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红鼻”,是因为顾颉刚患有红鼻病,这个绰号实在恶毒。这还不算,在鲁迅的历史小说《故事新编·理水》里,为了影射顾颉刚,鲁迅还塑造了一个鼻子有病的“鸟头先生”——根据文字学,繁体字的“顾”字可以分解为“雇”(本义为“鸟”)与“页”(本义为“头”)。
顾颉刚的绰号还算师出有名,相比之下,施蛰存的绰号简直是无妄之灾。1933年9月,《大晚报》编辑给施蛰存寄了张表格,内有两个问题“目下在读什么书?“”介绍给青年的书”。施蛰存写了《庄子》和《文选》,理由是“为青年文学修养之助”。一个月之后,老鲁就以“丰之余”的笔名写了篇《感旧》。这篇文章比较激烈,尤其有一段,说一些新青年接受西式的先进教育,可当下却也学习起“篆字来了,填起词来了,劝人看《庄子》和《文选》了。”
施蛰存当时觉得很气愤,就在报上和老鲁展开了笔战。他表示,自己一开始是不知道“丰之余”就是鲁迅的,但等到知道的时候,已经停不下来,老鲁的火力也越来越猛,“洋场恶少”隆重出炉。
1957年7月7日,《解放日报》刊登《想起了鲁迅先生》:“鲁迅先生当年曾揭露过施蛰存的原形,是:‘遗少’、‘洋场恶少’、‘资产阶级走狗’、‘第三种人’。也曾亲手痛打过。不幸鲁迅先生去世后,人们没有注意,此蛰伏而幸存的‘洋场恶少’,竟又爬上岸来突出咬人了。”
顶着这顶帽子的施蛰存很快被戴上右派帽子,一次次在里弄示众,一次次被抄家,一次次被隔离审查,他的朋友们为了自保,也纷纷和他划清界限。
直到1976年,《哈尔滨师范学院学报》还刊登《一场反翻案反倒退的斗争——鲁迅与施蛰存的论战》来批施蛰存,他的文章也不得发表——这是比批斗更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