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记》往事：张一山是个好演员

源济

《鹿鼎记》往事：张一山是个好演员

原创 叉少 往事叉烧 2020-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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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串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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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张一山主演的2020版《鹿鼎记》上线了，豆瓣得分2.7分。

 

这么低的评分显然不是《鹿鼎记》原著的问题。TVB曾两度翻拍《鹿鼎记》，都大获成功。84版经费最少，条件最差，但却是金庸最喜欢的一版，98版的两个主角从未接受专业训练，却演出了《鹿鼎记》系列最高分8.9分。

 

2000年王晶也翻拍了一版，他亲自改编剧本，有人说这一版是悲剧，看完哭了13回。

 

今天，我们拿以往的版本和2.7分的比对一下。

 

 一无所有

1984年，TVB高层刘天赐找到李添胜要拍《鹿鼎记》，让他选人。李添胜选了刘德华和梁朝伟。那时候刘德华已经小红，梁朝伟还是个新人。

 

本来韦小宝的角色应该是刘德华演，但当时刘德华刚演完杨过，公司怕形象反差太大，于是韦小宝的角色落到了梁朝伟身上。刘德华觉得，是自己没和TVB续约才搞丢了角色，心里有些郁闷。

 

刘德华跑到图书馆，阅读大量有关清朝的书籍。尤其对康熙这个人，做足了功夫。刘德华觉得康熙是个不快乐的皇帝，他从小娘亲就死了，父皇顺治也只见过一次，他肯定是个很孤独很需要朋友的人。为了表现这一点，他夜里熄灯后在床上自言自语练习台词。

 

饰演韦小宝的梁朝伟刚从儿童节目《430穿梭机》调过来，在TVB演了一些配角。接到这个任务后，他夜里不睡觉看完了《鹿鼎记》原著，研究角色性格，还给自己设计了韦小宝专属的小动作。为了快点找到韦小宝“奴才”的感觉，他夜里在家看电视剧，跪在地上模仿角色喊“万岁，万岁。”

 

刘德华、梁朝伟两人都是偶像派出身，但演出这部戏，首先就要剃光头。剪头发那天，两人恋恋不舍，刘德华说：“要剪了，多看几眼吧。”

< 刘德华 >

梁朝伟说：“剪根头发也舍不得，算什么男子汉。”但剪完后，他却让刘德华别看他，因为太丑。

 < 梁朝伟 >

当时TVB拍戏，基本是用邵氏拍电影的老思路，打架时招式摆拍痕迹很明显，但能看出每个动作都非常到位，该摔就摔，该趴下就趴下。

 

新版本《鹿鼎记》导演马进说，都2020年了，“再去拍摄飞檐走壁花拳绣腿，再去狂点哑穴笑穴就显得十分滑稽和低幼”，于是他这么处理武打场面：

84版的武打场面现在来看确实有点假，但2020版的武打场面，看了可能以为韦小宝同时患有小儿麻痹和多动。

 

当年那么多金庸剧，TVB先拍摄《鹿鼎记》，也是因为经费紧张，《鹿鼎记》大部分场景都在布置简单的宫廷。

 

到了2020年，是不缺钱了，导演马进说这场景为“红配绿的清代LOGO级配色。”

八十年代拍戏环境很差，没特技、没替身、经费又有限，所有演员必须竭尽全力才能让一部电视剧顺利完成。当时还未成名的刘青云、吴启华、欧阳震华、吴镇宇都在剧里跑龙套，每个人都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没人懈怠。

< 刘青云 >

< 吴启华 >

84版扮演陈近南的为TVB老演员曾江，脸上没太多夸张表情，靠几个眼神就显示出身份的特殊：

反观新版的海大富，表演好似触电鬼畜：

84版的《鹿鼎记》不算最有特色，但称得上“神还原”。84版是金庸最喜欢的一版。无他，只是因为朴实地还原场景，演员认真地研究角色，力图表现出原著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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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意的年轻人

到了90年代，TVB决定把金庸的小说全部翻拍成电视剧。但是时间很紧迫，和金庸买下的版权期限只剩下最后五年。

 

TVB高层又找来了李添胜，让他再次担任金庸剧的导演和监制。珠玉在前，1998年重拍时，他觉得必须拍出新花样才行。

< 中为李添胜 >

首先困难的还是选谁当韦小宝。当时李添胜接连拍出了《神雕侠侣》、《笑傲江湖》、《天龙八部》，主演古天乐、吕颂贤、黄日华都大获好评。男主角几乎谁演谁火，所以无线内部对韦小宝这个角色争论不休。

 

