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tography by Olaf Otto Becker 莫桑比克Quilalea岛 TOM DOWNEY
我 穿过昏暗的走廊,步入小教堂的中殿。教堂建于差不多500年前,光线从厚厚的珊瑚 上凿开的三个十字形开口透过来,照亮了 坛。教堂的建筑风格粗犷、宏伟,让我想起安藤忠雄(Tadao Ando)神奇的光之教堂(Church of the Light)——几百年后建于日本,但是同样充盈着对阳光、空间和黑暗三个元素相辅相成的审美意识。我身处其中的这栋建筑——南半球完好无损的最古老的欧式建筑——位于莫桑比克岛(Ilha de Mocambique)的顶端,这个莫桑比克近海小岛曾经是葡萄牙在东非所有领地的首府,也是延伸远及印度果阿(Goa)的商路的中心。
我从教堂出来,走进午后灿烂的阳光,爬到教堂后面的 塞巴斯蒂昂城堡(Fortaleza de Sao Sebastiao)上,来到葡萄牙士兵曾经驻守并抵御荷兰人入侵的了望塔。从城堡之巅,我可以看见他们当初为之而战的东西:清澈蔚蓝的广阔海洋,翠绿的红树林和大片的珊瑚礁点缀其间。这些水域对最初来自中东的阿拉伯商人和后来的葡萄牙殖民者来说都曾是重要的海上交通要道。运送到葡萄牙及帝国其它地方的货物,还有可怕的奴隶贩运都要通过这里。
莫桑比克在经历了独立后多年的磨难之后现在重新繁荣了起来,部分原因就是这片海域业已成为一条极富价值的航道——这一次是因为最近在该国北部海岸的近海发现了巨大的天然气储量。目前,这里以北的岛屿——一直到几乎抵临坦桑尼亚的绵延200英里(约合322公里)的基林巴群岛(Quirimbas Archipelago)——大多无人居住,只有少数的几个渔村和一些面朝崎岖海滩的奢华度假屋。到如此偏远、如此原生态的岛上旅游的缺点是,有时候你会感觉自己所在的地方仿佛与世界上别的地方并无二致。幸运的是,在莫桑比克,这些岛屿的自然魅力得到了鲜为人知的丰富的历史和建筑遗产的补充,其中就包括像这座城堡及其附近的教堂这样的宝贵的遗存。留下遗迹的不光是葡萄牙人,这些岛屿还保留了在此区域从事了数百年商贸活动的阿拉伯人和印度人的遗存,能够反映这一点是,这里的很多莫桑比克人仍然讲着斯瓦希里语(Swahili),这种语言是一门受到阿拉伯商人强烈影响的通用语。
除了原生态的美丽海景以外,莫桑比克还拥有非洲较有活力的首都之一:马普托(Maputo),一座富藏建筑瑰宝的城市。这一切表明,这个国家正迅速成为一些旅游者选择的目的地,这些旅游者此前已经游览过了非洲那些有更多游客光顾的地方。然而这些岛上现在的游客还不太多:莫桑比克岛上酒店屈指可数,在任何时候都只有几十名游客。不过这里的旅游业正在迅速发展,投资通常是来自南非、东非,最近也有来自当地的投资。
  Photography by Olaf Otto Becker 莫桑比克在脱离殖民统治后经历了多年磨难,如今重新繁荣起来,成为新兴旅游地。从莫桑比克岛到基林巴群岛,这组照片展示了该国的原始风貌。 正如我在抵达莫桑比克开始为期10天的马普托和海岛之旅前获悉的信息,旅游者和能源公司高管并不是唯一涌入这个国家的群体。我在飞机上听到过葡萄牙人的窃窃私语:显然他们的同胞当中有些人落地后被拒签了,因为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遇到了太多逃离欧洲经济危机、到非洲找工作的非法入境人员——相较于典型的后殖民时代国家关系来说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转折。葡萄牙人在16世纪来到莫桑比克,从19世纪末期开始统治这个国家,直到1975年,以葡萄牙军方为首的康乃馨革命(Carnation Revolution)致使葡萄牙放弃了它的殖民领地,其中就包括莫桑比克。独立的欣喜只是昙花一现。仅仅两年之后,这个国家就陷入了长达15年的血腥内战。莫桑比克岛的一名酒店经理给我这样讲述了他在战争中的经历:“我看到的东西本不应该被任何人看到,但每个人却都看到了。”
