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9-10-9 04:56 PM 编辑
05.
1988年《红高粱》摘奖后,许多人分析它为何成功,有的指向内涵意义,有的指向艺术形式。其实说到底,就俩字,年轻。 那一年,巩俐22岁,姜文24岁,莫言32岁,张艺谋37岁。四个人里,姜文资历最老,一个是第一次演,一个是第一次拍,还有一个刚引起文坛注意。拿副导演杨凤良的话说:
“当时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没有顾忌!” 为什么没有顾忌?还是俩字:纯粹。 张艺谋也承认,拍《红》的时候,就是想拍,要作品,要表达,没有任何的杂念。什么赚钱,什么拿奖,哪儿想得到那么多,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把压抑多年的情感喷出来。 杨凤良的总结叫做:干净得一塌糊涂。 也正因为“纯粹”,才有每个人的投入。巩俐一进组,张艺谋就拿吴厂长训练自己的方法训练她。穿上大棉袄,除了骑驴、挑水,还要改变走路姿势。一开始巩俐只能挑空桶,张艺谋说那不行,拍出来不能晃悠。于是一点一点往木桶里加水。挑到巩俐肩都肿了,只能用毛巾垫住。一天天下来,等到开机的时候,巩俐已经可以穿着大棉裤挑着水行走自如。 为了贴近角色,全剧组演员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晒黑。巩俐也得晒,晒得脸上一层层脱皮。为了黑得快,姜文天天跑到河里洗澡,洗了晒,晒了洗。所有人在意的都是如何塑造好角色,没人会在意自己的形象。 当时,莫言拿到剧本一看,自己五六万字的小说,剧本竟然才2万字。等开机了,莫言才知道,光这2万字,拍起来就不容易。“颠轿”那一场戏,纸上就几句话,拍在电影里,却是5分钟。拍摄的时间,更长。
《红高粱》里,为了表现高密乡人的豪放、狂野,“颠轿”和“酿酒”两场戏,最最重要。谁也不知道当年真实的颠轿是怎么颠的。戏怎么演,怎么拍,全靠聊。
「电影《红高粱》里的“颠轿”」 最能聊的,一个是姜文,一个是张艺谋。 还在广西拍《一个和八个》时,张艺谋就把何群、张军钊聊趴下过。第二天怎么拍,张艺谋非要夜里提前把分镜想出来。所有人都撑不住了,他还在苦思冥想。而姜文,是个戏痴,演《芙蓉镇》时,为了了解主角内心,他前后采访了50个右派,写出来的人物传记,比《芙蓉镇》小说还厚。 老姜遇老张,两眼泪汪汪。每天把剧组的人一个接一个都聊睡了,他俩还在那儿侃戏。“颠轿”怎么颠,余占鳌喝醉酒闯九儿的房间怎么闯,如何能野出一股生猛劲儿,都是他跟张艺谋一通宵一通宵侃出来的。 这期间,剧组曾到莫言的家里聚餐。大家穿着戏服,在莫言家吃“拤饼”,卷葱蘸酱,狼吞虎咽,看上去和农民、土匪毫无二致。看热闹的乡亲过来交谈,大家也都平易近人,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明星架子。 后来莫言的侄子想起来还说:“正是因为能把艺术作为至高的追求,把自己放得足够低,才能深入人物的生活和内心,演什么像什么。”
「电影《红高粱》里酿酒」 也就是那天,张艺谋、莫言、巩俐、姜文留下了那张珍贵的合影。当时,没人能想得到,这四个年轻人,日后各自会有多么牛逼。 别说什么奥运会开幕式了,就连《红高粱》拿奖,张艺谋也没敢想。 那天,吃饱后,姜文一抬腿,“嘭”的一声,莫言家唯一的暖水壶爆了。莫言见状,机智无比道:“好兆头!电影上映,肯定火爆!” 还真让他给说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