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界】第100期：赛车手—十年·韩寒

源济

他是年轻的畅销书作家，拥有千万粉丝的微博红人，出过一张唱片的音乐人，已经停刊杂志的主编，更是一位职业赛车手。在职业赛车的第10个年头里，他成为中国赛车史上第一位同一赛季登顶房车锦标赛和汽车拉力赛两项赛事年度冠军的车手。






2013年3月17日为庆祝F1中国大奖赛第十次在上海举行，万人携手同行上赛场活动将在上海奥迪国际赛车场隆重展开。经主办方久事赛事确认，活动当日重量级明星嘉宾——中国房车和拉力赛双料冠军韩寒将受邀参加活动，与万名车迷一同欢庆中国站进入第十年，以步丈量上赛道冠军路。






十年，可以算成一个里程碑，韩寒的赛车生涯从起步到今天也是整十年。韩寒这个名字早已被我们熟知，他是早熟的少年作家，他是桀骜不驯的叛逆少年，艾未未称他是旧时代的掘墓人，80后奉他为精神领袖，但我们都忽略了这位上海小伙子目前真正的职业是——赛车手。






韩寒从小喜欢车，小时候的玩具也都是汽车，变形金刚都是买最后能变成汽车的那种，最后能变成飞机的都不买。就是这个从小埋下的梦想支撑着韩寒走到了今天的赛道上。他对朋友说过这样一句话：骑着摩托车在路上奔驰，那种风把身体裹在当中时爽快的感觉真是一种享受。所以人们说，韩寒之所以喜欢赛车，是因为赛车可以用形状、速度乃至声音来显示他作为一个特立独行人的身份。






韩寒曾说过：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爱车，只能说是一种兴趣吧。就是对上眼了啊，就像谈恋爱一样，你说真喜欢人家什么，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喜欢。






总是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瘦弱的身形、身上浓郁的书卷气，让韩寒与印象中的车手感觉总是对不上号。在早年投入赛车开始，韩寒曾被人冠以“书生车手”、“作家车手”等称号，不过他认为别人叫自己“作家”、“书生”像是在骂他，在任何公众场合，他总会以车手的身份自我介绍，甚至在自己的博客里，韩寒也丝毫不会拿“作家”说事，直接冠以“车手韩寒”，高调强调自己的车手身份。






2003年，当时的韩寒在赛车圈内还只是一个发烧友，而那时他在文坛已经大名鼎鼎。所以当他开始正式参加职业赛车比赛时，几乎所有人都把他当做是玩物丧志的典型，认为他是拿着自己写小说换来的钱当成油烧掉了。但今天的韩寒用冠军证明了一切。有人说，与方舟子的论战会毁掉韩寒的偶像地位，但至少在赛车场上，车手韩寒容不得丝毫的质疑……






他这样说他的两个身份：“我可以做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情，我希望我能把更多的事情做好，因为我刚出来的时候大家都说我很偏科，但我要向大家证明我是一个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和许多职业车手一样，让韩寒萌生赛车念头的，也是从玩卡丁车开始。据他身边的朋友们介绍，与网络上那个叛逆不羁的文艺青年韩寒不同，现实生活中的韩寒是一个好脾气、也很贪玩的年轻人。当年迷上卡丁车后，韩寒几乎每天都泡在车馆，风雨无阻，一辆车摧残一晚上，经常是直到开坏为止。






当年的练习场是一个后来被改成桑拿洗浴中心的小卡丁车馆，当时连同韩寒在内有三个人属于这馆子最快的业余车手。三人常常轮换领先，前三已经挤不进别人的名字。最狂热的时候，韩寒甚至出差回家后，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就直奔车场，韩寒记得，那时候自己和那位四十多岁的大哥争夺最为激烈，为争第一，互不相让。

源济

2000年，韩寒18岁，那一年他退学了，同时，他的小说《三重门》出版。韩寒摇身一变成了“有钱人”。当他看到上海有辆改得花里胡哨的富康车十分拉风时，立即掏出142650元现场提车。但是这杆银样蜡枪头最大的优势只在于可以用来泡小姑娘，真正上路就露怯了。






