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455|回复: 1

[旅游天地] 一场车祸后,我失去了记忆,却获得了一个女朋友 | 远夏十周年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20-9-26 12:0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20-8-18 11:28 AM 编辑

一场车祸后,我失去了记忆,却获得了一个女朋友 | 远夏十周年

 SummerAfar 远夏在路上 2020-07-09

今天,是远夏的恋爱十周年纪念日。


特别的日子,应该有一篇特别的文章。本期推送,由故事(划掉)事故的主角Eric执笔,讲讲十年前的那个夏天,一场伴随着脑震荡与失忆的车祸,是如何让我俩多年基友成情侣的。


——毕竟,这也可以算是“生死之交”了。


IMG_6291.JPG


2010年六月底,北京中关村P大38楼。


我刚刚考完最后一门期末,正在宿舍把装备塞进登山包,为即将开始的暑假做好准备。这个夏天有些特殊,原来总是独自旅行的我,将会有个旅伴同路。


四个星期的行程相当宏大:从北京坐火车到西宁,用四天骑单车环青海湖,再乘班车去玛多黄河源,然后经玛沁县阿尼玛卿雪山,到年保玉则徒步穿越进入四川,之后北上走甘肃夏河拉卜楞寺,最终绕一个环线回到兰州。


出发前,父母问我跟谁一块儿去,我回答“一个在美国读地质的中学同学”。大概是这个专业听上去过于钢铁直男,他们没关心这个旅伴的性别,就直接默认了错误的答案。而朋友们知道细情,听说一男一女结伴同行,少不了八卦的小眼神。


“你俩是不是有故事啊?”


“回来就不单身了吧?”


“注意安全哟!”


对于这些质疑,当然要予以坚决否认——“我们那是纯洁的基友关系!”


……干啥啥不行,立flag第一名。


IMG_6292.JPG


IMG_6293.JPG


IMG_6294.JPG


IMG_6295.JPG


初识Lyra,是在2003年非典肆虐的春天。


我俩隔壁班,原本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多谢停课期间学校的网上论坛,才顺着网线熟识起来。人大附中数学实验班最不缺的就是学霸,少数痴迷看小说听摇滚写点小骚文的文艺青年们,很快嗅到同类的味道抱团取暖。疫情结束复课之后,始于线上的伟大友谊转移到线下:还好,并没有见光死。(这就是最早的“O2O”吧?)


从十四岁到二十一岁的七年间,我们是彼此最亲密又无话不谈的好基友——基友的意思指,对对方的性别视而不见。中学时,恋爱还免不了要偷偷摸摸,我们没少互相扮演电灯泡的角色,以至于她的初恋跟我成了哥们,我追到或者没追到的姑娘们都是她的闺蜜。到了大学,一个在美国一个在北京,我们继续隔着网线倾诉彼此的生活,恋情若是有了新动向,必定会第一时间登上MSN,给大洋彼岸发消息分享。


那时我们以姐弟相称,虽然九零后的她,其实比我小了将近一岁。感情问题上,Lyra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别的小情侣都在分分合合,只有她始终状况稳定,恋爱时长要以年计。在我拧巴纠结的青春期里,她一直是那个可以无条件信任的姐姐,该安慰时足够暖心,该一巴掌拍醒时,也毫不客气。


因此,当2010年春天,七年的姐姐在MSN上发来消息,问要不要一起去骑行青海湖时,我的回答毫不犹豫:去!


IMG_6296.JPG


最初的安排,并不是孤男寡女两人同游。


这次旅途的主意来自Lyra,她定好行程,发了人人日志,邀请感兴趣的小伙伴报名。约伴帖反响热烈,很快有共同好友加入队伍,四人骑行团正式成立。然而人类的本质果然是鸽子,到了出发前一个月,另外两位旅伴先后有事退出。时间太短来不及找新人,全部做好的计划更不能放弃,我们没办法,被迫接受了两人同行的结果。


于是六月底,今天你所认识的远夏,一起背着大大的60L登山包,在北京西站踏上了前往西宁的火车。如预想中一样,我俩简直像为彼此量身定做的旅伴。虽然是初次同行,却默契得仿佛一对儿老搭档,没有争论也不需要妥协,一切流水般自然。


