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脏话、开黄腔、乱尿尿，但她们都是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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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脏话、开黄腔、乱尿尿，但她们都是好姑娘

观察者网风闻  四味毒叔
11小时前

尽管我对“台剧天花板”这个称谓保留态度，但我承认，在真实的表达面前，一切都值得夸赞和肯定。

包括这部《影后》。

作者 | 王重阳LP

编辑｜小白

排版 | 板牙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看完《影后》，我感觉挺悲哀的。

至于为什么悲哀，最后会提到。

基本上写台影台剧，多少要在酝酿中注意措辞。

因为台湾地区的影视作品，尤其是当代题材的影视作品往往有些“超纲”。

它不像内地，无论怎么样都在一个圈圈内设定，总之很安全。

台湾那边不管这个，连台词都很“不堪入目”又……

过目不忘。

不过我看到有人评价说《影后》是台剧天花板，这略显片面，或者说看的台湾影视作品还是太少了。

别的不说，今年杀出来的台剧《听海涌》同样也是一部黑马，只不过在话题方面，《影后》抽离了政治元素，专心致志搞起了“娱乐圈里的那些事”。

说起来最开始吸引我看《影后》的，是刘冠廷（角色）在酒店里跟杨谨华（角色）在沙发上“互动”，我讲过几部他主演或参演的影视剧，他是个超赞的演员，演什么都能让人马上忘记他其他的角色，所以当他的头从对方的脖子慢慢滑下时，我觉得太有意思了——

毕竟杨谨华也没含糊，直接用脚把他脑袋按在腿间。

结果，12集的剧，他就在第1集和最后1集出现，起到一个侧面反映女主角情感变迁的作用。

其实杨谨华饰演的周凡也不是唯一的女主，《影后》里有两条故事线，一条是过气女星周凡和手帕交薛亚之（谢盈萱饰）的恩怨情仇。另一条是新晋新星艾玛（林廷忆饰）的逆袭上位。两条线之间偶有交织，最后因为一部电影（剧中）交汇在一起。

“老”人、新人，过去的、现在的，女人和女人、女人和男人，演员和演员、演员和经纪人……

讲透了娱乐圈心照不宣的悲喜，也讲透了女人之间的衡量。

所以《影后》这个剧名很点题，几位女性在生活中的“表演”，远比她们在镜头前的表演更精彩。

01

无奈

该剧在Netflix播出之后，被观众骂得最多的就是艾玛，捎带连演员林廷忆都遭了殃。搞得几位主演在接受采访时说“她挨骂说明她演得好。”

通俗地理解，艾玛这个女孩子从前期的傻白甜变成后来的心机婊，她完整地展示了自己的心路历程。艾玛无所谓“出道”，对于新人而言，她运气不算太好，经纪人胖姐带着她整天混圈，连人家导演的葬礼都去，然后在葬礼上胖姐给大家发名片，希望交个朋友，然后把新人推出来混上一部戏。

艾玛在旁边始终都很局促，也很尴尬。

新人要脸皮，这个行为不好。新人还爱哭，这个行为更不好。

胖姐在洗手间里对受了委屈的艾玛连吼带骂，她说：

“你现在是要怎样？你要哭哦？你记住，等你有了咖位再哭！”

艾玛更委屈了。

她是个很努力的女孩子，胖姐从别人手里讨到什么角色她就演什么角色，她不挑，也知道自己没资格挑。于是她可以扮死尸，也可以演丧尸。然后躺在地上让人踩好几次，等这条镜头过了她才敢起来。

晚上，她只能抱着男友小陈，在半梦半醒间说“我以后也要做个好演员。”

在她看来，自己的努力一直得不到世界的善待，但她不知道的是，当她试镜时被别人刁难，人家无所顾忌地在她脸上用马克笔画几个圈，告诉她要整容，否则就不是“女一脸”时，她尴尬地走开，胖姐看到她这个样子，问清原因后淡定地叫她去洗手间把脸擦干净。

然后，胖姐一改唯唯诺诺的样子，冲进去把对方骂到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胖姐来了一句“CNM”的国骂，结束了这次爆发。

这一切胖姐也没必要告诉她。

胖姐是个老江湖，她只是运气不好，混了这么多年，带了这么多人，还是个混圈的经纪人。一场葬礼下来，她发现自己发出去的名片被丢得满地都是，风一吹，名片漫天飞舞。

但新人眼中多少看低的胖姐，其实也曾带过不少知名女星，比如现在她要点头哈腰的某公司著名制作人薛亚之，就是她带过的女艺人之一。

薛亚之看不上艾玛，她说“以后有机会合作吧”，胖姐气了，她说“我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讲这些屁话。”