1992年战争结束后,这个国家需要大量的重建工作才能恢复正常。不过如今,莫桑比克还是日益繁荣起来了,尽管最近出现了几次过去内战时期的那种紧张局势。开发,尤其是在煤炭和新生的天然气领域的开发,必然要与利益相关的跨国公司联手:美国和意大利的企业勘探油气;澳大利亚和巴西的能源企业负责煤炭出口;中国的国有建筑公司到处大搞建设;来自日本和世界其它地方的捐助人帮助保护各个海岛的历史遗存。莫桑比克到底会走邻国安哥拉(该国的 石和石油矿藏已经导致了一个势力强大的腐败政府的出现)的路线还是会效法博茨瓦纳(该国矿物资源换取的财富投入进了民生和教育)仍然有待观察。
和我一起游览 塞巴斯蒂昂城堡的是法国建筑师约里克·乌达耶(Yorick Houdayer),他负责修复了与城堡相连的小教堂,这是他在莫桑比克获得授权从事的首批工作之一。乌达耶曾经在法国经营着一家成功的建筑师事务所,40岁时,他决定做一次穿越非洲的旅行,非洲是他最喜爱的大陆。结果他来到了这里,一呆就是18年,也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正当我对他帮助修复的这栋建筑之前已经产生的破坏感到痛惜的时候,他却很客观地看待这个问题。他说:“对西方人来说,这些建筑令人印象深刻、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但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它们不过是再一次提醒他们自己曾被另一个民族统治(经常是野蛮地统治)了几百年的东西。如果二战期间纳粹在法国修了一座巨大的纪念碑,你认为我们会小心翼翼地保护它吗?”
当你离开马库蒂镇(Makuti Town,镇上的很多莫桑比克人住在用椰树叶铺顶的棚屋里)进入以前葡萄牙人生活的区域(夜间实际上空无一人),打望那些日渐残破却又依然精美的色彩柔和的石头建筑时,这些有幸保留下来的殖民时代的屋宇让人感觉这是一个闹鬼的地方。这里的废墟有一种非比寻常的吸引力——这是对所有人造事物譬如朝露的特性的含蓄评论。“我们的建筑意在长远,”乌达耶说,他指的是小镇葡萄牙人这一边厚厚的石 。“但是在这里,他们的建筑意在当下。”我一开始把他的话当成是对本地建筑方法的评论,但是很快我明白他的话另有所指。当他十多年前初来乍到的时候,乌达耶对自己在欧洲学习并实践的建筑学知识颇有信心,可是几年后他意识到,像马库蒂镇上的很多貌似单薄的本土非洲建筑反映了当地人对时间、气候和经济与生俱来的理解。他告诉我,现在让他心潮澎湃的项目不是那些仅仅需要复原的殖民时代的建筑。他对我说:“我想撇开葡萄牙人在文化上的种族隔离,让建筑兼容并蓄。我们在修复古建筑时使用的是更新的本地材料,我们干嘛要隐瞒这一事实?我们可以把本土的帽子戴在殖民地化的身体上。”
莫桑比克文化中一个早已成为大熔炉的领域就是它的美食。如果说到一个地方的旅行不是从你涉足那块土地开始的,而是从你产生去那儿的欲望时开始的,那么我现在的游历两年前在葡萄牙就开始了,当时我在里斯本塔古斯(Tagus)河畔的一家高档餐厅品尝了一道用文火慢慢烹制的火红的咖喱羊肉。做这道菜的厨师名叫若昂·佩德罗·佩德罗萨(Joao Pedro Pedrosa),他的葡萄牙双亲曾经在非洲生活过,这在他的其它配料之外增添了一剂怀旧的成分。就在我喝着汽水、压压菜的热辣味道时,他解释说这道菜的食谱来自殖民时期移民到莫桑比克的果阿人,后来在非洲又得到了改进。文化和美食的这种综合叠加让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到访这个国家。
