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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地人物] 《活着》No.465:滇池东岸的仇和“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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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18 10: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摄影/吴家翔 戴柏  编辑/邹怡 2015-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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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仇和赴任昆明后,继续着他在宿迁就已开始的大拆大建。在离原来的市区十五公里的地方,新的城市在建设,曾经的村庄在被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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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仇和一起来昆明的,是他在宿迁就已合作过的商人刘卫高。2008年,他通过低价获得了位于滇池东岸的700余亩土地,在此建设号称中国第二大商贸城的新螺蛳湾国际商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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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新螺蛳湾国际商贸城一期正在建设中。为了使这个离城遥远的巨型市场集聚人气,仇和用行政手段关闭了市区的所有批发市场,将业主强制迁移到此。这样的举动曾引起了数万商家堵路申冤的群体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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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5月,更大范围的拆迁开始。为了建设新螺蛳湾国际商贸城的二期项目,政府准备对塔密、白塔、照西、金牌、五腊、宏仁等村进行拆迁,而这些村子并不在当时政府规划的城中村名单上。在宏仁村,拆迁人员遇到了强烈的抵抗,而另外的几个村子则在数月的时间内被彻底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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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7月1日,数百拆迁人员冲入宏仁村与村民对打,造成数名村民重伤,其中一位村民的一只眼睛被打瞎。在冲突中有一台挖掘机被烧毁。如今这台挖掘机依然矗立在村口。宏仁村的拆迁之所以受到强烈抵抗,是因为村民们刚刚利用之前的征地补偿款和一部分银行贷款,按照城市小区的规划,修建起了自己的新村。而新村也将被征收和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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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发生后的数年中,拆迁方一直在进行拆除宏仁村的尝试,他们将挖掘机开进村庄,推倒那些已经签字的村民的房屋,将各处路口堵住,造成村民生活的不便,以此逼迫他们签字离开。而村民则群起围住挖掘机,制止这些对日常生活的破坏行为。这些情节在社会学研究者朱晓阳和李伟华所拍摄的纪录片中被完整的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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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绍荣是当时组织村民进行抗争的六位村民代表之一。在2012年底,他高票当选为官渡区的人大代表,次年,又在宏仁村的选举中高票胜出,成为宏仁村民小组的组长。此后,他继续组织村民抵抗拆迁,并试图恢复村庄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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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仁村的田许焕老太太双目失明,独自住在一所“一颗印”老宅中。她整日为拆迁的事情担忧,说老宅被拆除就没有去处了。”一颗印“是滇中民居的典型样式,如今在滇池东岸已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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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仁村周围的其他村庄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拆迁开始后的数月内,这些村子都被彻底拆毁。五腊村也很快被拆除,整个村子只剩下了村庙圣恩寺。这所寺庙初建于明代,重建于清末,是官渡区不可移动文物。但不可移动文物的铜牌在拆迁开始前就被村委会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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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腊村的废墟上,来回收钢筋的外地人搭起了帐篷。
 楼主| 发表于 2015-3-18 10:2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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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西村的宝龙寺也是村中唯一留存下来的建筑。然而,政府仍然试图拆除这些剩下的村庙。这些居住在寺庙中的老人们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卫着寺庙。老人们说:“菩萨一直保着我们,我们现在要保着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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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常闲暇时,老太太们做起了绣花鞋。在滇池东岸,几乎每位老太太都能熟练的制作绣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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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迁办为了逼走这些老人,将寺庙的水电都切断。老人们只好走很远去买饮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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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日常的洗涤,老人们则使用庙中不那么干净的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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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迁办的人告诉老人:如果庙倒下来连菩萨也要埋了。但对于留守在此的老人来说,他们不怕拆迁,房子垮了,就搬去和菩萨一起,菩萨埋了,他们就和菩萨埋在一起。在被断水断电的情况下,这些老人们一直坚守着,直到2014年底寺庙被彻底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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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拆迁开始,这些动荡的村庄中”正常死亡“的老人大概是以往普通年份的两三倍。当地的习俗是老人死后需要绕村一周才能下葬,而这些被拆除村庄的逝者只能被抬着穿过废墟,再在剩下的村庙中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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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时,李藻老人88岁。他曾经参加过朝鲜战争,先后两次进入朝鲜和联合国军作战。他和大儿子住在一所二十八年前起的土基房里。在这次拆迁冲突中,李藻也在抵制拆迁的队伍里。“就像日本人进村,我们出去把他们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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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李藻老人在还算完整的宏仁村中去世了。他的儿子李继平抬着父亲当年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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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李藻老人送葬的队伍穿行在得以保留的宏仁老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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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送葬的队伍来到已被征收的村前空地上。村民们世代在此焚烧逝者的遗物,而李藻老人的遗物在烈焰中化为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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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推倒的土坯房上,如今已被村民们重新种上蔬菜。在五年的抵抗后,宏仁村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平静。而那些离开了故土的村民则仍旧颠沛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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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18 10:2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仇和治下滇池东岸的这几年