下火车当晚,我们赶到青海湖边的西海镇住下。电影看多了,好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会有些暧昧的情节,但现实中并没有什么烂俗的桃色戏码。人生头一回跟异性单独过夜,我既没感到兴奋也没觉得尴尬,像在家一样洗漱更衣,两人互道晚安后安然入睡。一夜无话。


再睁眼,我们的环湖骑行就要开始了。


IMG_6297.JPG


7月1日,天气晴。


早上的一切都井然有序。我们出门吃早饭(还猎奇地尝了一种名叫“狗浇尿”的油饼),领出前一天租好的两辆山地车,顺便把多余的行装寄存在租车行,最后退房整装出发。环青海湖一周总路程360公里,计划分四天骑完。期盼了半年的旅途,似乎完全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


然而意外,正在前方不远处静静等待。


事故发生时,我们才刚离开西海镇一个钟头。当时骑在一条长下坡上,Lyra领先几十米,我不太熟悉加减档的操作,与链条做斗争时略微分神,前轮不小心压到了一块车道反光板。下坡加拐弯,车把一下子失去平衡开始左右摇摆。慌乱中我赶忙捏闸,却只让抖动的频率越来越高,而手稍松开,车又失控般地继续加速。随着坡底越来越近,眼见摔车不可避免,我脑中闪过记忆里的最后一个念头——往右倒吧,起码不会被汽车轧。


Lyra听见咣当一声转回头看,才发现身后已经人车分离,赶紧调头把摔在地上的我扶到路边,从上到下审视一遍。人好像没啥大事:头盔上有一块明显的磕痕,但头皮里没摸出伤口,腰和手掌挫破了几处,也被她迅速拿急救包处理好。


问题的严重性,此时还尚未显现。摔跟头是骑行中的常事,既然人和车都没有器质性损伤,休息片刻之后,我们重新又出发了。


IMG_6298.JPG


再次上路几分钟,她才逐渐发觉,身边的这个人不大对劲:


他好像失忆了。


据她描述,我似乎是短期记忆出现问题,想不起近一个星期发生的事,期末考试、收拾行李、坐火车的过程统统被忘掉。提起青海湖,知道计划中有这么一程,却不记得旅途已经开始,还担心没考期末就离开了学校,万一挂科怎么办。记忆忽然出现真空,我的头脑已无法理解周遭的世界,心中的种种疑惑,于是都凝聚成两个对人生的终极拷问,抛给旁边的Lyra——


“我在哪?”


“我怎么在这儿?”


幸好,长期记忆似乎没受影响,起码没问“我是谁”,也还认得她。


但更严重的症状继续显现:我的大脑不仅读不出最近的记忆,刚发生的事也记不住。用程序员的语言来类比,就是CPU和硬盘没事但内存坏掉,不能读不能写。每次Lyra耐心解释,我都能正常对答,并表示听懂了。可过三五分钟,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按了重启按钮一样,大脑吸收的新信息忽然蒸发消失,直接退回出厂设置,又从“我在哪”“我怎么在这儿”重新问起。


问了忘,忘了问,如此循环往复。


看过电影《记忆碎片》吗?那天我的状况,正和里面的男主角一样,记忆每五分钟刷新一次。摔车后的几个钟头里,我的大脑应该是把现实理解成了一场梦,而且是那种陷进一个场景,反复循环总也出不来的梦。


“我在哪?”


“在青海湖。”


“我怎么在这儿?”


“咱们三天前就出发了,今天刚开始环湖,你刚才摔了下,可能有点懵。”


“哦好像想起来了,哎呀不好意思我真笨,现在好像没事儿了,咱们继续骑吧!”


……


“我在哪?”


至今都难以想象,那天的Lyra是如何保持着镇定,在青海湖边直面了残酷的真相:人类的本质其实不是鸽子,而是复读机。


IMG_6299.JPG


随着时间推移,我的状况似乎略有好转。记忆两次重启的间隔,逐渐从五分钟拉长到十几分钟,其间能和Lyra正常对话。同时最基础的几个问题,我问出口自己就能想起答案,不再需要她一遍遍复述。当然每次重启,进度条还是会雷打不动地归零。


于是,原本的对口复读机,变成了单口复读机。


“我在哪?在青海湖边。我怎么在这儿?咱俩是前天从北京上的火车。咦,我是不是把期末考试翘了?还是说已经考过……哦对,艺术史得61分!肯定是那缺德带冒烟儿的助教成心整我。哎呀我刚才摔车了对吧?都怪我,咱们今晚是不是赶不到地方了,我加油快点骑……我在哪?”