在乌达耶推荐过的莫桑比克岛上一家名为O Paladar的餐厅,我与年老的厨师兼餐厅老板进行了交谈。她告诉我,她和她的美食都不只是嫡传于莫桑比克的先祖,还有来自曾大量生活在这个地区的中国人和印度人的成分。我们在进餐的过程中,服务员在桌上放了一小碟piri-piri,这是一种辣椒酱——和葡萄牙语一道——是团结原葡萄牙所属各殖民地的重要元素之一。这里的食物反映出了多个文化层面:我们吃了一道黄黄的咖喱蟹,味道又酸又辣,显然与印度菜有渊源。我们吃的主食是典型的非洲食品——比如名为ncima的玉米面饼。我们最后吃的是一道经典的地方菜,据说只有在莫桑比克岛上才有,菜名叫matapasiri-siri,这道菜是也是那天晚餐中最好吃的——一种绿绿的、软软的海藻加入甜甜的椰奶和腰果炖制而成。
我的海岛之旅的下一站是Quilalea,这是单独坐落在基林巴群岛中以前一个无人岛上修葺一新的度假村。Quilalea度假村由Azura公司(该公司在莫桑比克拥有两家度假酒店)经营,只有九套豪华别墅,每晚的房费起价为625美元/人。到这个度假村可以从距离这里最近的主要机场彭巴(Pemba)坐30分钟的直升飞机,或者从该地区的海上旅游集散中心伊博岛(Ibo Island)坐两个小时的轮船。这座海岛之小,你环岛走一圈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与莫桑比克岛不同的是,在Quilalea看到的只有海岛的原始自然风光,每个房间都有属于自己的私家海滩,这意味着每天晚上我可以听着印度洋的海水轻轻拍打属于我的沙滩慢慢入睡。
从游泳池畔的露台,我可以看见鱼儿在巨大的礁石边啃啄。第二天,我跟随我的南非潜水教练从他的船上下水,潜到可以进行所谓放流潜水(drift dive)的深度,其间强劲的水下暗流会冲着你走,速度之快,你除了听天由命、看着海洋生命打着旋从你身旁经过之外别无选择。当我们到达两股水下海流交汇之处时,我按照他的指导,手伸进口袋去拿金属钩,展开绳索,好让我可以把自己固定在礁石的顶部。固定下来之后,我现在可以看到一群群大大小小色彩斑斓的鱼被强大的水流推动,从我身旁急速游过。回到酒吧,我加入了在Quilalea度假的人群。这些人差不多都是欧洲人,其中有很大比例的英国人(包括这里的一名伦敦潜水员)是来打探莫桑比克的潜水项目的。虽然莫桑比克相对发达一些的南部到处是南非的游客,但北方吸引的往往是欧洲游客。
Photography by Olaf Otto Becker 日落时分,伊博岛上的当地居民在海滩上拾贝壳。 我是坐直升飞机离开Quilalea度假村的。飞机从丛林中缓缓升起,蓝色的海水呈现在眼前,向四面延伸到天边,点缀其间的是群岛中各个岛屿上的翠绿植被,大多数岛屿都无人居住。我停留的最后一个海岛是同属基林巴群岛的伊博岛,这是另一个葡萄牙人建立的商贸小镇,现在在世人眼中已是一个远离尘世的偏远之地。尽管伊博岛丰富的葡萄牙、斯瓦西里和印度传统与莫桑比克岛有得一比,但是两个岛存在很大的不同。虽然伊博岛面积比莫桑比克岛大,但岛上多为不适合人居住的红树林沼泽。莫桑比克岛通过一座桥梁与大陆相连,而伊博岛则只有坐飞机或轮船才能抵达。所有这一切都造成了该岛非常偏远的感觉。
我是在伊博岛节庆日的前夜到达该岛的。在节庆日那天,数以百计已经离开该岛的居民会回来饮酒、跳舞,以此赞颂他们的出生地。伊博岛度假酒店(The Ibo Island Lodge)由海岛东南端的前总督府的一部分改建而成,添置了空调、电力供应、一处屋顶天台和三个无边泳池,但是建筑的原始结构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挑高的天花板、隔热的厚 以及将酒店外红树林和海滨风景框定起来的开敞走廊。
