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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 《中国人的一天》第3556期:贵州织女花费300万,传承世上仅7人会的老手艺,登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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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20 05: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贵州织女花费300万,传承世上仅7人会的老手艺,登巴黎时装周
中国人的一天  2019-09-20

近年,民间手工艺愈发受到公众青睐,却常“叫好不叫座”。在中国苗侗少数民族祖源之地贵州黔东南州榕江县,民间织染工艺根基深厚,有一群人正努力让来自乡间的传统“高级定制”走向更大舞台。《中国人的一天》本周讲述他们的故事,今天我们走进侗族织女赖蕾和她的土味侗布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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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多数人眼中,手工织布、草木染色是很久远的事。但在贵州榕江县三宝侗寨,有位名叫赖蕾的侗族织娘,却用了20多年时间,花了300多万元支持上万名织女染娘,收购她们织出的侗布。如今,赖蕾的土味侗布在独立设计师们眼里,已成为卓尔不群的代名词,用她的土布做面料的服饰和包,还登上了巴黎时装周的舞台。

撰文/雷虎 摄影&视频/阮传菊

编辑/阿傅

出品/腾讯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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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往赖蕾的织娘侗布作坊的路上,要经过有名的三宝侗寨。这座距榕江县城5公里远的侗寨,有“天下第一侗寨”之称,是南侗的祖源之地,也是侗族的标准音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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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江的少数民族村寨都在大山之中,因而很多村寨至今还保存着自己织布的习惯。不同村寨织出产的手织布都各不相同。村民们都不知道这些手织布的价值,但赖蕾作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懂得土布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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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前往探访这位侗布专家时,却被告知她去寨子里“采访”去了。最终,我们在寨子为数不多的一座老宅门口找到了她。赖蕾说,现在寨子里外出打工的人多,寨里新出生的侗族小孩也只学普通话,所以在做侗布之余,她会经常和村里的老人聊天,记录村里的传说和掌故,也录下老人们纯正的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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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蕾路过每一栋老宅时,都要停下来,给我们讲述老宅的历史。她说,别看三宝侗宅是南侗祖源,但因为离县城只有5公里,所以很多侗族老建筑都已经被破坏,早没了儿时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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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组图片的摄影师阮传菊穿着侗族盛装在古榕树下

经过都柳江边时,有穿着侗族盛装的“新娘”正在拍写真,是赖蕾专门从成都请的模特,拍摄主题是“待嫁的新娘”。赖蕾也让此行探访她的摄影师在江边的古榕树下试穿嫁衣。这些嫁衣,有的是母亲传下来的,有的是自己织的,更多的是赖蕾开始自己做侗布后从各个侗寨收来的。请专业的模特和职业摄影师来拍摄,就是想把侗布最美的一面呈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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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蕾有5个兄弟姊妹,她是最小的。因为家里穷,孩子多,赖蕾从小被父母当成男孩子来养。以至于其它母亲在教女儿织布绣花时,赖蕾只能打着赤脚和村里的男孩一起下河摸鱼。赖蕾在离家上大学时,母亲只送了她一百匹的上好侗布,让她好好保存。但那时的赖蕾,对侗布完全不感兴趣,学油画专业的她甚至在母亲亲手织的侗布上作画。

直到有一年,赖蕾回三宝侗寨,听到一个消息:如今织娘们已经不再用植物染料染布,而用一种名为“洋红”的化学试剂代替。短短几年,侗寨里用传统方法做布的织娘几乎消失。这时,赖蕾才知道母亲留给自己的土布的珍贵,但母亲给自己的一百匹手工土布已经所剩无几,甚至没办法做一套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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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蕾把收购来的手织侗布堆在自家仓库

从那以后,赖蕾开始疯狂的收购村民们用传统方法织成的土布,甚至用高价鼓励村民们用土法织布,织多少都高价回收。这样做的后果是:赖蕾家里所有房间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土布。赖蕾虽然在信用社工作,拿着高薪却负债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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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蕾在给新收集的样布做存档记录

二十多年间赖蕾走遍了榕江各个村寨,收集了无数土布样品,给每一种土布都做了详细的档案。如今,这些土布成为了时尚设计师们青睐的面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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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收购土布,赖雷还决定做一个土布工匠。她开始不断地做实验,先花了两年时间,按二十四节气,做出二十四种蓝色。在她看来,二十四节气不仅是一种气候符号,更是一种生活哲学,她希望她做出的土布就像时令的瓜果蔬菜,不同的时节有不同的布匹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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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蕾在用草木制作染料