——用本山大叔的话说:恭喜你,都会抢答了!


看到我努力拯救旅途的样子,Lyra也迟迟没舍得放弃,由着我继续龟速前行,两个人竟然又蹭了20多公里。眼见过了中午,当天的路程才走了三分之一,天黑前不可能赶到151营地,她才终于下定决心,招手拦住一辆过路的卡车,求好心的司机把我俩连人带车拉回西海镇。


青海湖骑行,至此正式中道崩殂。


IMG_6300.JPG


返回西海镇,第一件事是去医院。


大夫听了事情经过,很快诊断我是轻微脑震荡。虽然暂时没有大碍,但当地设备有限,最好尽快赶去省城的大医院照CT,确定颅内没有出血。于是Lyra拽着我又开始和时间赛跑,连存在租车行的背包都来不及取,便急忙奔向汽车站,幸好赶上了最后一班西宁加车。


距离摔车过去了几个小时,这会儿我的短时记忆已经恢复大半,能明白自己摔车导致脑震荡,现在要回西宁拍片子。但核心问题仍然是间歇性断片:一重启,我就得从头拼凑记忆的碎片,直到弄清当下的状况。噩梦般循环往复,情绪很快来到崩溃边缘。每次意识到摔车使得旅途泡汤,我便无比懊悔拖累Lyra,害她放弃计划了小半年的青海湖骑行,还得照顾这个拖油瓶。


越觉得错,越想补救。而神志不清的状况下,越想补救,越错。


坐在中巴车上,我生怕到医院Lyra没钱,用自以为小小声但其实半个车都能听见的音量,反复跟她强调我腰里有个贴身的钱包,里面装着五千多人民币。若不是她赶紧捂我嘴,连银行卡的密码都要秃噜出来。而且这个对话,过几十分钟就会循环一遍。幸亏那辆车上没坏人,不然这真·人傻钱多,不抢我抢谁?


IMG_6301.JPG


抵达西宁已是晚上八点,高原夏日的夜色尚早,天空泛着淡紫色的光彩。


Lyra像带小孩一样,把我连哄带拽拖到人民医院挂急诊,交250块钱照了张头部CT——这数字简直嘲讽力MAX。幸好,检验结果给了一颗定心丸:没有内出血。医生说,记忆混乱是脑震荡的正常反应,静养三五天就会好。多亏我当时戴了头盔,有它吸收冲击力尚且如此,没它恐怕就literally当场去世了。


状况一天一变。第二天早晨,我的情绪似乎跨过了歇斯底里的阶段,不再因为拖累行程而懊恼,然而却又开始盲目乐观,觉得环青海湖还可以抢救一下。归根结底,仍是对Lyra感到亏欠,一心想找办法弥补自己的错误。


当然,这是徒劳的努力。


“我昨天确实神志不清,但现在真的已经没事儿了,记忆不会再断片的。你看,我还能说法语呢。Je parle Français!是不是证明我好了?”


三十秒后——


“不对,是不是之前说过这句法语?唉我还是没好啊,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又过三十秒——


“刚才这句话之前也说过了对吧……好的我闭嘴吧。”


IMG_6302.JPG


现在回忆摔车后的几天,这段被重复无数次的独白背后,绝望感与搞笑感其实同样强烈。每一次,我都先以为跳出了死循环,然后再认清它跟之前并没有区别,而未来还有不知多少同样的噩梦循环在等待,永无止境。像无罪之人拼命想洗清自己却越洗越脏,因为自证的过程本身,便是罪加一等的证据。所有挽尊的尝试,都反而更结实地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


摔车第三天,在无数次试图用法语证明自己精神正常后,我的记忆终于不再反复重启,停止了这个哭笑不得的循环。


唯一持续的问题是情绪:平日的记忆来自一点一滴累积,而此刻的大脑,要一下消化最近发生的全部事情。整个人难免忽然进入激动的状态,要么语带哭腔地道歉,要么雄心壮志地要回青海湖,“哪里摔倒,哪里爬起来”。


但无论如何,起码多数时间我已经像正常人一样,能跟着Lyra上街走路吃饭,而且不会自爆银行卡密码。


事已至此,被打乱的旅途该何去何从?