他将它从上海开到北京进行改装，所有配置都按照赛车标准进行改造，并将车的外观改成夸张的模样：前轮换了个大轮圈，边上装了鲨鱼腮，还加了尾翼，把三元催化器等装置拆掉，直排，为了追求巨大的排气管声音。连车带改装，他花了二十多万。






赛车是一项“奢侈游戏”。在成为一名受薪职业赛车手之前，买车、改装车、练车、养车、养维修团队，每一环都需要自掏腰包，而仅仅在改装车环节，一个专业赛车减震器的价格就在十万至二十万之间，一条轮胎三千多元，基本试一次车就要换掉三条。要想玩赛车，“钱”是头等大事，在这方面，韩寒也扛不住。






后来，韩寒曾穷困到连轮胎都换不起。一位在米其林轮胎工作的朋友看他可怜，赞助了两条轮胎。韩寒感恩戴德地在自己赛车上贴满米其林logo，结果有人来传话，问他能不能把这贴纸给撕了，因为公司总部的外国人突然看见有台贴满自己商标、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赛车，非常不悦。“米其林有非常严格的赞助规定，一般只赞助能获胜的车手。”






由于困难太多，韩寒的赛车个体户生活在2004年基本走到了穷途末路。后来经介绍，他勉强被红河车队的老板收留。“那时候我每换一个车队，油漆就加厚了一层，车队只是在我的车身上刷新各种LOGO，不会做任何实质性的改装和性能提升。”韩寒就是这样“自带干粮”一路坚持下来。






某一天，韩寒接到上海一家汽车咨询公司电话，通知他获得了宝马培养方程式赛车手的赞助，他是亚洲四个奖学金名额中的一个，宝马会赞助他5万美金，但要拿到这笔钱，必须参加一个赛季的亚洲宝马方程式资格赛。为此，他还得自己掏200万人民币。那时，韩寒账上只有30万元左右，他就跟出版社说要写一本书，先预支版税才填平了200万。






韩寒算得上一个敢于坚持梦想的年轻人，虽然很辛苦，但为了赛车他坚守最后的底线。“我自己从不做任何商业活动,每年推掉很多,光这些广告收入就有300多万,我怕干了就收不住。”






2001年，初出茅庐的韩寒去北京做“北漂”，与几个玩飞车的朋友组建了一支“极速车队”，成了赛车圈的个体户。除了继续在卡丁车场练车，北京近郊怀柔的山路也成了他的练车场。2003年，韩寒高调宣布加入赛车圈，代表北京极速车队参加全国汽车拉力锦标赛上海站的比赛—不过这时他的坐骑已经不是当年那辆改装富康，而是一辆从香港买来的旧三菱。第一场比赛前夜，韩寒曾进行过无数次幻想，那人生的第一个转弯要如何呈现，是走一个非常标准的赛车线，还是炫目的漂移入弯，或者是中规中矩拐过去就行。真实结果是没刹住车，职业生涯的第一个转弯就以一把倒车开始。






2004年，韩寒加入老牌赛车强队云南红河车队，他是车队里的“四号车手”。赛车圈是讲究“等级”的，即便在同一个车队，赛车手也会分成三六九等。“一号车手是能换新车的就赶快换，二号车手是可换可不换就先不换，三号车手是能不换就不换。前三号车手是用来为车队争取积分的，四号车手是车队留作宣传用的，他们一般会看车手名气，挑选名人。”2005年，作为对大众333车队老板知遇之恩的回报，在拉力之余，韩寒同时也为333车队跑场地赛。一心想在拉力赛场出人头地的韩寒，却先在场地赛登上了最高领奖台。之后两年，韩寒更拿到了场地与拉力两个项目的1600CC组年度总冠军。






2006年的比赛对于韩寒来说很困难，一方面他参加的比赛比对手多一倍，另一方面他的赛车却不如对手。当时对手的发动机是200马力16气门，韩寒的是150马力8气门，而且对手是直齿序列式变速箱，韩寒的是民用斜齿变速箱。对手使用MOTEK电脑，韩寒用的还是原厂电脑。2007年韩寒的成绩很稳定，场地赛的6场比赛全部完成，1个冠军，3个亚军和2个季军，最后得到了年度车手总冠军。拉力赛的5场比赛，除因赛车电脑故障退出1场，其余比赛获得1个冠军，1个亚军和2个季军，最后得到了年度车手季军。

