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灵儿
撰文｜佳怡
编辑｜葛城 周安
出品｜腾讯新闻谷雨工作室
漳州的秋天闷热不已。刚步入高三的男孩女孩们，还未完全褪去高一高二的稚气。但是时间不等人，他们每天小跑着，一头跳入“全力以赴”“厚积薄发”“问鼎苍穹”的横竖红色条幅里。
还剩一年，他们就将奔赴战场。在未来的300天里，考试会越来越频繁，试卷讲义会多到课桌也堆不下。课间打闹的同学会越来越少，因高考临近而失眠的同学则会越来越多。
即将站在改变人生轨迹的十字路口，一切令人兴奋和紧张。在这所城市生活了18年，高考会带他们去往未知的远方。
虽然考试很多，也会开个派对
高三伊始，学校生活原本不多的自由空间被压缩得更少了：晚自习时间延长；上床熄灯时间推后；中午几乎不再休息；为保证身体健康，每天增加了跑操。唯一随高三而来的自由是，他们不必一直待在教室里，也可以选择到图书馆和小教室里自习。
那时，大家似乎还没适应“分秒必争”的高三节奏，还留恋着以前的生活方式。开学没多久就迎来了中秋节，每个高三班级都举办了晚会。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后，同学们把讲台和课桌椅搬开，在教室里大声唱歌，甚至跳起热烈的舞蹈。
歌声几乎贯穿了整个高三上学期。10月底的学校运动会之后，学生们又组织了一场名为“年少有为”的音乐会。12月份，学生们组织了一场户外音乐会，他们买来演出服和加油道具，选秀主题曲、Blackpink是他们跳舞的曲库。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在动感的音乐里大笑、呐喊、摇摆，青春肆意释放。
短暂的放松释放过后，他们不得不回到教室，搭上时光机一遍遍穿越回古诗词里的村落、群山和江河，又坐上小船到达元明清，浏览完那里的大事件后马不停蹄地回到现代世界，默念着眼前草稿纸上的三角函数和数列，然后惊奇地发现，某个公式怎么突然忘记了？
每天晚自习时，很多学生把桌椅搬到教室外面学习。他们自己买来小台灯，一坐就是4个多小时。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多学期，他们的弦已经崩得越来越紧了。月考成绩前所未有地被重视，连以往调皮爱捣乱的同学也会扎在老师办公室里了。
漳州四季如春，校园里花谢又花开。经历了2次月考和期中期末考，高三上半学期结束了。
倒计时的日子里，情绪被分数放大万倍
下学期似乎和上学期无缝衔接，因为高三学生的寒假，也都在复习。此时，倒计时上的数字已经缩短到100多天。除去双休日和节假日，不到70天。
以往的稚气似乎已经完全褪去。可能因为熬夜，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一层沧桑。清晨来到教室里的他们挂着严肃的神情，随后一转身便跃入题海中。
“我的梦想，在每一个醒来的早晨敲打我的心房，告诉自己成功的道路还很漫长。” 有些班级放学后会在教室里播放励志歌曲，同学们一起哼唱，互相鼓励。
与此同时，月考变成了周考，试卷会在考完2个小时后马上批改好。开学不久他们就迎来了市质检，这是他们第一次参与的正式模拟高考。没有人敢懈怠。
在这个时候，学生的情绪会被分数牵动放大一万倍。每次考试后，都能看到拿着试卷伤心痛哭的学生。一次模拟考试过程中，一个学生独自跑了出来，搬了把凳子，落寞地坐在楼梯口。
高压之下，同学之间的关系反而更加亲密。他们互相鼓励，给考试成绩不理想的同学买零食、写小卡片。有时老师也会接到焦虑的家长的电话，他们往往是发现孩子状态不太对，让老师找孩子聊聊天。
老师们几乎放弃了所有休息时间，全天候陪伴学生上自习、回答问题。他们是师生、战友，也是朋友。有时候老师的桌子上会突然出现两三杯奶茶，是学生点的。
学校为了给高三学生补充营养，会在晚上为他们准备排骨汤、鸡汤等等；有时候家长们也会带来自己炖的汤或做的饭，分给同学们。学生们常聚在一起享用这特殊的“百家饭”。
周考或市质检结束后，学校会组织高三学生在操场上进行集体运动或趣味游戏来释放压力。例如二人三足，在指压板上奔跑，或者给每个学生发一个气球，以班级为单位用气球摆出一个简单的造型……在尖叫、汗水、欢笑和创意协作中，他们的压力得以释放。
