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No.438：七娃之家

源济

七娃之家苦与愁

撰文/储永志

一对背井离乡的务工夫妇，十年间养育了七个儿女，名副其实的“葫芦娃”之家。

接到这个报料时，同事们都叫我不要去碰，并直言，拍了也无法见报，也有好心的前辈告诉我，一旦发表，便会给他们一家带来“麻烦”，或被务工地“请走”，或被老家计生部门“请回”，自此再无宁日。

但我还是前来采访了，老杨夫妇违反计生政策，是应该处罚，甚至在条件允许下，重罚。但孩子是无辜的，既然他们来到这个世间，就应该享受生命的尊严，当他们的生存、生活等需要帮助时，我们别无选择，依然伸出援助之手。

今年47岁的杨洪江，由于繁重的体力活，加上生计的压力，黝黑的面庞布满皱纹，看上去十分苍老，面对记者的询问，老杨深吸一口劣质香烟，腾起的烟雾后是他紧锁的双眉。

十年前，37岁的杨洪江在老家江西结婚，婚后四年，没有生育，由于不满老婆经常赌博而离婚。时年33岁、贵州的乐惠敏与丈夫离异，带着一个女儿。

两个离异的男人和女人，都受过感情的创伤，都选择背井离乡，远离各自家乡江西和贵州。来到浙南小镇打工，命运将他们相逢，同是天涯沦落人，于是他们很快就走在了一起。

杨洪江有五个姐姐，姐弟六人，乐惠敏五个姐妹一个弟弟，也是姐弟六人。所以在他俩认为，生个五六个孩子是正常事。于是，十年间，他们又生育六个孩子，加上之前乐惠敏带来的大女儿，夫妇俩已有七个儿女，只有三个孩子上了老家户口 。直到去年，杨洪江为孩子上学，四处求人，才知道孩子没有户口，不能上学。眼看着老四也到了上学的年纪，老杨长叹一声，不知如何是好。

老杨夫妇与七个孩子，租住的房子砖木结构，面积不足20平方米，房顶是一字斜披，最矮处仅有一人高，屋顶有漏洞，天气晴好时，光线能透过漏洞照射进来，阴雨天，则四处漏水，屋内冬天阴冷，夏天湿热。

屋子占空间最多的是二张用木板拼搭的小床和一张老式花床。床边上有一个土灶台，另有一个落满黑灰的暗红老式衣橱，一张堆满物品、看不见桌面的八仙桌，一个花100元钱从旧货市场淘来的16寸彩色电视机。床上扔着、挂着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衣服，衣服和衣服还搅在一起。小孩子睡在床上很难被看到。

在这如垃圾场一样的屋子里，生活着7个从10岁到十个月不等年龄的天真孩童和一对40多岁的夫妻，苦熬着过日子。

7张小嘴天天张着等吃。杨洪江由于没多少文化，年纪大，工厂技术活干不了，只能做一些又累又脏又重的苦力活。泥水、木工、打水泥、做路、上门装修拆墙、敲洞等等。只要有活，他都会做。工地上天天汗流浃背地干活，一天的工资只能拿到160-180元钱，如果一天不出工就少一天的收入。工作的不稳定性，使他生计有了很大问题。但杨洪江的信念是：只要有活干，不怕出苦力。妻子乐慧敏，本是一个不怕苦不怕累的干活好手，由于7个孩子的拖累，成了十足的家庭妇女，孩子们的吃喝拉撒全是她一手操办，晚上还要特意烧点可口的小菜让老公下酒。每个月老公拿回钱3000---4000元钱，花在吃的上面就要2000多元，每月还要交水电费，还有孩子的上学费用。

前些日子读小学二年级的大女儿在学校体检时查出来眼睛近视200度，老师让她们及早配眼镜，否则会影响到孩子的学习。杨洪江在一个上不了工的阴雨天带着女儿去镇上医院看了看，医生说配眼镜需要380元钱。这对杨洪江来说是无力支付的，无奈之下，他带着女儿回家了。现在女儿坐在教室的第一排看黑板还觉得吃力。

儿女一年四季穿的衣服有时也会有好心人接济。如果自已花钱买，也是买反季节的衣服，这样可以省点钱。伙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听说豆制品营养好又便宜，所以家里经常是大豆煮酸菜、酱油炒油豆腐、白豆腐拌黄豆酱……

妻子刚生小女儿坐月子时，杨洪江给她买过二次鸡肉补身子。 6个小孩子在身边眼巴巴地看着流口水。

说到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孩子时，夫妻俩面露难色：最小的女儿本不想生的，可是到医院坠胎做手术要一千多元钱，没钱也就拖延了时间，实是无奈。

虽然养育7个儿女非常艰辛，但夫妇俩语气坚定地说：既然生了他们，就是讨饭，也要把他们带大。

【完】

源济

十年前，杨洪江邂逅了同在浙江打工的乐惠敏，两人坠入爱河，很快便结婚了。乐惠敏早年与丈夫离异，带着一个女儿，而后，她又与杨洪江生育了六个孩子，如今一家九口人住在面积不到20平方米的出租屋内。





说这间出租屋是“垃圾堆”也毫不为过，两张床上扔着、挂着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衣服，衣服和衣服还搅在一起。





老杨家里有一张破花床和一个用两块木板拼搭的小床，他们一家就这么睡在一起，七个孩子爬上一张床，整个床铺满满通通。





床下排得整齐的鞋子，屋里冬天阴冷，夏天湿热，光线很差，只有在天气极好的时候，光线才能透过漏洞照射进来，而一到阴雨天，则四处漏水。





七个孩子中最大的已经10岁，正在上学，最小的才10个月，孩子们通常在室外做作业。





在老大杨梅的带领下，孩子们在小区健身器材上玩耍，尽管人他们的生活显得清苦、单调 ，但他们的童年从来不缺玩伴。





老大杨梅回到家中，将在学校里学到的歌舞有板有眼地教给妹妹。





9岁的杨正港有一把玩具枪后，整天枪不离手。





周边的村民都说老三杨灵长得漂亮，长大后肯定是个大美女。





孩子们几乎不吃早饭，喝着好心人送来的牛奶，他们十分满足。平日里，家里的伙食也并不是十分好，豆制品营养好又便宜，所以老杨家常年是大豆煮酸菜、酱油炒油豆腐、白豆腐拌黄豆酱。





7张小嘴天天张口要饭吃，生活的压力让杨洪江看上去十分苍老。他每天在工地上天天汗流浃背地干活，一天的工资只能拿到160-180元钱。





杨洪江由于没多少文化，年纪大，工厂技术活干不了，只能做一些又累又脏又重的苦力活。





孩子们的铅笔断了，乐惠敏用菜刀削。她本也是一个不怕苦不怕累的“打工族”，但由于要照顾7个孩子，乐惠敏成了一个家庭妇女，必须一手操办孩子们的吃喝拉撒，家里的生计也只能全靠丈夫打工。





今年6岁的老四杨婉很神气帮爸爸买回啤酒，妈妈乐惠敏今晚特地准备了可口的小菜给老杨下酒。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回到家的老杨看到这些活泼的儿女，疲劳顿消。老杨说，自己总觉得多子多福，外加自己本身兄弟姐妹也多，所以并不觉得生那么多孩子有什么问题，但也承认，“早知养育这么艰难，真应该早点踩‘刹车’！”





在杨家的七个子女中，只有三个孩子上了户口，其余都是“黑户”，于是上学的问题一直是这个贫困家庭的心病。老杨心里清楚这是自己“超生”的后果，但孩子已经生下，自己就必须负责，毕竟政策无私，但孩子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