撰文/戴柏

2007年底,来自江苏宿迁的明星官员仇和走马上任昆明市市委书记。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他在宿迁就开始合作的浙江商人刘卫高,以及仇和本人在宿迁就已经实践的大拆大建。

次年8月,位于滇池东岸的700余亩土地被以16万元一亩征收,接着政府以每亩90万元拍给了唯一的竞拍者中豪集团,这是刘卫高注册的公司。而此时,周边的商业用途土地转让价大约在每亩150万元左右。2009年底中豪公司在这里建起了螺蛳湾国际商贸城一期工程,经营面积300万平方米,并号称为“中国第二大国际商贸城”。

2010年,悲剧降临。5月末,位于新螺蛳湾商贸城对面的塔密、白塔、照西、金牌、五腊、宏仁等几个村子突然面临着被彻底拆除的命运,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在仇和照顾下的中豪集团看上了这片地块,准备进行新一轮的商业开发。在这些村庄中居住的几万居民,一夜之间面临着失去世代居住的故土家园的惨境。在这五个村子中,宏仁村成为了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村子。为了达到拆除的目的,由中豪集团人员和时任村官共同组成的拆迁办威逼利诱,半夜砸窗,放火,剪电线,甚至连村里的寺庙也没放过。在冲突最激烈的7月1日,数百拆迁人员(包括拆迁公司、公安、特警和城管等)与村民对打,造成数名村民重伤,其中一位的一只眼睛被打瞎。在事件中有一台挖掘机被烧毁。结果有3个村民被起诉。至今仍然有一位村中居民(外来租房开业者)在服刑。其罪名是“破坏财物”。幸运的是,因为村民的持续抵抗,也由于一些有影响力的媒体的介入,明面上的暴力终于被制止,而宏仁村得以保存至今。在这个过程中,腾讯图片的《活着》栏目曾以“滇池东岸”为题对此事件进行了报道。

和宏仁村相比,其他的村子就没那么幸运了。而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这些村落被迅速开进的拆迁大军变成了狼藉的废墟。在这废墟中,只剩下五腊村的圣恩寺和照西村的宝龙寺两所寺庙,那些房屋被拆无家可归的老人们,便寄居在这仅存的寺庙中。他们说,这是他们最后的家,如果想要推平寺庙,除非从他们的身上碾过去。老人们说:“菩萨一直保着我们,我们现在要保着菩萨。”拆迁办来动员老人们赶紧搬走,说要下大雨了,你们住的房子要跨了。老人说:我们不怕,房子要是垮了,我们就搬去和菩萨住在一起。拆迁办说:庙倒下来连菩萨也要埋了。老人说:我们就和菩萨埋在一起。这些老人们在被断水断电的情况下,一直在此坚守,直到2014年底寺庙被彻底拆除。

这些被毁村庄的居民一直在等待回迁,但时至五年后的今日,他们的回迁房依然还在建设中。等待回迁和过渡中,这些离开故土的老人却在不正常的正常死亡。就五腊村而言,通常这个村庄一般年份会有五六个老人离世,但自拆迁开始的一年多时间内,却已经有十五六个老人去世。这些去世的老人按照惯例,应该由亲朋抬棺绕村一周,在村庙中超度后再行安葬。而此时的村庄却已经成为废墟,于是送葬的队伍便只能围绕着废墟穿行,在不复存在的屋宇间焚烧死者的遗物。

在仇和上任伊始,拆村旋风刚刚挂起之时,一个村庄的前主任称,他自己赞成仇氏的方向,但他也则称,这是要向大多数人开战。他称:我估计这个仇和将要倒在昆明。而一语成箴:2015年2月,商人刘卫高被带走调查,而次月两会结束之时,仇和落马。

但这些村庄的悲剧并未随着仇和的落马而结束。时至今日,幸存的宏仁村依然如同地震后的现场,老村的建筑和被推倒的建筑废墟并列而立,在那些推倒的土坯房之上,绿草茵茵。而周围被彻底摧毁村庄的居民们仍然还在流离失所,还没等来他们的回迁房。这样的情形正如此地的研究者,北大社会学系的朱晓阳教授所言:“有些人为官一任或两任总是要走的;有些人将滇池岸边当作淘金之地,赚了钱也要离开这里,找地方去数钞票或者偷着乐去的。但是生活在那里的昆明人是走不了的。在将那片美丽的高原坝子变成钢筋混凝土围着一潭臭水的堆积物后,你们和你们的子孙又能够逃向哪里?”

2007年底,来自江苏宿迁的明星官员仇和走马上任昆明市市委书记,与他相伴而来的还有各式各样的大拆大迁。仇和任内一直以“明星官员”形象示人,直到2015年两会结束时被拉下马。然而,其主政期间滇池东岸那些被拆村庄的悲剧,并未因此终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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