距离上战场的日子越来越近。一个人的战斗太难，还好他们有大家。在一天天的励志歌曲中，他们互相为同伴喊唱、传递着：加油！我们一起在奋斗！
不管功课多忙多累，班会课也还是要开的，这也是少有的温情时刻：主题有感恩母亲、看治愈电影、举行集体生日班会等。班会课上，学生们总会收获很多笑声和感动。他们或许知道，再过一些日子，原本相同的生活轨迹将划下休止，彼此将开始截然不同的人生。
有一次班会，老师让学生们写上自己的心愿，挂在走廊的墙上。
漳州的夏天总是来得特别快。风懒懒地吹着，闷热的天气里阵阵花露水的味道格外清凉。木棉花也开了，校园里随处可见飘落的白色棉絮。
很快，他们就迎来了省质检——高考前最重要的考试。这天，恰逢下雨。
所有的流程都是按照高考来走的。学生先要站在警戒线外等候，到时间才能走进考场。学校担心出现学生忘带准考证的情况，给每个学生都准备了红色的长绳，挂着卡片。卡片一面装着身份证，另外一面装着准考证。
省质检后，有的人觉得距离梦想更近了一步，有的人依然在迷茫中挣扎。有的通过哭的方式发泄，有的会去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寻求帮助。
他们不是没听过平时特别努力，高考却没考好的学长学姐事例。但是没办法，人生没有更易走的路。
距离高考50天时，所有学生都参加了誓师大会。有的班级在走出教室的时刻放起了鞭炮，宛若出征的号角。学生们的雄心和梦想，都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迸发、放飞。
学生们头戴着红绳，击打着战鼓，举着“亮剑”、“乘风”旗子的学生们围着队伍快速奔跑。每个班级都在仪式上喊出班级的口号：“百日过半，志将功成！”“志在必得，高考必胜！”“一路追光，春山可望！”。
走出誓师大会，高三楼横幅上的“心怀梦想”“百炼成钢”更加醒目。学生们又一头扎进了试卷和题海。
晚自习10点半结束后，绷紧的弦可以稍微放松，学生们在教室里说说笑笑，有的还玩起了拍立得，或许是为了记录下彼此冲刺阶段的样子。若干年后，他们回忆起这段日子，可能会记得挑灯夜战、埋头苦读，但其中的自己，是笑着的。
睡个好觉，击掌拥抱
最后几天了，学生大部分时间都在自习，他们拿到来自全国各地的高考卷子和习题，课桌上堆不下，只能放在教室最后面的书柜里，即便这样还是放不下。学生们就像不知疲惫的战士，为了一个特定的目标执着前进，似乎胜利就在前方。
晚自习结束后，还是有学生留在教室里继续学习，或是和老师讨论问题，再披着月光回到宿舍。
6月的漳州，在外面站一会儿就会汗流浃背。走廊里没有空调，自习的学生们买来小风扇，戴着防噪耳塞，专注地做着习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除了高温，学生们还要和蚊虫作战，花露水、风油精、防蚊贴也是必备的学习用品。
冲刺阶段，哪里都是战场。除了走廊——自行车棚也可以用来自习。一个女生从教室把桌椅搬到了这里。她低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知道已经在这儿坐了多久。
距离高考不到3天，其实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老师讲的重点他们早已烂熟于心，各个省份的考卷也早已做了无数遍。考前，老师只是对他们说，要好好睡觉啊！
高考这一天，身穿红色衣服的老师们将会排成两队，举着牌子，形成一条“花路”，给“出征”的学生们加油鼓劲。在这个庄严的送考仪式上，学生和老师们会互相击掌、握手、拥抱。学生进入考场后，老师们自己拍照留念。
年复一年，老师们目送着一届届学生远去。若干年后，学生都去往了更高的学府、更大的世界，老师们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他们能做的，就是犹如轮回一般地陪伴和纪念。
高考，就在今天。
狗仔卡
发表于 2021-6-9 12:0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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