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让杨笠出了名,挨了骂,也实现了财富自由。
关于挨骂这个事儿——
遇言姐觉得很荒谬。
脱口秀的核心是冒犯,而且是弱势冒犯强势。
也就是说,强势群体既然已经占了实惠,就得在言论上让别人说说嘴。
▲脱口秀一向都是,平民可以调侃政客,女性可以调侃男性,有色人种可以调侃主流社会,这样关系是成立的。如果反过来,健康者讽刺残疾、直男讽刺性少数、有钱人讽刺穷人,这才是需要被指责的
黄阿丽、惠特妮,那几个美国脱口秀红人的尺度有多大。
两性、种族、政治,污力滔天,啥都敢招呼。
惠特妮调侃奥巴马满脑子阿富汗奶子。
也没见谁急。
波伏娃在70年前就说了:最平庸的男性面对女人也自以为是半神。
也没见谁急。
杨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不就说了个“男人蜜汁自信”、“男人没有底线”,这就成了挑动性别对立?
而且杨笠一再解释——
我很害怕别人觉得我在战斗,我没有,也不想伤害或攻击到任何人。
看看惠特妮这尺度,相比之下,杨笠是非常小心的。
跳脚的人中最让遇言姐失望的是储殷。
国际关系学院的教授、国家级智库的研究员,年龄比杨笠大了15岁,跳脚的方式竟然是骂妹子卸了妆真的丑。
这真是把遇言姐都气乐了。
文化人就这水平,你丢人不丢人啊?
一系列社会事件发生时不见你们发声,一个说脱口秀的妹子调侃几句就跳脚。
举报的人都有颗玻璃心,自卑又自大,懦弱还易碎。
还有人说女权双标——男人骂女人不行,女人骂男人就行。
首先,遇言姐没觉得杨笠在骂男人。
杨笠的口气已经很轻松了,一边吐槽、一边自黑,还时不时花式道歉,就是为了缓和气氛。
其次,东亚国家的女性是个啥地位大家心知肚明。
男性被冒犯是在脱口秀段子中,女性被冒犯是在日常的每一天。
这两年女性们在网上的声音大,那是弱势群体积攒已久的反抗,不代表女性拥有了平等的权利。
昨天还有一小姑娘跟遇言姐说,领导在饭局上往她脸上喷烟圈。
她问我咋办。
还能咋办呢?
费大劲考上的编制,不能辞职、投诉无门,只能是自己忍着呗,找机会换其它岗位。
就像《破产姐妹》的编剧惠特妮在脱口秀中说的那样——
明明是自己遭遇性骚扰,拒绝时还得装傻,要给对方台阶下。
还有一个清华本硕的妹子,在知乎上吐槽,去某大厂应聘技术职位,男性面试官笑眯眯地问她:“看你的外表条件还不错,应该不想一直做技术吧?”
这妹子又能咋办?
一些文员岗位都敢公开宣称不招女性,女生拿到大厂的技术offer不容易,碰到奇葩面试官那也只能是忍了。
还有跟杨笠一起说脱口秀的双胞胎姐妹颜怡颜悦,从小到大无数次被人调侃她们可以嫁同一个男人。
这姐俩只能沉默,或是打个岔过去。
甚至杨笠本人也曾遇到过在台上表演时,被底下的男观众喊“好骚”。
事实上,以上这些事儿司空见惯,每个女性都遇到过几桩,但连投诉都没法儿投诉,只能在网上表达下不满。
在这种大环境中,谁要是再说什么女拳欺负男人,那不是蠢就是坏。
再说了,脱口秀在国内的生存空间已经微乎其微了。
都已经是螺丝壳里做道场了,宇宙的尽头都已经是铁岭了,就这,还去举报杨笠,多划一个禁区,不让人家说话。
你说你狙杨笠,好歹自己开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写几个段子怼啊。
动不动就举报,2020年的年轻人从哪儿学来的借刀杀人这一套。
遇言姐说——
你们明明那么懦弱,却那么下作。
好吧,以上是遇言姐憋不住不吐不快。
以下是我真正感兴趣的,那就是——
杨笠是如何从一个月薪2,000的北漂,找到自己的职业定位,从而实现财务自由的。
杨笠的原话是——
“我太有钱了,你们看我微博就知道,全都是广告。朋友问我每天发的都是啥,我说是我通往自由的道路。”
遇言姐去杨笠的微博看了一眼,不仅天天都是广告,而且广告品质不错。
什么阿迪达斯羽绒服,还能跟她那个“料子好”的梗对接上,这商务搞得也是666。
杨笠这个妹子遇言姐是见过的。
当时她做文员,头发又黑又亮,仔细看,有点像松隆子。
那是在2年前,杨笠是个北漂。
没正经工作,住工厂宿舍,挣钱不如农民工,还得靠老妈接济。
问题是娘家也没啥底儿,母亲在农村养猪,要自己操刀阉猪的那种。
杨笠的老家是秦皇岛辖下的某村,她的家庭没有给压岁钱的习惯,也完全不会去记得彼此的生日。
从北京服装学院动画系毕业后,按说杨笠应该想法养活自己了,然而,她干了半年专业工作就放弃了。
2016年,朋友在淘宝开店做logo设计,杨笠从人家那里接点活儿做。
跟所有设计师遇到的困境一样,杨笠满意了甲方不满意,甲方满意了杨笠又难受,对自己恶俗的作品没有认同感。
她的性格不够服帖,改到第二稿就崩溃,项目做着做着就变成了——
“稿我不改了,钱我不要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结果是大部分时间拿不到尾款。
进退维谷的时期,杨笠有一个提问至今留在知乎上——
如何做一个“你们90后喜欢的”logo?