薛亚之也有难处，因为金主选定了谁，谁就有机会出演。

金主说“这个女孩子好，够骚。”薛亚之就明白了，然后她去安排。

但薛亚之没有底线吗？

有。

她在全力保护自己的艺人。

薛亚之就是艺人出身，她很明白圈子里的这些龌龊事情，她长袖善舞，又虚与委蛇。面对胖姐的爆发，薛亚之也无奈，她说“你还记得当年你没让我上李导的戏，你怎么跟我说的吗？”胖姐一时语塞。薛亚之接着说：

“我有我的苦衷。”

这句话，是过去胖姐的无奈，也是今天薛亚之的无奈。

她更无奈的是，在过去的时光中，她丢掉了自己的朋友。

02

迷失

周凡，提名好几次影后，就是没当上影后。

她行事高调，张扬，得罪了不少人。

在圈内，她最好的朋友是薛亚之。

外人眼中凡事较真的周凡，在薛亚之面前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又像她失散多年的姐妹。

两个人当年一起做演员，一起上通告，薛亚之比不上周凡，她知道周凡比她有天赋。但在周凡面前，薛亚之没有任何不快。因为这个女人真的不靠谱——

“好冷，想尿尿。”

薛亚之在泳池里冻得抱紧自己对周凡说。

在某场戏里，所有人都没管她们，她们只能待在泳池里等着。

周凡也泡在泳池，她说“不要尿在池子里？”

薛亚之白眼：

“神经！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尿在泳池里很恶心啊！从旁边走过去别人就知道你尿了，那股暖流……”

还没说完，她惊恐地睁大双眼，看着优哉游哉的周凡在她身边绕了个圈……

“爽！”周凡低声叫了一声。

从那一刻，我也喜欢上了周凡。

谁会拒绝一个有趣的人呢？

虽然这很没公德。

“享受缺德人生”，周凡就是我行我素。

她是外向的，不掩饰的。

薛亚之不同，她内向，腼腆。她们的性格互补，周凡的强势帮薛亚之化解了很多尴尬。所以这对闺蜜的同框让人心生愉悦。

周凡潜意识里认定薛亚之不会离开自己，她希望薛亚之能和她一起在演艺道路上携手共进。她甚至恶作剧地故意在导演开车经过时，快速告诉薛亚之“快！打个样给他看！”

然后薛亚之心领神会，两个美人搂在一起亲吻，让导演都看傻了。

但这样一个好妹妹，最后为了一个导演放弃了演员身份，甘愿当起了他背后的女人。为他开设公司，签约艺人，梳理项目。

周凡很不爽，于是她在薛亚之婚礼那天喝多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恭喜”她为了男人放弃了事业。场面很尴尬，气氛很凝重。

薛亚之终于对周凡说出了心里话：

“反正我怎么演都没你好。”

周凡愣住了，随后……

周凡成了寄居酒店的神秘客人。她经常去酒吧夜店，然后带不同的男人回来快活一夜，然后把人赶走。

她对薛亚之时有耳闻，这个当初内向腼腆的“妹妹”在短短几年内成为娱乐圈的一股强大力量，她觉得薛亚之变得陌生了。

自己也在沉沦中渐渐迷失了。

直到艾玛的出现。

03

悲哀

编剧TB对不请自来主动上门讨角色的艾玛说：

“我这个剧本里的女主是个蕾丝，我不知道你……”

还没等她说完，艾玛缓缓把手伸向她的腰，轻轻把她拉到面前，眼神迷离地看着她，然后吻了上去。两人舌“缠”许久，艾玛才“住嘴”，对着没缓过来的TB说：

“你想要我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

艾玛，成功拿到了角色。

她的“黑化”也有一个过程，由很多巧合组成。众多巧合都围绕她对演戏的强烈欲望。但此时的艾玛只想演戏，演一个有台词的角色，镜头再给多一些更好。起码不用扮死尸或扮丧尸。有时成片出来后自己的镜头还被删掉了，没人在意这个“演员”——