到机场来接我的是酒店的南非籍总经理罗布·麦肯齐(Rob McKenzie)。他开着陆地巡洋舰(Land Cruiser),前排在他身旁坐着一条大猎犬,与他形影不离。莫桑比克岛上到处是狭窄的小巷,巷子两边都是两三层楼的旧房子,而伊博岛则只有一条宽敞的大道,两侧都是单层的建筑,大多数建筑都已破旧,目前刚刚开始翻修。有几栋殖民时代的建筑已经派做了其它用途——有一栋改成了警察局,另一栋改成了深夜酒吧和夜总会。日落之前,酒店的客人会聚集到天台喝酒。酒店吸引的各类房客与Qulialea度假村的客人截然不同:几位为非政府组织工作的美国人;几位在附近的彭巴生活工作的南非人;还有一位每个假期都在莫桑比克度过的法国人。
在小镇的中央广场上,一名清真屠夫正在室外准备节庆活动中要食用的肉。几名妇女从广场上穿过,身上裹着鲜艳的印花布料,其中一位脸上涂满了一种叫作musiro的白色粉末,这是这里常见的一种皮肤护理手段(防晒之用)。在岛上唯一的码头,单桅帆船上挤满了要返回大陆的人。虽然你都可以看见他们在对岸将要上岸的地方,但这座在1800年代作为商埠盛极一时的海岛现在感觉距离莫桑比克其它地区——以及整个世界——愈发遥远。不过,伊博岛正力求改变这一切,它已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进行了世界遗产申报,而莫桑比克岛已经被纳入了世界遗产名录。
在群岛上的最后一夜,我们坐着酒店的单桅帆船从伊博岛出发,船上配备了就寝设施。就在我们离开港口的时候,船上的厨师生起了一小炉炭火,开始做虾。我们爬到帆船顶部的天台上回望伊博岛,它依然是方圆数英里范围内的商业和文明中心。还是像莫桑比克岛一样,伊博岛与历史的关系是双重的:伊博岛曾经的繁荣主要是因为它是把奴隶贩卖到印度洋中的法属岛屿途中的一个中继站。当我们听见宣礼声从岛上的清真寺里传出时,我想到了阿拉伯人在这里的影响。
潮水现在正快速退去,露出了海岸边的白沙滩。虽然整个北部沿海因为这个地区发现了天然气而面临着巨大的改变,但到目前为止,这种影响大多只在大陆上、在中心城市彭巴(该地区的主要机场位于此)才能感受到。曾经只有零星游客入住的酒店现在长期被蜂拥而至的外国合同工人预订一空。虽然所有这些距离伊博岛只有25分钟的飞行里程,但它仿佛和岛上的日常生活相距太远,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主导伊博岛上生活的依然是海潮和日出、渔民的仪式和清真寺一天五次的宣礼。船在海上的晃动让我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跳进了清澈的水中,游到一座荒岛的岸边,我回头看那条船:我的莫桑比克北部之旅已经在这种木质帆船上度过的一夜中结束了,这种船在这片水域已经来来回回游弋了几百年。
现代莫桑比克的中心是它的首都马普托,它坐落在该国南部海岸。我到访过的北部岛屿感觉与肯尼亚和坦桑尼亚的印度洋文化有联系,而马普托则更接近南非。虽然约翰内斯堡到这里只有六个小时的车程,但马普托和那座嘈杂、混乱的城市完全是天壤之别。在豪华的波拉纳塞雷纳酒店(Polana Serena Hotel)——自从这座城市被葡萄牙人称为洛伦索-马贵斯(Lourenco Marques)的时代起,该酒店就一直是马普托社交生活的中心,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地方——我下楼吃早餐,发现除了平常供应的鸡蛋、培根、糕点和牛奶谷物粥之外,旁边还有一个提供中国大米粥的摊位,也许这是中国在世界的这个区域影响力日益上升的最为简单明了的表现。