李添胜举棋不定时，陈小春跑来毛遂自荐。陈小春长得不帅，年纪也偏大，也没有参加过无线的专业演员培训。但他一直努力给自己争取机会。前几年刘伟强筹拍《古惑仔》时，是陈小春自己打电话过去要了角色，才有了那一版本的“山鸡哥”。

 

这次也一样。陈小春跑到李添胜面前说自己小时候的糗事，说自己和韦小宝一样，是穷人，是草根。“除了没娶七个老婆，韦小宝不就是我？”李添胜被陈小春打动，说：“拍两集试试。”

 

为了得到这个角色，陈小春七次拜访周星驰，请教“韦小宝该怎么演”，周星驰回了他四个字：“色、鬼、玩、痴。”

 

1998年版本出演另一主角康熙的，则是马浚伟。马浚伟最开始和无线签的是歌手约，可惜不红。在一个综艺节目中，他穿了类似宁采臣那样的古装，被李添胜看中。当时马浚伟正处人生低谷，打算退出娱乐圈。

 

一开始马浚伟不想接，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和刘德华比。但李添胜坚持要马浚伟去试镜，试镜完之后，马浚伟依然觉得：“一看就知道我不会被选中。”

 

没想到一周之后，电话来了，剧组决定让马浚伟出演康熙。马浚伟从没演过古装，甚至没有接受过演员培训，他不想继续在娱乐圈待了，打算回归老本行干销售。李添胜拍拍他的肩膀，又摸摸他的头，说：“你头后有皇帝枕，注定要当皇帝。”

就这样，李添胜又为金庸的《鹿鼎记》选出了两个优秀演员。时至今日，1998年版本的《鹿鼎记》在豆瓣的评分是所有电视剧版最高的，8.9分。

 

这一版《鹿鼎记》，由两个失意的年轻人出演，他们都经历过人生的低谷。陈小春来自市井，能够体会韦小宝的世俗，马浚伟母亲常年患病，他呼唤母亲的名字母亲没有反应，这种经历反而让他能够演绎出康熙皇帝的孤独。

 

两个从未接受过表演训练的年轻人，靠着本能，演出了评分最高的一版《鹿鼎记》。

 

为了和84版区分开来，李添胜希望剧本能呈现另一种风格。他请来了TVB金牌编剧陈静仪，陈静仪之前已经写出《洗冤录》、《法证先锋》、《大地恩情》。陈静仪对金庸的原著做了大胆的改编，让故事变得有十足的娱乐性，更符合当时观众的审美。

 

比如韦小宝经常会在脑内上演小剧场，他的心理活动观众都可以看见。

张一山版本的《鹿鼎记》，导演也想走陈小春版的思路，表现得“’娱乐化”，“卡通向”，但可能尺度没拿捏住，只吸收到了“猴戏”的精髓。

98版，陈小春选择用一种带点“傻气”的方法诠释韦小宝，放在今天，有句话可以用来形容这种人设——扮猪吃老虎。

98版陈小春的韦小宝是装傻，2020版，张一山的韦小宝可能是真傻。

98版虽然走得是“喜剧”风，但在该正经的地方十分认真。人物不是只为了逗人发笑的傀儡，有自己的情感。

海大富在头两集承担了回忆当年案情的重要角色，事关江山社稷，他的表演必须压得住场子，才能证明当年案情的严肃性。如果这里也说笑，那么整个故事都无法成立。

再看2020版海大富，和张一山的表演实在太配，两人成功合力演出一对智商不高的师徒。

TVB两个版本的成功，除了合适的演员和创新的编剧，最重要的还是监制李添胜。

 

他十几岁已经看过所有金庸著作，几乎可以背出内容。他对每一个角色性格都有把握，所以总能选出最合适的演员。90年代TVB的金庸剧全部由他监制和导演，每一部都在8分以上。

 

但他从不认为是演员使剧集成功：“电视剧不会是演员带动收视，剧本很重要。”这样的认知，才成就了一系列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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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13回的小宝与康熙

进入新世纪，《鹿鼎记》的翻拍依旧在继续。最出名、评价最高的是2000年《小宝与康熙》。这一版本王晶出任导演，张卫健出演韦小宝。时至今日，依然有无数人还能随口背出这一版本韦小宝的打油诗：

 

“凉风有性，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王晶导演的一系列武侠剧有个明显的特点，几乎每一部都是浓烈的悲喜剧。《小宝与康熙》就是个典型。

 

在王晶之前，《鹿鼎记》的故事几乎都是喜剧或者无厘头向，很少有煽情的时候。但张卫健这一版本的“小宝”很不同，王晶为他添加了许多“小人物”的悲欢离合。

 

