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一项新技术,迟早你会被称为“勒德分子”(Luddite)。只要问问那些正在罢工的好莱坞作家就知道了,他们的要求包括在写作过程中更多地控制对人工智能的使用。“勒德分子”这个词通常意味着一种批评。但《洛杉矶时报》科技专栏作家布莱恩·麦切特(Brian Merchant)认为,将当今的科技业遇到的挫折与19世纪真正的勒德分子运动联系起来,可能会有一些价值。勒德分子在19世纪早期因摧毁纺织厂而闻名,麦切特认为这一时刻就是今天反对大型科技公司的起源。他在他的新著《机器中的鲜血: 反抗大型科技公司的起源》(Blood In the Machine: The Origins of Rebellion Against Big Tech)中写到了这一点。《巴伦周刊》近期采访了麦切特,了解了关于我们当前的技术焦虑,历史能告诉我们什么。下面是经过编辑的文字实录。《巴伦周刊》:是什么让你对勒德运动感兴趣?布莱恩·麦切特:当你对科技产业的报道足够多的时候,你就会听到一些特定的术语,其中经常出现的一个词是“勒德分子”——当技术倡导者或者业内人士在面对任何阻力时,你都会听到这样的话。我开始了解所有关于勒德分子和他们实际上代表的东西,这似乎是一种重新看待这些新兴的技术和劳动力趋势,并重新评估什么是科技以及它影响的方式。《巴伦周刊》:工人们认为,在有威胁的创新和没有威胁的创新之间有明确的界限吗?布莱恩·麦切特:这就是勒德分子最终提出的问题。不是说既定的一种技术是好是坏就结束了,而是要关注这种技术被使用的背景是什么?勒德分子抗议的是那些“损害共同性”的机器,那些加速不平等的集中的机器,那些让少数工业家以牺牲他们的利益为代价获利,让成千上万的人难以谋生的机器。那才是他们抗议的对象,而不是在抗议技术本身的进步。《巴伦周刊》:勒德分子的抗议活动涉及肉体暴力,人们会摧毁工厂,砸毁机器。现在似乎不同了,今天这种反抗是如何表现的?布莱恩·麦切特:今年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有趣时机,因为是的,(今天)的反抗没有那么暴力。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看到了一些与勒德分子相关的对技术的担忧的外在表现。我认为编剧罢工和演员罢工,其中一个主要的抱怨是电影公司正在使用人工智能来取代演员和编剧。银幕演员协会和美国编剧工会对电影公司想要使用人工智能的拒绝,是对一种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技术的拒绝。所以这不是用锤子砸坏织布机,但是他们说我们不会容忍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使用这种技术,因为我们发现它在我们的工业中具有剥削性。这已经是充分的现代表现形式了。《巴伦周刊》:发生什么,今天的技术反抗才会达到类似的水平?布莱恩·麦切特:当勒德分子起义发生时,所有那些经济,社会和技术的糟糕趋势交错在了一起。在经历了糟糕的收成和巨额贸易制裁之后,经济出现了大幅下滑。由于战争的缘故,税收很高。接下来,你会看到这股企业家们通过自动化的浪潮,利用贸易处于疲软状态的事实。今天,有许多令人担忧的迹象表明,像生成性人工智能这样的东西正在被使用。如果你看到(对新技术的)不满情绪开始上升,然后我们的经济又受到打击,失业会真的成为一个突出的问题,只需要少数这些趋势同时发生,事情就会变得可怕。《巴伦周刊》:勒德分子运动的结果能告诉我们未来的走向吗?布莱恩·麦切特:勒德分子的故事以非常直白的方式告诉我们,忽视普通人的声音是危险的,他们不得不忍受为了相对较小和具有代表性的一部分人口的利益而开发技术的影响。我不会预测短期内会发生另一场叛乱,但我认为这一教训在今天也是非常有价值的,因为有数百万人感到他们没有得到公平对待。他们为一个算法老板工作,他们看到他们的租金上涨,而收入下降。很多时候他们真的无法控制,如果你的老板是一个应用程序,你就无法要求加薪。如果目前正在测试人工智能作为人类工作的替代品的工作室和公司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将会造成很多短期的经济痛苦和巨大的怨恨。很明显,人工智能实际上不能替代很多这样的工作,但它肯定会在管理层和工人之间造成隔阂。所以看看200年前发生的一切就是一个警示故事。我希望读者从这个故事中学到的是,事情本可以有不同的发展。(在勒德叛乱中)我们有很多不同的观点,如果企业家、国家和政府做出不同的决定,我们本可以避免一场基本上是小型工业内战的局面。《巴伦周刊》:谢谢你,布莱恩。
文|史蒂夫·罗西格诺尔-科特斯
编辑|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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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伦周刊》(barronschina)原创文章,英文版见2023年9月14日报道“A Cautionary Tale for Big Te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