在问题描述中,她写——
这句话到底是啥意思?这个要求该怎么满足?一个群体那么复杂,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啥?
那段时间杨笠出现了抑郁倾向,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无缘无故哭。
她自卑到了极点,说自己能力不行,心理素质也不行,干啥啥不行,甚至觉得以后没法儿干脑力劳动的工作了。
之后她干脆辞了工作,在家里呆着画画儿,没有任何经济价值地自娱自乐。
那时的杨笠是一个异形螺丝,在社会这台不停运转的机器上,找不到自己可以嵌入的位置。
“北京的大街上有很多人,谈恋爱的男女、哄孩子的父母、出来逛街的朋友,只有我不知道在这干嘛,也不知道接下来去哪儿。”杨笠说。
她住在天坛附近工厂改建的公寓,条件很差,月租1,700。
她不出门,不买衣服,连吃都省,靠着老妈过年给的5,000块过活。
然而这毕竟不是长久之法。
弹尽粮绝的杨笠找了份体力活儿,在家附近的天桥艺术中心做场务。
这份工作不用坐班,骑自行车就能过去,主要负责检票和领位。
天桥艺术中心看戏的规定是,如果观众迟到了,就必须等到幕间休息才能进。
很多人不吃这一套规定,觉得花了钱凭啥不能进。
每次遇到不讲理的人,杨笠只能用身体抵门,她的同事还挨过打。
这份工作杨笠做了一年,曾经让她短暂地找到了价值感。
然而杨笠毕竟是个文青,心态平和了一阵子之后,她又觉得忙忙碌碌的体力工作不能给自己带来心灵上的充实。
一天天的好像什么也没干,这样的日子依然很是虚无。
▲这是当时杨笠写的日记——“我就要腐烂,没人能救我,我就要被甩进没有光的宇宙。”可怜的小姑娘,自信心全没了
2017年,杨笠看了一场脱口秀线下演出,她觉得这事儿好像也不怎么难,自己也能干。
于是她加入了一家脱口秀俱乐部。
脱口秀是个小众行业,无名演员挣不到钱的。
杨笠一场商演收入200块,一个月从两三场到十几场,收入最高的时候一个月也就2,000多。
幸运的是,很快,转机来了。
脱口秀的圈子很小,同行之间互相认识。
杨笠跟笑果一商量就转过去了。
之后,杨笠一边做编剧,一边在线下演出,可以养活自己。
再之后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
参加《脱口秀大会》的时候排名垫底儿,熬到第三季因为黑寡妇的段子火了。
之后又因为“这么普通、这么自信”,“男人还有底线呢”,被推上风口浪尖。
杨笠这姑娘在3年中从一个无所事事的失意社畜逆袭,找到了自己的立足点,当然也挣到了不少钱。
总结下杨笠的成功之路,遇言姐觉得有以下几点——
第一:她选择了一个自己热爱的行业
杨笠从小被压抑着,表达欲没得到满足。
偶然尝试了一下站在台上讲3分钟,虽然没有人笑,但她觉得来劲。
往灯光下一站,杨笠的感觉是:原来我的天赋在这里,这才是我该做的事儿。
“我觉得一切简直太美好了,就像是与世隔绝的乌托邦。那一刻我感觉我整个人飞在天上看着这一切。”杨笠说。
一个人只要热爱,就会想方设法把这个事儿干好。
另一个脱口秀行家,遇言姐的朋友黄西,也说过一样的话。
黄西是生物博士出身,做脱口秀做进了白宫,为总统表演。
他说:“与其一心扑向所谓有意义的工作,不如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从中寻找意义,这样才能少走弯路。”
刚开始,杨笠一边当前台,一边零散接演出。
自己琢磨怎么控制节奏,怎么组织包袱,稿子直到上场前还在改。
在送快递也有8,000块的北京,一个月2,000块说段子的活儿,谁干啊?
但是杨笠干。
就算挣不着钱,她也义无反顾。
如果不是出于特别热爱,一般人根本坚持不下来。
当然了,遇言姐不是说你热爱一件事就能干成的。
这就要说到下边的问题——
第二:她进入了一个朝阳期的,还没有开始内卷的行业
要想取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关键是要和别人不一样——
做不一样的人,做不一样的事。
找到一个自己擅长且没人的角落,而不是非在尸山血海里跟着填命。
前阵子清华教授刘瑜的那篇文章说, 要从竞争中胜出,你要做从0到1,不要去做从10,000到10,001,也是一个意思。
2017年时,脱口秀是个很小众的行业,女性脱口秀演员就更少了。
这也是为什么杨笠一入行就能碰到程璐的原因。
上升期行业的好处,除了经济上的,还有容错率高。
潜力大、机遇多,有很多未知领域可以探索,所以欢迎草莽英雄闯江湖。
当时程璐跟杨笠说:“你可以来写,我不保证你一定能写出来,但你先来写。”
换成大企业,哪个HR会这样跟你说话,KPI直接甩给你不是吗?
再看看杨笠之前从事的UI设计行业。
会用photoshop、coreldraw,懂点平面美术的人都能做(我这话说得可能冒犯到学设计的同学了)。
因为门槛不高,淘宝上的公价是300块出两个图、改一次稿。
计件工资,没有什么上升空间,树立不了个人品牌。
讲真,那份工不做也罢,因为真的没前途。
同理还有李雪琴,如果她顺着专业进入教育行业,可能是个默默无闻的中层白领。
但是北大女生这个标签放到脱口秀界就很有辨识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