我在莫桑比克首都的第一个早上结识了一名学建筑的学生瓦尔特·滕贝(Walter Tembe),他对葡萄牙建筑师阿曼西奥·“潘乔”·格德斯(Amancio "Pancho" Guedes)的作品特别痴迷,并主动带我游览这座城市,参观格德斯的建筑。当我们走入酒店大门外那个枝繁叶茂、绿意盎然的住宅区时,我问滕贝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格德斯产生兴趣的。他说:“在建筑学校,我开始看到他的建筑照片,然后我意识到,童年时代我家的背后正好有他设计的一栋房子。当时那栋格德斯建筑被人废弃在那里,十分破旧。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我们常常在那栋房子的院坝里玩耍。”
现年88岁的格德斯童年时从葡萄牙来到马普托,后来他在莫桑比克获得独立后离开了这个国家,此前他用了25年时间在此设计了数以百计的建筑。他是大批撤离的人群中的一员:在莫桑比克的绝大多数葡萄牙人在1975年离开了此地,所谓的24/20公告更加速了他们撤离的步伐,当时葡萄牙人只有24小时的离境时间,而且每人只能携带20公斤的行李。格德斯像他的很多同胞一样迁移到了南非,最终他在约翰内斯堡金山大学(Wits University)建筑系当上了系主任。尽管他长期生活在南非,他一生的事业却在马普托,他在这里的建筑早就被公认为是非洲大陆上最具独创性的设计之一。
我们站在这位建筑师建造的一排中型房屋前,滕贝对我说:“格德斯的风格不只一种;他有很多风格。其他艺术家或建筑师在不同时期拥有不同的风格,而他在同一时期却拥有多个建筑风格,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在每种风格中增加更多的建筑,而不是在一定的时期内只设计某一种风格的建筑。”在我们眼前的这条街上矗立着的现代感强烈、棱角分明的建筑属于他的弗兰克·劳埃德·赖特(Frank Lloyd Wright)风格。就在不远处,我们看到了他的一系列阿尔法马(Alfama)风格的建筑,这个名字取自里斯本的一个山地住区,那里的建筑特色就是层层叠叠的建筑相互连通。之后我们参观的建筑是我最喜欢的——难以归类的建筑,瓦尔特将其称之为“怪诞和绝境式”的风格。
后来我们坐出租车去了马普托的老城拜萨(Baixa),在火车站前的广场逗留了片刻。我身后有着闪闪发光白色正立面的建筑是具有新古典主义外观的火车站,它经常被人错误地当成是古斯塔夫·埃菲尔(Gustave Eiffel)的作品;街对面是格德斯建造的一栋高层写字楼,楼的一侧用抽象的石材马赛克装饰。滕贝说:“格德斯很喜欢他小女儿画的画,因此他决定把那些画植入一栋建筑当中。”在我们朝市中心走去的时候,我们路过了一栋放在迈阿密都不会显得格格不入的全白的写字楼。瓦尔特招呼我过去,指给我看这栋楼混凝土顶棚的底面,装饰底面的是一幅色彩生动的绘画,只有当你站到它的下方时才看得见——这是格德斯的又一种技巧。我拍了一张照片,而后一名保安出来了,大叫着不许我拍。“在困难时期,人们拍摄建筑的目的往往是为了今后去抢劫或豪夺,”瓦尔特就保安的行为向我解释说。
我们在中心广场拾级而上,走向雄伟庄严的市政厅。在我们的脚下,隐隐约约还有殖民当局镌刻于路面的文字:“这里是葡萄牙。”矗立在我们眼前的是莫桑比克独立后首位领导人萨莫拉·马谢尔(Samora Machel)的塑像。随后我俯瞰海滨,满眼尽是高耸在那里大兴土木的起重塔吊,大部分的建设资金来自对天然气项目的投资或中国的投资——这样的场景将这个国家复杂的过去和它充满未知数的未来合二为一。
我现在想到了最初吸引我来到这个地方的东西:我在它的美食中品尝到的多层次的文化背景。有人看到大量涌入这个国家的天然气投资造成了一些破坏,有人对中国投资的大量新建写字楼群在市中心拔地而起颇有微词,而当我再一次凝视眼前的景色时,我意识到这些只是莫桑比克无论如何也要设法去经受、吸收并最终将其转变成自己文化的最新的一系列文化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