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与普鲁士：修复破碎的民族认同靠什么

福多多

回顾20世纪以来阿富汗的政治史，也许只有战栗两字可以形容，在这些刀光剑影的岁月中，竟然有11位当权者因非民主事件而无法完成任期，其中包括了2次暗杀、3次推翻、四次处决……

自1973年阿富汗国王穆罕默德·查希尔·沙阿的同父兄弟穆罕默德·达乌德·可汗通过残酷政变废黜了老国王之后，在迄今的近40年时间里，阿富汗便陷入了无休无止的外敌入侵与内乱中。

无休止的战争摧毁了阿富汗人民的生活以及无数文物古迹……更为严重的是，它为阿富汗战后重建与社会恢复遗留下一个短时间内无法弥合的伤痕，那就是，民族与政治派别之间的长期彼此攻伐严重撕裂了阿富汗社会，民族国家赖以凝聚的民族认同在阿富汗已经奄奄一息。

现在，阿富汗政府面临着抚平这一创伤的艰巨任务，而这一点在教育领域体现得尤为明显。正如阿富汗教育部长所言：“近几十年的历史已经完全把我们撕碎，我们需要把历史教育的基础奠定在可以给我们带来团结的更为古老的历史之上”。

的确，历史教育对于一个国家的民族认同来讲有着难以替代的作用，而这一点对19世纪在欧洲腹地迅速崛起的普鲁士来讲更是表现得尤为突出。

1806年，原本保持中立的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三世鉴于诡谲多变的欧洲局势终于站到了反法同盟一边，但与兵锋极盛的拿破仑相比，当时还处于碎片阶段的普鲁士无疑显得弱不禁风。在当年10月的耶拿-奥厄施塔特战役中，普鲁士军队遭受重创，几近全军覆没。

历尽艰险的腓特烈·威廉三世开始深切思考普鲁士的命运。在那个年代，英国、法国这些欧洲传统强国都已经演化为现代的民族国家，而德意志仍然是一个地理上的名称，在这块土地上，竟然有上百个大小不一的公国并行而立，在周边大国的羁縻制衡政策下彼此攻伐，内耗不已。

面对此情此景，腓特烈·威廉三世深谋远虑地将普鲁士未来的前途押在了教育上。他对从拿破仑占领下的哈勒大学逃出来的教授们讲到：“普鲁士必须用它精神上的力量来弥补它物质上的损失。正是因为贫穷，所以要办教育。教育不仅不会使国家贫穷，恰恰相反，教育是摆脱贫困的最好手段！”

在他的努力下，现代史上现代化大学的楷模——柏林洪堡大学建立了，并延聘著名史学和哲学家费希特成为该校第一任校长。随着《对德意志民族的演讲》等一系列充满激情的文章的发表，德意志的民族认同逐步得以确立，现代德意志在此基础上迅速崛起。

如今，阿富汗正面临着同样的任务，为了抹平被撕裂的记忆与认同，现今的阿富汗历史到纷乱爆发的1973年截然而止。在这里面没有苏联入侵阿富汗战争、没有穆斯林圣战者、没有塔利班，也没有美国占领军……

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尽可能地消除争议，从阿富汗更为灿烂和团结的古老历史中寻找现今这个已经破落的国度再度出发的动力和勇气。阿富汗文化部长说：“这是几十年来阿富汗唯一祛除了政治化和狭隘民族认同的课本”。

面对在废墟中正在奋起的阿富汗，我们只能表示最真诚的祝愿。（修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