尽管艾玛一直自持身份，她笃定地认为自己就是个演员。

周围的这些前辈都有了历练的资历，她搞不清楚人家的角色是怎么要来的。她只能跟着胖姐每天赶时间在几个公司之前来回跑，当着很多人的面试镜。

她认识了开朗的南瓜，人家是影视世家，圈里有人脉还有钱，她陪人家去试镜，人家等得不耐烦跑了，剧组喊南瓜的名字，鬼使神差下艾玛顶了南瓜的名字试镜，一试OK。

这种常见的传说在艾玛身上成了真。但也因此失去了好友南瓜。

两人索性摊牌，临别时艾玛说了句“再约”，南瓜走出几步回头：

“我们都知道‘再约’只是客套，大家以后不再是朋友，我只希望下次再见面时，我们能公平竞争。”

然后，丢下若有所思的艾玛离去。

薛亚之终于正视了这个没长着一张“女一脸”的新人，她打算签下艾玛，条件是让她不要再跟着胖姐。凭薛亚之现在的人脉和资源，艾玛以后有大把戏拍。

艾玛答应了，她没跟胖姐说，只是发了封邮件。

男友小陈疯了——

做人要厚道。

艾玛说“你不懂我。”

他当然不懂艾玛的委屈和掩埋在心里的愤怒。

但小陈有小陈的道理：

胖姐在你还是新人的时候整天带你跑组，帮你求角色。现在你往高处走，把人一脚蹬了，合适吗？

艾玛说“我有发邮件给她”，说这话的时候她自己心里也虚。

胖姐没收到邮件，艾玛的邮件被归类到垃圾邮件里，不知情的胖姐在艾玛上戏的那天特意跑过来鞍前马后，还给她买衣服。

“胖姐，对不起。”艾玛说。

胖姐知道了，她笑，她很开心，就像当年她看到薛亚之有了好归宿一样。

她看着哭着的艾玛，又严肃起来：

“我跟你讲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艾玛哭着说。

“只有你有了咖位，你才有资格哭。”胖姐说……

然后，艾玛真的红了，她成了人们口中的“小周凡”，周凡撞见在片场被小陈纠缠的艾玛，不明真相的她替艾玛解围，还让她住进了自己的房间。

接着她发现，这个姑娘不简单。

04

敬畏

“你赶我走，是因为人家叫我‘小周凡’吗？”艾玛对着周凡，带着三分调侃七分愤怒地说。

周凡看着她一会儿，说“我帮你订房间。”

周凡不是一个嫉妒别人的人，她私生活放荡，不代表她在别的事上没有原则。

此时，我们所有人都看到艾玛的渐变，在表演上艾玛很有天赋，她的演技征服了所有人，包括薛亚之的老公李导。

接着，女演员勾搭导演的老戏码上演。

李导这么多年一直被薛亚之安排拍一些他不喜欢的戏，如今终于拍了一部他喜欢的电影，他始终认定周凡很适合，周凡来试戏遇到了薛亚之，两个女人多年后见面，没聊两句就被周凡带偏了画风。

仿佛薛亚之在周凡面前就是个“妹妹”，周凡问她“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薛亚之语无伦次“你把烟头吃了……”

周凡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烟头丢进嘴里。

薛亚之好像回到了那晚她在泳池里感受到的那股“暖流”……

解开心结的两人发现了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时隔多年，周凡要重新拍戏，新人已经挤占了空间。

年轻人都不知道周凡是谁？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记得她，但他们不是消费的主力。

薛亚之需要在拍戏的过程中梳理很多难点，比如演员的私生活被曝光，丈夫总是哼着“奇怪的歌”，金主主动递过来的房间门卡，还有来自艾玛的虎视眈眈。

有江湖阅历的人一眼看穿了这个表面傻白甜的女孩，她们也在私下里对艾玛说：

“你演得真好。”

薛亚之崩溃了，她在丈夫眼中看到了久违的热情。

她在和丈夫争论时流出鼻血，丈夫教她仰头，一向听话的她说“流鼻血仰头不对，正确的做法是捏住鼻子大口呼吸”，接着她捏着鼻子问：

“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然后她自己都笑了：

“我不知道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时居然是这个声音，像唐老鸭哎！你呢？你要不要用米老鼠的声音回答我？”

李导很矛盾，很内疚，但他情不自禁，就像那天晚上，艾玛当着他面脱下衣服将青春的肉体展现出来时一样。那天的李导眼神犹豫着走出房间，艾玛正失望时，房门又打开了，李导猛虎扑食一般和她拥抱在一起……

薛亚之说起一些圈内“趣事”：

“有些女演员会专门等在导演经过的路上，假装不经意的相遇，也会扮作很懂导演的样子跟他交流，然后……”

