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爱凌与朱易：归国后，不同的冬奥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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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爱凌与朱易：归国后，不同的冬奥之路

Original 陈劲松 看天下实验室  2022-02-07 22:07

对他们而言，中国既是自己的祖国，也有着更多机会。

撰文 | 陈劲松

编辑 | 张恒

运营 | 刘欣园

《看天下》杂志原创出品 

正向滑下，斜坡的尽头左侧旋转蓄力，跳跃腾空，空中转体1080度，轻松抓板，完美落地，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2月7日，本届冬奥会最受关注的中国运动员谷爱凌在自由式滑雪女子大跳台项目上迎来了首秀。

尽管，她在第二跳时出现了重大失误，但还是有惊无险地顺利晋级决赛。

这次谷爱凌身兼三项，分别是自由式滑雪女子U型场地技巧、女子坡面障碍技巧、女子大跳台，都具备冲击冠军的实力。不过谷爱凌的主项还是女子U型场地技巧，具备绝对的优势。

谷爱凌是雪场上的霸主，TikTok上的红人，商家追逐的偶像。同时，她更代表了一种趋势：出生在北美的华裔年轻运动员，正陆续回国效力。

谷爱凌（图源：视觉中国）

在“开放办奥”“共享办奥”的理念下，这一届冬奥会的中国代表团有很多归化运动员。但他们的冬奥之路并不相同。

另一位归化运动员、中国女子花样滑冰选手朱易则因连续两天失误而泪洒冰场。

2月6日，花样滑冰女子短节目的比赛中，朱易出现了两次严重失误，尤其是第二个起跳踏空的失误，匪夷所思。

朱易（图源：视觉中国）

赛后，朱易走进混合采访区仍然在忍不住流泪：“我知道每个人都在期待我的表现，我很想向他们展示我的能力，很不幸的是，我没有做到。”

第二天的花滑团体赛中，朱易是第一个登场的。开滑不久，朱易又摔倒了，而且是两连摔。所有动作完成后，朱易在还没有完全下场的时候，就开始崩溃大哭，从场上哭到了场下。

朱易（图源：视觉中国）

01

为了中国奖牌榜放弃美国国籍

对谷爱凌来说，身份的转换并不成为问题。“当我在美国的时候，我就是美国人，当我在中国的时候，我就是中国人。”2021年12月，谷爱凌（英文名Eileen Gu）接受生活杂志The Red Bulletin英国版采访时说。

2003年9月3日，谷爱凌出生在美国旧金山。父亲是美国白人，母亲谷燕是北京人。谷爱凌的父母都是美国名牌大学毕业生，谷燕还曾就读于北京大学化学系，曾是北京滑雪队的队员，后来在斯坦福拿到了工商管理硕士学位。

3岁时，谷爱凌跟随着酷爱户外运动的母亲来到冰雪赛场，从此喜爱上了滑雪这项运动。在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她讲述了当时的感受：“教练同时教我们一群小朋友，而我很快就学会了基本的滑雪和转向技术，还发明了滚翻下滑玩法；4岁时，我已经能越野滑雪，穿越树林了。”

谷爱凌每年夏天都会回北京，她在TikTok里自称“北京姑娘”。“从有记忆开始，我每年都会想什么时候可以回北京，回来玩，吃好吃的，我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第一次回北京，但它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谷爱凌说，她每年都像个北京妞一样，穿着旗袍，走街串巷，吃糖葫芦和北京烤鸭，甚至在海淀黄庄补习数学。

谷爱凌10岁时，她和家人在中国遇到一家滑雪度假村的老板，并说服对方举办一场自由滑雪公开赛。当时，中国才刚刚流行这项运动。谷爱凌说：“从一开始，我们就认识中国滑雪圈的一些人，我们一同成长起来。”

在北京滑雪期间，她摔断了锁骨：“疼是身体上的感受，而辛苦是脑子里的概念。训练虽然累，却乐在其中，我觉得这是每个人在为自己的爱好付出时都会有的感受。”