这一版的小宝却要先后两次和心爱的女子生离死别，第一次为初恋小金鱼：

第二次为建宁公主。这一版也是唯一一版将建宁公主写死了的版本。

第一集，韦小宝扮武松，韦春花扮演被武松打的老虎，小宝在表演过程中失手将母亲打伤了。出场也减少了“滑头”的感觉，反而多了几分心酸。

 

有位网友说看到这里，忍不住哭了。韦小宝不是什么大人物，他身处底层，受了苦脸上也在笑，因为他不想让人看不起。

 

王晶的改编非常大胆，挑战了原本人物的精神内核。金庸笔下的“韦小宝” 是冲着“成功人士的模板”打造的。他生于市井，充满了街头智慧，就算不会武功，也几乎不会有事物会成为他的阻碍。

 

倪匡曾评价：“现实中很多成功的人物，都多多少少有韦小宝的性格。”

 

王晶的改编的特别之处，在于削弱了韦小宝身上无所不能的一面，给了他更多的“脆弱”。这种改动，反而让韦小宝更像一个普通人。

 

这一版在豆瓣上的评分为7.3。和1984版、1998版相比，评分并不算高。但没想到，在王晶的《小宝与康熙》之后，翻拍的所有《鹿鼎记》评分再也没有上过7。

 

2008年，张纪中版本的《鹿鼎记》，黄晓明出演韦小宝，剧集得分5.7。2014年，赖水清再次翻拍，韩栋出演韦小宝，得分6.5。

 

2020年，张一山的《鹿鼎记》横空出世，夺得《鹿鼎记》系列最低分2.7分。

 

纵观豆瓣，比张一山的《鹿鼎记》评价还低的，大概只有2015年的《逐梦演艺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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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鹿鼎记》？

1969年，金庸开始动笔写《鹿鼎记》，整整写了两年零一个月，是他用时最长的作品。倪匡评价：“《鹿鼎记》可以视为金庸创作的最高峰、最顶点。”

 

1984年TVB将《鹿鼎记》拍成了正剧，道具、服装、台词都力求还原，1998年，李添胜和陈静仪合力改成了喜剧，着重表现了韦小宝作为市井小人物的机智。而2000年，王晶再次翻拍，指导的方向为“悲喜剧”，希望呈现出底层人的心酸。这三个版本，或多或少都抓住了原著的精髓。

 

不过2020年新版《鹿鼎记》的马进导演显然有自己的个性，他坦言以前的《鹿鼎记》，他一个版本都没看过。他说：“有人说《鹿鼎记》是悲剧，有人说是喜剧，也有人说是正剧，我恰恰觉得它是个闹剧。”

 

没想到已经被无数专家学者研究过的《鹿鼎记》，导演最终得出了“闹剧”的结论。

 

导演马进强调：“以基本写实的场景氛围、以红配绿的清代LOGO级配色、以卡通画风的表演特质，完成这一次双重解构的探险之旅。当然，这种画风也可以被理解为新表现主义。”

导演进一步解释：“‘解构神功’，则是以‘牛顿画风’表现冷兵器时代人类生理极限内的格斗厮杀，以及热兵器对各种神功的无情终结，这与‘解构江湖’形成互为表里的呼应关照。2013年，中国嫦娥三号探测器抵达月球，并没有发现嫦娥吴刚和小白兔。马斯克在构筑‘星链’的同时已经开售太空之旅的VIP门票。在人类已经步入AI时代的情境下，再去拍摄飞檐走壁花拳绣腿，再去狂点哑穴笑穴就显得十分滑稽和低幼，对当代观众的智商缺乏基本尊重。”

 

当代观众的智商确实跟不上导演的脚步，这一段话读三遍也很难懂导演想表达什么。

 

张一山的《鹿鼎记》出来后，张一山饰演韦小宝的动图被网友传遍网络。

表情夸张，神态似猴，网友热评：“巩汉林附体？”

 

提到这一现象，导演马进解释道：“每一版的韦小宝都有自己的表情包，我相信一山这一版贡献得最多最可爱，因为这一版的画风就是卡通风。”

差评出来后，张一山连忙说：“千万不要把我当特好的演员，因为我也有演不好的时候。”

 

但新版《鹿鼎记》的导演显然不给张一山这个台阶。

 

他说：“这一部戏的整体风格是强喜剧特质，用欢脱无厘头的人物互动和爆笑台词，以及夸张的表演打造了整体的角色状态。就角色创作而言，一山完成得非常好，他就是我期待的韦小宝！”

 

想想，我竟对张一山生出几分同情。

部分参考资料：

[1]、《鹿鼎记》，金庸

[2]、《谈<鹿鼎记>》，倪匡

[3]、《张一山贡献了历代韦小宝的顶级表演》，新京报专访马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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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