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2020年。春节前,店里有一些盈利,我们给李阿姨发了奖金,还带着全家人出去旅游了一周,陈亮也发给李阿姨一个5000块的红包。收获颇丰的李阿姨心情很好,每天哼着小曲,变着法给我们做好吃的。
可是,这样的快乐氛围却让公公极不开心,他埋怨为什么陈亮要给李阿姨那么多钱,埋怨我们出门旅游花了那么多钱,为什么李阿姨照单全收?他有意无意又说了一些难听话,李阿姨当着我们的面从不还口,只是默默走开。
大年三十那一天,我们给李阿姨打电话,问她家里有什么菜,需要买什么。她说:什么都有的,大白菜、土豆、番茄……我心想,大过年的,拿了那么多钱,不会去买点好菜吗?采购完年货后,我们来和公公过年,家里冷火秋烟,李阿姨不见踪影,丝毫没有过年的热闹和喜悦。公公拿着平板电脑从阳台走出来,看见我们买的东西便埋怨:“买那么多干嘛,随便点儿就行了。”
“随便点儿?你一辈子什么都是‘随便点儿’,如果我们不来,你恐怕都不吃饭了吧?”陈辰又生气又无奈。
“李阿姨呢?”我问。
“回她妈家了,随便吧,爱来不来。”公公又是满不在乎的口吻。
吃完年夜饭,李阿姨回来了,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回自己的房间在电脑上玩麻将,一直没出来,公公则继续在阳台上斗地主。大年三十过得没滋没味。
后面的几天,因为疫情全城封闭,没过几天冰箱就空了,米也快没了。但李阿姨每天还是该玩玩,该睡睡,一点儿没有要出去买点菜的意思。她儿子来过一趟,送了几个口罩就走了,她把口罩放在她自己房间,并没有分给大家。反而一再传递他儿子带来的消息:各大超市正在抢购,很多货架已经清空——分明是在暗示我们赶快出去抢购食物。
我们到了超市才知道,除了一些方便食品外,超市的蔬菜、大米一切供应充足,完全不存在“抢购一空”之说。等我们买足了东西提回家,李阿姨倒勤快起来,马上把东西收拾进冰箱,并开始大吃特吃我们买回去的零食。
年后,我们的店面生意一落千丈,高昂的房租无法支撑下去,只能关店,李阿姨当然也没了时薪的收入。陈辰的事业又陷入低谷,遭遇中年危机的他,只能天天在家里带孩子。
偶尔我们去看望公公,李阿姨都不在家,说是去照顾她爸妈了。少数在家的时候,也是见到我们十分勉强地从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打个招呼就躲进卧室不再出来。
公公说,疫情期间吃的东西多半都是我们买去的,这两个月就没给李阿姨菜钱,所以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给过自己笑脸,动不动就出门不回来。接着又说:“其实她年前就想走了,又寻思着过年可以拿红包,就又忍了下来。人啊,江山难移本性难改,她胃口太大,我是满足不了她的。”
我们都劝公公说,不行就算了,经过那么多次,也该看清一个人了,强扭的瓜不甜,让她走吧。其实,我们也知道,搬入新房后不到半年,李阿姨开始频繁“变脸”,常常对我们都爱答不理,可一旦我们给她个红包或一点什么好处,她又迅速变身和蔼可亲的样子。这变脸频率高得我们都有心里有怨了,可想而知公公的心理状态。
可公公却一直不肯开口说和李阿姨彻底断了。到了4月,李阿姨又闹过“出走”。当时我和陈辰寻思着,他们总是这样吵吵闹闹,不像过日子的样子,不如我们在住的小区附近租一套房,让公公搬过来,一方面方便照顾他,一方面也可以就此疏远李阿姨。谁知,隔天公公又无事一身轻地说:“李兰芝回来了,你们不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