9岁时的谷爱凌 

16岁，她成为年龄最小的世界杯参赛者，还是高中生的她，在2019年自由式滑雪世界杯赛事中获得坡面障碍冠军，这是她第一个世界冠军。在这年1月，她也登上国际雪联总积分排行榜榜首。

还未成年的谷爱凌，已经成为世界顶尖滑雪运动员。

2019年6月6日，谷爱凌做了一个重要决定：加入中国国籍，代表中国参加北京冬奥会。中国并不允许双重国籍，她必须放弃原来的国籍。就这样，这个旧金山华裔女孩，年轻的自由式滑雪运动员放弃了美国国籍。

加入中国国籍以来，谷爱凌代表中国队出战了2019年自由式滑雪新西兰公开赛、2020年冬季青年奥林匹克运动会、2020年自由式滑雪世界杯、2021年自由式滑雪世锦赛、2021年自由式滑雪世界杯等国际赛事，一共为中国队夺得18枚奖牌。

谷爱凌（图源：视觉中国）

虽然谷爱凌是最引人注目的明星，但为了中国的奖牌榜放弃美国国籍的不止她一人。

中国女子花样滑冰单人滑的朱易、林姗等人同样如此，她们都是有故事的人。

朱易出生于2002年，父母都是美籍华人，父亲朱松纯是世界著名计算机科学家，计算机视觉方面的顶尖学者。她7岁开始练花滑。2018年1月，朱易以167.69分夺得全美花滑锦标赛新人组的女单冠军，成为美国花滑界的一颗新星。

不过，很快，朱易就加入了中国花样滑冰集训队。

朱易（图源：视觉中国）

林姗出生于2003年3月，在美国达拉斯长大，2019年加入中国国籍。林姗此前获得全美青年锦标赛季军，在国际滑联花滑大奖赛上代表美国获得第五名。2020年10月，在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美国站的女子单人滑比赛中，林姗以182.11的总分获得第六名，滑出近两年来中国女单在国际大赛上的最高分。

然而，1月中旬，在北京冬奥会开幕前夕，在队内的奥运选拔赛中，林姗最终被淘汰，没能获得参加冬奥会的资格。

林姗（图源：视觉中国）

02

中国冰球队，归化球员的天下

华裔归化球员同样是中国女子冰球队的主力。 

中国女子冰球队曾是一支劲旅，在上世纪90年代两次获得女子冰球世锦赛第四名，并涌现出世界级球员。1998年的长野奥运会，中国队首次参赛就获得了第四名的成绩——距离领奖台只有一步之隔。

但之后人才青黄不接，实力下滑。

而这一次，中国女子冰球队超半数都是归化球员。队员王玉婷曾是加拿大女子冰球联赛的状元秀状元，她的49号战袍也入驻了世界冰球名人堂。

中国女子冰球队（图源：视觉中国）

门将周嘉鹰不但曾入选过加拿大队备战2014年索契冬奥会的集训队，还是一名毕业于美国常青藤名校普林斯顿大学、又在华尔街工作过的学霸。

在2月4日和6日进行的北京冬奥会女子冰球队小组赛上，中国女子冰球队连胜两场，提前锁定了八强席位。

在那场帮助中国女冰以3：1逆转丹麦队的比赛后，周嘉鹰喜极而泣：“我真的很感恩，能够代表中国出战冬奥会并赢得比赛，这让我非常自豪。”

周嘉鹰（图源：视觉中国）

而中国男子冰球队是第一次参加冬奥会，也是归化球员的天下。

前加拿大冰球选手郑恩来的外婆郑凤荣，是新中国第一位打破世界纪录的女运动员，郑恩来的妹妹郑妮娜力则成为中国首位田径归化选手。

郑凤荣（图源：视觉中国）

2017年，在外婆郑凤荣80岁大寿那天，郑恩来表态放弃加拿大国籍，愿意代表中国队出战北京冬奥会。当年中国冰球协会公布的海外选拔集训名单中，出现了郑恩来的名字。

其他球员也都像郑恩来一样，是来自冰球顶级强国加拿大和美国的华裔。纯华裔的有司徒永恩、刘杰、袁俊杰、郑恩来，华裔混血的有沈嘉磊、尼科尔斯、叶劲光、骆嘉、简国辉、建安、海云。

