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VALERIE PLESCH/BLOOMBERG VIA GETTY IMAGES
即将上任的美国新一届政府，很快就不得不将竞选论调转向制定实质性的经济政策。经济“灾难”的论调在选举中是有效的，然而在美国近代历史上，没有哪位新当选总统在上任时接手的经济环境，比特朗普所接手的经济环境更加强劲。
当选总统唐纳德·特朗普雄心勃勃地要重振美国经济，并且他获得了强大的民意支持可以推出新政策。然而，当我们认识到所谓的“灾难”实际上是一笔可观的宏观经济遗产时，温斯顿·丘吉尔那句被广泛引用的格言——政客“永远不要浪费每一次危机”——就变成了一个存在风险的命题。因此，特朗普增加、消耗或挥霍这些遗产都有可能发生。
从最近去世的吉米·卡特至今，与前任们相比，特朗普继承了哪些宏观经济遗产？
劳动力市场，特别是失业率，是健康经济的基石。在这方面，特朗普胜出：他上任时的失业率为4.1%，他的起点高于近代任何新任总统。人们普遍认为，政府招聘是支撑强劲的劳动力市场的主要因素，但事实并非如此。2024年，私营部门的就业呈现出健康增长趋势，而政府招聘仅占所有就业人数的20%。
这还不是全部。2.4%的实际GDP增长率非常可观。虽然这并非美国最快的GDP增长速度，但却超过了乔·拜登或特朗普在2017年就任时的增速，也超过了巴拉克·奥巴马和罗纳德·里根第一任期就任时的增速。事实上，2.4%的增长率比看上去的要好，因为经济快速增长不仅仅是因为美国经济摆脱衰退的阴影开始反弹，也代表美国经济的潜力超出了许多人的预估。
此外，还有通货膨胀问题。拜登和贺锦丽因为通货膨胀付出了政治代价。CPI通胀率已经从9.1%的最高点，降至只有2.7%。这略高于美联储希望的2%，也高于2010年代几位总统上任时的水平（当时的通胀率一直过低）。但这远远没有达到卡特和里根所面临的通胀失控的程度，与拜登任期中期的通胀水平相去甚远。
赤字可能是这笔遗产中最糟糕的部分，特别是在经济强劲的大环境下。在拜登入主白宫时，美国经济深陷危机（因为新冠疫情），或者在奥巴马连任后，美国经济仍在（从全球金融危机中）逐渐复苏，只有在这两个情况下美国政府才出现了更严重的财政赤字。然而，今天的债务和赤字不会让新一届政府在政治或经济方面束手束脚，也不是特朗普愤怒的焦点。
任何其他总统都会羡慕特朗普的经济遗产。与拜登或奥巴马不同，特朗普接手的美国经济并没有深陷危机。他不会像克林顿或里根一样在经济衰退的阴影下上任，也不会像乔治·W·布什一样刚上任就陷入衰退。
那么，特朗普会如何利用这个令人羡慕的起点呢？所有即将上任的政府都有雄心勃勃的计划，准备进行大胆的政策改革，而特朗普有强大的民意支持来兑现他的竞选承诺。
当危机需要采取非常响应措施的时候，确实是变革的最佳时机。在危机时期，几乎没有进一步下行的风险，反而有更大的上行空间，而且行动迫在眉睫——这就是所谓的不要“浪费”每一次危机。
但这也是特朗普面临的风险所在。如果特朗普继续宣扬有关“灾难”的论调，当他试图对蓬勃发展、创造就业和拉动消费增长的经济采取拯救措施时，政策过度的风险就会急剧升高。如果重塑经济势在必行，你可以这样做，但请记住，如果你搞砸了，就要承担责任。在1月20日之后，唐纳德·特朗普总统需要实现更低的失业率、更快的经济增长速度和更低的物价。
特朗普会成为宏观经济遗产的良好守护者，能够维持经济强劲甚至实现增长，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美国目前的经济基本面良好。强劲的家庭资产负债表和实际收入持续增长，奠定了健康的基础。劳动力成本压力迫使公司投资和研究提升生产率的方法，美国就可以从“紧缩时代”中受益。在这种背景下，短期内不太可能出现经济衰退。
尽管如此，特朗普目前尚不明确的政策方案，可能存在消耗他所接手的经济遗产的风险。政策的大幅调整至少会带来不确定性，并增加摩擦，从而削弱宏观经济遗产。我们从特朗普经济政策议程中的三个关键支柱进行分析：
关税。关税不会像特朗普承诺的那样降低物价，反而会增加通胀压力并削弱消费者支出。换言之，关税政策对物价和消费的影响将是一次性的。如果特朗普后续不再加征关税，它们不太可能推动持续的物价变化。
驱逐非法移民。驱逐非法移民会减少劳动力供应，并推动已经强劲的工资上涨。特朗普加大驱逐力度或许能得到民意支持，但却与控制通胀和保证长期劳动力供应的目标相冲突。
减税。减税在很大程度上将是现有政策（2017年《减税与就业法案》（Tax Cuts and Jobs Act））的延续，因此无法产生新的推动作用。这也意味着在经济强劲和利率高企的情况下，美国会出现巨额赤字，这可能会增加利率的上行波动性，从而削减特朗普所的宏观经济遗产。
即使在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增加的情况下，2025年也不太可能发生经济衰退，尽管如此，我们很难预测特朗普第二个任期将如何兑现降低失业率、降低物价和减少赤字的承诺。
除了增加和消耗遗产以外，特朗普还有可能将其挥霍一空。从宏观经济角度来看，这意味着大规模结构性破坏，导致经济难以恢复，并产生无法磨灭的影响，类似于全球金融危机。
有三个结构性风险值得关注：通胀预期的失控、银行资本危机和政府的信用评级。
这些风险的发生需要一定的时间，因此在2025年几乎不可能出现，但最有可能的情况是美联储的独立性被削弱。当政客在价格压力面前依赖货币政策制定者来实施宽松政策时，麻烦就会随之而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通胀预期会破裂、崩溃和瓦解，这种失控将引发滞胀。
深度危机为新任政治领导人提供了重建和轻松实现快速增长的机会。但如果他们的起点较高，超越的标准将会更高。即将上任的政府要面对的是已经很繁荣的劳动力市场和超出其潜力的经济。在避免价格重新加速上涨和货币政策产生反作用的情况下，很难加快经济增长。大胆的政策建议可能需要让位于更具实验性的方案，而竞选中的经济“灾难”论调可能很快被关于强劲经济的言辞所取代。（财富中文网）
作者：Philipp Carlsson-Szlezak与Paul Swartz
翻译：刘进龙
审校：汪皓
本文作者菲利普·卡尔松-斯兹勒扎克现任波士顿咨询公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保罗·斯沃兹现任波士顿咨询公司高级经济学家。他们在2024年共同出版了《冲击、危机与错误警报：如何评估真正的宏观经济风险》一书。
Fortune.com上发表的评论文章中表达的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不能代表《财富》杂志的观点和立场。
狗仔卡
发表于 2025-1-21 06: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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