有我们坚强，我们也希望用这种‘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去鼓励更多的人。”





晋晓琴。1991年出生于云南南华县，3岁时因为一次意外失去左臂。2002年来到游泳队训练下水时，晋晓琴说她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水，教练手中那根推着运动员在水中前行的竹竿至今令她记忆犹新。13年的游泳生涯，国内外比赛无数，她获得金牌5枚、银牌4枚、铜牌l枚，并三次打破全国纪录、一次世界纪录，除了荣誉和奖牌，现在的晋晓琴已经在老家的残联开始工作，游泳让她结识了更多的朋友，更得到了自信：“未来我没有预知，但是我明白要走好每一步，不往后看。”

大牛Steve

我们惜福吧。

Kami

青影

他们也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