大概是我确实摔得有点发昏,但这不能解释,为什么Lyra会和我萌发一样不理智的灵感。总之翻开地图,两双眼睛同时盯向了一个新目的地:距离西宁五百公里,九个小时车程,而除了名字,我们对那里一无所知——


德令哈。


IMG_6303.JPG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是在记忆终于不再反复之后,我才真切地意识到:过去的两天经历,于我是一场模糊的噩梦,只要醒来仍然一切安好,再可怕的情境都只是虚幻;可对身旁的Lyra来说,它却是一部真实上演的恐怖片,从摔车一直到CT结果出来之前,她一边要哄着无理取闹的失忆症患者,一边要面对着旅伴随时命悬一线的可能性。


该是一个怎样坚强的灵魂,与一颗怎样不离不弃的心,才能始终保持镇定不崩溃,甚至一句埋怨都没有?


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此刻对于身边人的情感。失去又重获记忆的过程中,所有的过往似乎都被重新理解接纳。也许是神智失而复得的欣喜,也许是死里逃生的庆幸,也许是对靠谱旅伴的感激……某一处微小的扰动,如蝴蝶轻拍翅膀般,令大脑在这一次重启后,得出了之前七年从未得出的新结论——我爱她。


不是爱上了她,是爱她。


德令哈,我们为了这首关于“姐姐”二字的诗而来,又在这里把被“姐姐”二字捆住的过去击碎。它并不像海子在《日记》诗里写的那样,是一座雨水中荒凉的城,此时此刻,它就是我的整个世界。短短的二十四小时停留里,在戈壁深处如外星球般的烟火气,与从1988年穿越而来的诗句之间,火花徘徊着碰撞着爆裂着,骤然升空又缓缓落入土中,种下一颗会长出奇妙果实的种子。


仿佛是在这一刻,旅途才真正开始。


IMG_6304.JPG


我们看了一眼这个名字,什么都没有做,在灿烂的日落余晖下转头坐了九个小时的夜车回到西宁。黑暗中她的头滑到我肩上,睡得很沉。我也睡得很沉。


之后是再次回到青海湖。从青旅定好的三日户外团,要在原本第一天骑行的终点住上一晚,而且会开车经过我摔失忆的地方,似乎略微弥补环湖未果的遗憾。然而此时,心思早已不在窗外曾经错过的风景。或许暗流过于汹涌,连旁人都能看出端倪,同车的小姑娘闲聊时问在一起几年,吓得我们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但是她一转身我就提议:下次再有人问,直接说七年。然后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种子只要生了根,迟早会发芽的。


7月8日,西宁。不知是我用青旅那把破吉他弹出的琴声,还是天黑后倏忽而至的高原夜雨,当我们被困在二层半的屋檐下,心中的情愫终于逃无可逃。不需要表白也不需要确认,一吻定情的结局自然而然。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IMG_6305.JPG


从摔车失忆,一直到站在屋檐下亲吻的此刻,所有匪夷所思的剧情仿佛天意,注定要让我们来到青海湖,注定要让我们重新审视彼此的感情,注定要让我们开始一段新的人生。简直不可思议:短短的七天时间,居然会颠覆之前七年的过往。


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短短的七天,竟是一个十年的起点。


也许没有比那时更加纯粹的爱情。旅途像个玫瑰色的肥皂泡,我们不去想外面的世界,不去想前方会有多少阻隔,唯一确知的只有彼此的爱,飞蛾扑火地,要把当下的每一秒都活出光芒。


说实话,这场意外发生的爱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顺理成章,甚至可以说前景惨淡。听多了路上情缘转入日常后的一地鸡毛,一切现实似乎都站在对立面,要面对完全不在同一条轨道的人生,不知道如何完成姐弟到恋人的身份转变,又害怕失去七年挚友。我俩心照不宣地约定,旅行结束就立即分开,不要拖拉不要纠缠,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既然携手的每天都是倒计时,就用心感受现在吧。