之后她又花几年时间,用大自然中各种草木、矿物染料,在土布上还原世界本来的颜色。以前村民们也用蓝靛染色做衣,主要是给自己穿。赖蕾的土布,用的也是最传统的方法,完全用的果皮、中药、树根皮等纯草木染料进行染色。这样纯天然的色彩正好击中了都市人追求自然的心,赢得了独立设计师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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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现代的思维方式来改进最传统的手工艺,赖蕾侗布工坊染房内挂着温度计和湿度仪。在每一次节气染布时,赖蕾都像是做化学实验一样,拿着一个小本子记录种种数据:气温、湿度、风速、浸泡时间、褪蜡温度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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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赖蕾一个人没办法完成,于是她邀请寨子里的妇女们一起。每一次组织培训和生产时,赖蕾都给每一位织娘、染娘、绣娘建立档案。几年下来,不知不觉已给上万人做了技能档案。赖蕾也通过研发侗布,把榕江各苗乡侗寨的织女和染娘们团结在一起,二十四个节气,姐妹们在每个节气染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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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节气侗布的制作虽然耗时费力,却获得了时装界大量关注。某国际品牌觉得赖蕾做的侗布好,想用她的侗布拿来做包。但当设计师来到乡村侗布作坊后,开始对织娘的侗布指手画脚,让织娘改变侗布的制作工艺。织娘直接怼了回去:“侗布有它自己的脾气,你们应该根据侗布的特点来设计包,而不是让侗布改头换面变成你们的面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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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侗布为面料的时装亮相巴黎时装周(图片来源:Three Animals)

2016年,一家法国时尚品牌设计师和赖蕾合作,用侗布设计了一组时装亮相巴黎时装周,引起轰动。这更加坚定了侗族妇女们织土布的信心:按自己的意图让草木沾染二十四节气,不被奢侈品大牌收编。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标签,有的是独特的宗教信仰,有的是古老的民俗风情,有的是别具一格的衣裳,这些标签构成了独特而多元的文化。在游客眼中,它们是眼花缭乱的观光噱头;在文化学者眼里,它是被圈养和解剖的小白鼠;在设计师眼里,它是脑洞大开的神迹。对于置身其中的侗族人来说,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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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蕾送我们离开侗寨时,恰好遇到一位老奶奶坐在门口织布。她的孙子就要出生,她忙碌了三个月,织好一丈侗布,做了几条背带。如果生的是女孩,那得再花一年时间,绣套盛装。我问:现在不都可以买么?她答:那不一样,我是奶奶。

我问赖蕾:奶奶织好的盛装,将来孙女会穿么?赖蕾说:肯定不会穿了,现在早就没穿民族盛装的环境了。但我们可以取奶奶们手织的一片侗布做实验,设计出各种侗布日用品。这样传统的手艺能走进生活日常,而不仅仅是对过往时光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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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蕾用侗布还原生活本来的原来的色彩,侗家生活本来就是淳朴、自然而健康的,因而在用侗布做的箱包、衣服登上巴黎时装周后,赖蕾自己也在春夏秋冬中的二十四节气中,分别选取了一种节气,做成了一套“草木四季”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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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用侗家独特的“囧”字纹手织侗布做成时尚侗布包。这款包用到的侗布,只有7位织娘会织。以前因为织出的侗布卖不出去,7位织娘都外出打工了。赖蕾希望侗布包能畅销,这样7位织娘就会重新回到侗寨。“箱包和衣服都是生活必需品,只要每年能出一两件爆款,榕江县所有织娘就都可以凭件自己的手艺生活得有尊严”,她说。

赖蕾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让一千名织女染娘,凭借手艺脱贫,做受人尊敬的工匠。受人尊敬,不仅仅是靠情怀,而是用老手艺做出新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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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中国社科院发布《中国传统手工现状调查》显示,我国86%的传统手工从业者分布在农村,近7成年收入在2万元以下,近6成尚未找到继承人。如何让传统手工艺新生,民间手艺人在努力,榕江县政府也在努力,这条探索的道路并不容易,但他们仍在努力。

腾讯新闻-出品
 楼主| 发表于 2019-9-20 05: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侗族织女20年花费300万,做出让奢侈品牌也服气的土味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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