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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 知乎故事 | 生活中哪些瞬间让你觉得科技特别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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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2-19 08:5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知乎故事 | 生活中哪些瞬间让你觉得科技特别温暖?

戈玄白今天要做题 知乎日报 2020-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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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知乎君分享的第 1256 篇小事。


题图:《听说》


生活中哪些瞬间你觉得科技特别温暖?


知友:戈玄白今天要做题


前段时间有个新闻,讲一个小孩无意中遗落了人工耳蜗,希望借助媒体的力量发动大家帮忙找回。


丢失的人工耳蜗最后有没有找到我不清楚,但这个新闻的确让许多人第一次了解到人工耳蜗是什么东西。


所谓的人工耳蜗,其实是助听器的一种,由于结构复杂、制造精巧,价格往往十分昂贵。


一般来说,听觉下降的人佩戴普通的助听器即可,但是对于那些听觉系统出现严重问题的人——比如感音神经发生病变,就只有人工耳蜗能够让他们恢复听力。


在我认识的人中,就有这么一个曾经饱受失聪之苦,最后因为人工耳蜗而重获新生的小伙伴。


那还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由于我爸妈工作繁忙,所以我寒暑假往往到村里的爷爷奶奶家住。


那时,奶奶家一左一右有两户邻居,两户邻居家分别有一个和我岁数相仿的小男孩。


其中一个,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王,比我大两岁,但因为留过两次级,所以和我读同一个年级,叫狗古子


另一个小男孩叫毛古子,刚好又比我小两岁,这个故事的主角便是他。


听我奶奶说,毛古子五岁那年,在一场莫名其妙的高烧之后,他的双耳就「没用」了。从此,他只能听到很微弱的声音,整个人也呆呆傻傻的。


毛古子因为和别人不一样——既听不到声音,说起话来也含混不清,所以常被村子里的小孩们排挤和整蛊。


大家欺负他听不到,蔑称他为毛古董,古董这个俚语,在我们那里意指蠢笨的人,若平白这样叫别人,多半是要打一架的。


但是在大家喊他毛古董的时候,他只能通过口型和一点点微弱的声音判断出是在叫他,却不知道在骂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开心地跟过来,想要和他们一起玩。


在这个时候,把他叫过来的这一群人就像约好了一样嬉笑着一哄而散,只把惊慌失措的他放逐在原地。


茫然一会儿后,毛古子会向一个身边逃走得没那么快的人投去期待的眼神,他会踉踉跄跄地走过去,直到那个人也转身离开。





那个「转身的人」往往是我。


我当时在孩子们之中的地位很尴尬,他们既觉得我是「从城里来住几天的」,隐隐约约有一些尊敬,又不约而同地不让我真正融进他们的圈子。


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在嬉戏之外,又不免有些如履薄冰。


所以,我虽然同情毛古子,没有和别人一样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但却不敢把这份同情表露出来,更不敢明目张胆地和他一起玩。


小孩子总是自私的,我心里唯恐自己会被毛古子连累,也同他一样被孩子们排挤——那对我来说是生不如死的。


只有一个人不一样,那就是狗古子。


他是什么也不怕、什么都凭自己心意去做的,那个时候,唯一一个会主动保护毛古子的人就是他了。


在别人都嘲笑、疏远毛古子的时候,他不但自己不嘲笑他,还会狠狠地揍那些笑得最凶的人。


可他的努力终究是杯水车薪。


毛古子没法正常去学校,在玩耍时又大多是孤单一人,他逐渐变得怯懦、自卑,畏畏缩缩,就连走路的时候也习惯比别人落后几步,仿佛要藏进别人的影子里。


他家的大人虽然心里着急,又心疼又难受,却也无计可施。


他父母都是务农为生的,虽然爱他,但除了自责自己前世造孽以外,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虽然听起来很绝望,但真的,只能认命罢了。


我上初中后就不回去过寒暑假了,离开村子多年,也远离了童年伙伴,我本来以为这些往事都早已被忘记。


可是后来狗古子和我考上同一所高中,我们又重新成为了朝夕相处的朋友。





和狗古子的重逢,又使我想起了十年前那个总是被他遮庇的瘦弱孩子来了。


毛古子这个名字,随着记忆复苏的呼啸声而变作锋利的长矛,深深扎进我的心窝。


每想起他一次,我便为自己曾经的举动而更加感到羞耻,几乎面红耳赤。


面对弱者受欺凌,我不但袖手旁观,甚至还雪上加霜——这是一种怎样的怯懦之举啊!