就像上天要为这份短暂的感情增加些重量,接下来的旅途不断生变。果洛州连日大雨,玛多到玛沁断路,我们只好全盘修改行程,走兰州-拉卜楞寺-郎木寺-若尔盖-年保玉则-阿坝,从成都离开。


新路线带来了无数不确定性。在夏河迟迟拼不到车去郎木寺,在郎木寺发现没有若尔盖去阿坝的班车,在玛曲差点被一个抠门成性的葛朗台搅黄计划,在年保和暴躁的老藏民为租马讨价还价,在阿坝担忧买不到去成都的车票……这一路的困境和挣扎,展开来几千字也写不完。障碍一个接着一个,神经从头到尾绷得紧紧,每一天都不知第二天能走到哪儿,反倒生出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仿佛偷到末日之前的三天时光,最终我们提前三天抵达成都,头上悬着离别的利剑试图忘记悲伤,努力纵情欢乐。


也许是旅程太艰苦而又苦尽甘来,7月24日,在机场面对约定好的告别一刻时,对彼此的不舍还是占了上风。未来,会有柴米油盐的打磨,会有远隔太平洋的异地挑战,会有不知人生能否并轨的忐忑,但我们愿意为了修成正果的可能性,去承担惨淡收场的风险。


哪怕,这看起来像一场必输的赌局。


IMG_6306.JPG


IMG_6307.JPG


IMG_6308.JPG


IMG_6309.JPG


后来呢?


后来,按照Lyra原本的计划,她为徒步墨脱和香格里拉待在国内gap了半年。我作为男友兼旅伴,自然蹭到了手拉手进墨脱的资格。


后来,Lyra返回美国,我们的恋情反向效仿了当年初识的经历,又从线下转移到线上,靠着Skype持续生长。


后来,曾经坚定绝不出国的我成功申请了美国的研究生项目,终于飞来和她团聚。Lyra借机又一次休学半年,边备考GRE边和我一起在洛杉矶住下,两个人首次拥有了自己的小窝。


后来,Lyra也来到加州读书,却和我一南一北继续异地,隔着永远开不到头的I-5公路。我把课表和实习都挤进周二到周四的三天,余下的四天长周末,再独自开车往返十小时去陪她度过,如此奔波了整整一年。


后来,我在旧金山找到工作,正式开始和Lyra同居的生活。


后来,我们在2015年的秋天,一同开启迄今为止最长的旅途,用83天自驾环游美国五十个州,并注册了一个名叫“远夏在路上”的公众号,分享自己的经历。


再后来,故事你们就都读过啦。


IMG_6310.JPG


十年里,我曾在无数个瞬间暗自思量,如果没有那次摔车事故,今天的我们会在何方?


站在团圆结局上回首过往,把一切归功于命运似乎理所应当,甚至还能收获不少浪漫的印象分。然而这似乎并不公平。是我们在危难时刻相互搀扶,是我们面对种种悲观的信号仍然无所畏惧,是我们勇敢地感知并表达着彼此的感情,才有了“他们从此幸福生活在一起”的happy ending。


但我仍然得感恩命运把Lyra带到身边。细细数来,七年知己十年恋人,你已经占据了我的一多半人生。如果没有摔车事故,也许爱情的火苗还会得到别的契机。可如果你我的命运压根没有重合,那又该导向怎样的轨迹?我不知道,甚至不敢去猜。


当然,最该感恩的,永远是此刻正坐在对面的你。过去的十年里,所有的光辉瞬间似乎都与你有关:从青海湖开始,我们牵手的旅途跨越海洋翻过高山,一次又一次带来期望之外的惊喜,而我的生活也跟着一起,推开一扇又一扇新世界的门。在每一个命运的分岔口,如果没有你,我不知该从哪里获得动力与指引,去努力追寻下一个光辉瞬间。


想说为了感恩而陪你一生,可又觉得这话太过矫情,不如换个借口:


为了偿还十年前的失败旅途,就让我赔你一生吧。


IMG_6311.JPG


免责声明:不是每次摔车都能失忆,也不是每次失忆都能获得一个女朋友,危险行为,请勿效仿。

发表于 2020-9-26 01:3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生充满未知

评分

1

查看全部评分

回复 鲜花 鸡蛋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小黑屋|www.hutong9.net

GMT-5, 2024-4-25 06:23 AM , Processed in 0.186187 second(s), 21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