郑恩来（图源：网络）

中国男子冰球队队长叶劲光有1/4的爱尔兰血统，他在2004年通过选秀打上了NHL（北美冰球联盟）美国职业冰球联赛，还是第一位在NHL进球的华人球员。

叶劲光（图源：网络）

加拿大移民二代袁俊杰，是第一个被加拿大青年冰球联赛选中的华裔球员，曾代表加拿大国家青年队参加世青赛。2011年，袁俊杰又被NHL温尼伯喷气机队选中，成为第三位被NHL球队选中的华裔球员。

袁俊杰（图源：网络）

中国男子冰球队一度被质疑实力太差，国际冰联曾有人提议取消他们作为东道主队伍的参赛资格，以免输得太惨。

2021年11月，国际冰联特别为中国队安排了两场测试赛，分别对阵俄罗斯大陆冰球联盟的两支球队。以归化球员为班底的中国队取得了一胜一负的战绩，打消了外界的顾虑，确定了参赛资格。

中国男子冰球队（图源：视觉中国）

03

“很多亚裔运动员都有虎爸虎妈”

冰雪运动，尤其是冰上项目是北美的主流运动，大部分城市都有冰场。很多华人家庭会让孩子从小开始练习冰上项目，即使不能成为职业选手，也能在申请大学时成为一个加分项。

冰雪运动是很费钱的，购买设备、服装，找私教培训、参加比赛，都非常昂贵，远比篮球、橄榄球等投入大。

华人在美国属于较富裕的群体，而且愿意在下一代教育中投资，所以相比其他种族，他们在冰雪项目中占有优势。

很多人是从关颖珊开始了解美国的华裔冰雪明星，实际上，远在关颖珊之前，华裔就开始崭露头角。

关颖珊（图源：视觉中国）

1984年萨拉热窝冬奥会，16岁的华人选手Tiffany Chin在面对包括苏联名将Kira Ivanova在内的世界级滑冰选手时，表现非常强劲，最终获得第四名。这个成绩代表着华裔选手在美国花样滑冰领域的崛起。

萨拉热窝奥运会（图源：视觉中国）

从1996年开始，关颖珊赢得5次世界花样滑冰锦标赛女子单人滑的金牌，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出色的花样滑冰选手。由于她的稳定性与在冰上表现出的艺术性，关颖珊被认为是历史上最伟大的花样滑冰选手之一。

“她们（亚裔选手）的身体又快又轻，”曾执教关颖珊的教练弗兰克·卡罗尔（Frank Carroll）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简直就像仙女一样。”  

卡罗尔说，亚裔运动员坚持吃米饭、蔬菜和鱼，避免大量的牛肉和脂肪，所以在运动中不易受体重增加的影响，5斤体重的差异足以在以跳跃为主的项目中决定胜负。 

关颖珊（图源：视觉中国）

文化因素也起着重要作用。卡罗尔称，华裔家庭对子女非常严格，这让他们在训练中也养成了刻苦的习惯。著名的美籍华裔教练奥黛丽·魏斯格（Audrey Weisiger）对《纽约时报》说，“我认识的很多亚裔运动员家里都有虎爸虎妈。”

本届冬奥会，美国华裔除了为中国贡献了两名女子花样滑冰选手外，还有两名华裔代表美国参赛。

华裔选手不仅在花样滑冰这种非对抗项目中占据统治地位，在冰球这种白人最多，竞争激烈的项目中也不落人后。

关颖珊在1998年冬奥会取得银牌（图源：视觉中国）

2020年，根据NHL的数据，最少有8名华裔球员在NHL各支线联赛奋战。

“这真是太神奇了，”Jett Woo说，“随着时间的推移，NHL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们可以看到更多的亚裔面孔。”Jett Woo的母亲是德国人，父亲是中国人，他是NHL球队温哥华加人队的主力后卫。

正是由于北美华裔在冰雪项目中的统治级表现，才产生了溢出效应。这也是一些选手归化后，代表中国参赛的一个原因。

对他们而言，中国既是自己的祖国，也有着更多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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