在花了好几天积蓄勇气后,我向狗古子打听毛古子的近况。


虽然心底仍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我实际已经做好了听到悲剧的心理准备。


一个残疾人,又是在农村,能有什么好的结局呢?他甚至没有正常读过书上过学啊。


可是,就在狗古子将说未说之际,他脸上流露出的喜悦神情让我重燃了希望。


他用一种几乎要大声喊出来的音量对我说,毛古子已经能听得见了。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我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感受,我只知道,我当时是那么地想再次见到毛古子,想和他说声对不起,以至于连等待放假的日子都显得度日如年!





那年的冬天,趁着寒假不多的几天假期,我央求我爸爸带我回奶奶家。一回到村子里、一看到熟悉的瓦檐与白砖墙,我就撒腿跑向了毛古子家。


意料之中的是,毛古子家没人,这个时间毛古子的爸妈应该还在田里忙活,但和村里大多数人家一样,他家的大门也没有上锁。


擅自推开贴着秦叔宝与尉迟恭的两扇大门,我在比冬天的风更阴冷的客厅里等待毛古子回来,就像罪人等待一个终焉的审判。


当那个高大、健壮,脚步充满自信的人推门走过来时,我忽然从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找到了十年前那个总是笑呵呵地、踉踉跄跄地奔向我的孩子的影子。


在毛古子兴奋地认出了我、并同我聊了好一会儿以后,我才逐渐真切地意识到,我眼前这个穿着剪裁得体的工装,正在和镇上最好的汽修师傅学技术的棒小伙就是当年的毛古子。


他已经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变得自信、勇敢,说话清晰而大声。


更重要的是,借助他耳朵上佩戴的人工耳蜗,他能听到我发出的每一个音节了。


听毛古子说,去镇上读初中以后,狗古子一直把他的事情挂在心上,并且从他第一次知道人工耳蜗可以挽回毛古子的听力以后,就在用心收集信息。


后来,深圳出了一个针对人工耳蜗的补贴政策,但是要到特定的医院做植入手术,听狗古子转述后,毛古子的父母专门带他去了一趟深圳。





其实在「北京地铁丢 20 万元人工耳蜗」上新闻前,全国已经发生过很多次「耳蜗丢失」的事情,报道中提及的耳蜗价格低的也要十余万元,高则三十多万元,对毛古子这样的家庭来说,如果没有政府的补贴,实在难以负担其费用。


人工耳蜗的价格之所以昂贵,一是因为研发成本高、投入大,二是因为生产制造成本高,其材料以及制造各环节又涉及大量专利和技术垄断,造成了人工耳蜗的价格居高不下。


无论是人工耳蜗还是助听器,都是小众群体在使用,所以生产厂商并不多,全中国也就四五家。


幸运的是,社会并没有忽视这些小众群体,自 2009 年起,我国启动了「贫困聋儿人工耳蜗抢救性康复项目」,为贫困重度聋儿免费植入人工耳蜗并提供康复治疗,虽然这个项目规模较小,能惠及的聋儿数量有限,但总算开了一个好头。


在此之后,各个地方政府对人工耳蜗的扶持政策也相继推出——其中就有帮助了毛古子的那个。


我曾经在一则新闻里看到,从 2018 年 10 月 1 日开始,我国全面实施残疾儿童康复救助制度,针对符合条件的 0-6 岁视力、听力、言语、肢体、智力等残疾儿童和孤独症儿童,在实施手术、辅助器具配置和康复训练等方面进行救助。


这些项目涉及的医疗科技,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更需要诸多研发人员和生产者的努力,但由于这些科技面向的是少数人群,所以他们甚至很难向家人朋友说清楚自己的工作内容。


是啊,那些幸运的健康者们,可能永远也不会注意到,在他们所看不见的角落里,这么小小的一对「耳机」,将如何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但我却不敢不对这些温暖的科技心存感激——这既是对它们拯救我童年伙伴的谢意,更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不幸者的愧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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