这些李导都知道，但李导还是沉沦在艾玛的肉体中。

薛亚之嫁给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眼中有光，是因为另一个女孩。

所以，薛亚之跟李导说“我要跟你离婚”。

丢下如梦初醒，又意犹未尽的李导。

而艾玛，当她失魂落魄走在街上时，看到了带着另一个新人的胖姐，胖姐还是那么专业，告诉新人“等你有了咖位才有资格哭”，两个人擦肩而过，彼此相望。

这一路，艾玛亲手丢掉了很多人。

他们和她们都承认艾玛有天赋，但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

05

敬畏

杀青了，艾玛和所有人坐在一起合影，她坐在周凡身边低着头，她失去了所有，也得到了她想要的。

旁人提醒她抬头，周凡侧首提醒她“抬头”。

《影后》留下了一个不可知的结局。

故事的最后，很多人都在改变，有的人退圈，有的人退休，有的人找到了另一半，还有的人打算与过去做交割。

刘冠廷（角色）又出现了，他对周凡说“我有幸请你喝咖啡吗？”

周凡说“我有男朋友了。”

这个息影多年的女人，有了个“年下”男友。可喜的是，他们是认真的。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好归宿，比如薛亚之与艾玛。

《影后》没有大团圆式的结局，它停留在合影之时，留下许多需要人们品味的东西。

甚至还有很多支线我没有提到，比如“老女星”面对现实，像新人一样试镜，还要自我安慰打圆场。比如好色的刘导去世了，胖姐在他葬礼上给大家发名片，人们装成一副很悲伤的样子，其实连谁先进场谁后进场都要计较，因为按圈内的说法，谁最后到谁咖位最大。

只有刘导的父亲在众人散去后说“他长这么大，我都没打过他……”

难得的人味儿，于这个浮华虚伪的世界短暂弥漫出悲伤的气息。

我一直关注海峡对岸的影视剧，并觉得他们有一种创作上的松弛感，不是假装的松弛，是真的在创作时无所顾忌的，有趣的，真诚的状态。

我喜欢看到这些人在各种影视剧中出现，仿佛他们都在说“这个故事好，我要演。”然后大家互相串场，目不暇接又精彩纷呈。

我愿称之为——

艺术。

让我有这种感受的，还是2023年陈以文在金马奖颁奖典礼上对阮经天复刻《周处除三害》的三连鞭，抽到最后一鞭时，他说“我承诺绝不中途离席”，台下一片哄笑。

大家都知道当年阮经天中途离场让他遭遇了一阵非议。

但他们就是这样，调侃地冒犯着，没有芥蒂并热衷于此。

《影后》也是这样一部不断冒犯别人，然后大家会心一笑的作品，尤其是圈内人，无论内地港台，看过都会觉得：

“你是要怎样哦？讲得这么真实？！”

台湾影视人对自身的审视都浓缩在了这部剧集中，他们可能会说“这个谁，不就是那个谁吗？”或者“当年这个人的故事，今天我写进剧本里”。

接着，他们不顾及“老女人的悲哀”或“潜规则的不可言”，悉数摆在观众面前，最后更不会“欣欣向荣”的画上句号，而是不断把问题丢给观众：

你觉得她这样做对吗？

他们也一样有自己鲜明的道德观念，知道“凭肉上位”和“出卖朋友”可耻。但同时不以刻板形象表现角色，而是展开另一种视角让观众看“这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全过程。

另外，我觉得台湾女演员如杨谨华等，很容易让人忽略她们的年龄，主要表现在不那么“端”着的演技，还是我说的“松弛感”，这种感觉让很多现实主义题材容易被人接受。

比如《不够善良的我们》，同样的女性视角，两个女人之间的敌视与友谊，就是这么复杂的、莫名其妙又合情合理的故事，看完让人直呼“爽！”

当然，这就是我为什么在本文开篇说的“悲哀”。

上述中我提到的情节、表现和台词，目前我们无法学习。

这还是我修修改改自动过滤一遍后的内容，《影后》里有很多大胆热辣劲爆甚至在我们看来有些“接受无力”的台词，都在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两面性，或者是多面性。

而非一定要形而上的在既定的圈圈内表达“盖棺定论”的故事。

那样，真的很无趣。

所以我喜欢表面潇洒，内心为自己年岁担忧的周凡，也喜欢逐渐黑化的艾玛。

这里面很多人我都感受到一种真实的状态，似乎她们只是把你我现实中的言行举止，所思所想照搬到了镜头前，不加任何修饰，也无需任何口号。

尽管我对“台剧天花板”这个称谓保留态度，但我承认，在真实的表达面前，一切都值得夸赞和肯定。

包括这部《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