源济

2008年，信心满满的韩寒却迎来最悲惨开局——连续3场退赛，这也让他早早退出争冠行列。最后的拉力赛成绩是车手年度国家杯的第3，场地赛虽然拿了两个冠军，是分站冠军拿的最多的，但因为爆缸退出3场，所以总成绩仅是年度第6。2009年，在拉力赛方面，韩寒转会到FCACA车队，5场比赛拿了1个冠军，3个亚军和1个季军，最终夺得年度总冠军。而场地赛方面，韩寒继续为上海大众333车队效力，并最后一场比赛拿到当年唯一一个场地赛冠军。






2010年，韩寒加入斯巴鲁中国拉力赛车队。在真正的厂商车队里，韩寒终于找到了感觉。最终，韩寒凭借在场地赛年度亚军和拉力赛年度季军的成绩，蝉联年度“赛车领军人物”称号。 2011年，由于赛程冲突，韩寒无法同时兼顾拉力赛和场地赛，他只得放弃场地赛。“希望不要再冲突了，就那么十几场比赛，还能安排冲突了，我觉得本事也挺大的。”韩寒直言不满。尽管如此，在韩寒参加的11场全国锦标赛中，除了两次赛车故障以外，他9次登上领奖台，并且为上海大众333车队以及涡轮增压赛车获得了第1个全场冠军，也为斯巴鲁中国拉力车队获得了第1个年度车手总冠军。






2012年，在神奇的2012，他不仅拿到了场地和拉力双料年度总冠军，还拿到了自己所参加的四个组别赛事的全部冠军，完成了大满贯梦想。这个成就高山仰止，从国内赛车运动的角度把2012年称作“韩寒年”，顺理成章。






虽然韩寒否认自己有像科比、乔丹那样的“胜利偏执欲”，但是一路走来，他坦承自己比赛就是为了胜利，这种感觉和追一个女孩是一样的：“任何人都有情敌……就像一个比赛一样，总是会有对手的，总有一天，随着年龄的上长，是要输的，有人问我比赛到什么时候，到我不能赢的时候，我从来都不是重在参与的一个人，就像我们一帮人看到一个女孩想去追她，那肯定不是重在参与，你当然想追到她，就像比赛……所谓比赛的乐趣就在于赢，你赢不了就不开心，不开心就没有乐趣，没有乐趣就想比赛早点结束，特别重要的一点就是胜利。”






韩寒写书算得上才气超然，现在在赛车界同样也拔群出萃。韩寒在获“赛车领军人物”时的获奖感言———“受之有愧，舍我其谁！”自信、霸气而又不乏幽默。“全中国我不怕任何人来挑战，去年总冠军是我赢的，今年还是我。”






曾经被戏谑为“赛车手里文章写得最好的，写文章里赛车开得最快的”韩寒，如今终于也成为“赛车手里开得最快的”。韩寒对于“正经车手”有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车手就分好车手和差车手，一个好车手，他哪怕有一万个职业，只要他是最快的，他就是最好的职业车手。”






我相信，如果我是一个观众的话，我会觉得还蛮励志的，因为毕竟我的家庭不是那种很有钱的家庭。我爸爸妈妈第一次开到车也是因为我赚到稿费以后给他们买的，所以我还是挺高兴的。——拿到中国赛车界前无古人的成绩后，面对媒体“如果他自己作为外人听到这样的故事会是什么反应”时，韩寒这样回答。






他很专业，作为一名职业车手，他对赛车职业的热爱是一流的：无论到哪里，都必定穿着车手服。“车手就该有车手的职业习惯。”韩寒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自作主张的生活是所有年轻人的梦想，韩寒一直在追逐着自己的梦想，追逐着赛车梦。当所有人认为他玩车丧志的时候，他却在冷静地掌控着自己的生活。






韩寒的十年，可以套用一句广告语：有信仰，无所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