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园林是一个舞台，演员就是主人自己

源济

腾讯·大家沙龙第99期实录

古典园林是一个舞台，演员就是主人自己

2019-06-21  大家


导读

为了追求这种富有诗情画意的意境，中国古典园林通过建筑、假山、理水、植物、匾联、陈设、小品、借景等方式，营造了非常别致的景观。

“古典园林是一个舞台，演员就是主人自己。”6月13日，在腾讯·大家与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合办的讲座中，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教授贾珺这样解释为何中国古人推崇园林，“园林的主人在、朝堂之上要尊重很多规范，回到家里要端着架子，唯有回到园林才得到放松，他可以想象自己和李白一起喝酒，和陶渊明一起谈心，或者把自己想象成古人，这时园林给他带来了超脱凡世、如梦似幻的空间，和戏曲的效果类似”。

贾珺教授演讲中

中国古代园林和文学都取得了极其辉煌的成就，二者的发展似乎是平行的，但也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把园林本身比作是真正的风花雪月，古典文学中的园林就是镜中花、水中月。”在这场题为“镜花水月映楼台——中国古典文学中的园林”的讲座中，贾珺教授通过具体的例子详细介绍了诗词、文赋、戏曲、小说中的园林。讲座妙趣横生，博得阵阵掌声。

园林：最雅致的栖居空间

贾珺教授首先介绍了古典园林的概况。他表示，与西方园林的高度几何、高度理性不同，中国古典园林布局方式非常自由，其最大的特征是以摹拟自然为最高宗旨。明朝计成所著的《园冶》一书对园林有“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描述，这句话体现了中国园林最本质的特点。

讲座现场

古人，特别是中上层的家庭，认为园林是一种最雅致的起居空间，所以常常把园林看作是最好的生活场所，园林里可以更好地感到天地的气息，可以更多地看到自然界的变化，这种艺术审美是别的建筑空间所无法替代的。

为了追求这种富有诗情画意的意境，中国古典园林通过建筑、假山、理水、植物、匾联、陈设、小品、借景等方式，营造了非常别致的景观。此外，中国园林特别强调人的体验，不光强调视觉看景色的效果，还希望借助听觉、嗅觉乃至触觉，去强化幽美的空间的观念，这种意境很多时候和文学所追求的移觉手法是相通的。

文学作品中的园林

在随后的演讲中，贾珺教授展示了诗词、文赋、戏曲、小说中对园林的精彩描绘。诗词中最早描绘园林的《诗经》说起。最早关于皇家园林的文献记载于《诗经·大雅·灵台》：“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有关私家园林最早的记载于《诗经·郑风·将仲子》：“无逾我园”。之后随着时代的发展，浮现出一批“山水田园诗人”，其中以南北朝时期谢灵运、东晋陶渊明、唐代的白居易、王维等大家为代表。王维在辋川别墅居住时写下《辋川集》，才有了“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等脍炙人口的诗句。白居易更是在自己的作品中阐述了自己的“建筑园林之道”，并对后世有着极大的实践指导意义；因为有“留得枯荷听雨声”类似诗句的存在，使得苏州拙政园在建造时特设“雨打芭蕉”一景。这些都反映出在我国古代，诗词与园林景观的相互交融。

从古至今，文赋中对于园林的描写也不在少数。描写园林景色的文赋以东晋王羲之的《兰亭序》、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为代表，到西汉司马相如《上林赋》《子虚赋》以及枚乘的《梁王菟园赋》为鼎盛。受《桃花源记》中场景的启发，圆明园中设计的“武陵春色”，就是桃花源中美好景象的再现。

《牡丹亭》：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讲到园林与戏曲之间的交流、融合，就不得不提《牡丹亭》。根据贾珺教授的解读，园林不仅仅对男人来说是相对自由和开放的地方，对于女性来说也同样是一个自由的场所。古代女性受的束缚远高于男性，她们很多时候不能出家门，惟有到园林当中才能稍微抒发身心。他表示，中国古人大部分都是“社会人”，受到严格社会秩序制约，中国所有空间都是相似的，都有严谨的中轴线，从宫殿、寺庙、民居都如此，惟一例外的是园林，所以古人认为到园林中可以稍微摆脱束缚，由“社会人”转变成更加自由的“自然人”，这时候他可以哭，可以笑，可以有一些超过规矩的举动。

《红楼梦》中描绘的大观园：天上人间诸景备

古代小说中对于园林的描绘更多。《红楼梦》表现得尤为明显。《红楼梦》中，公子、姑娘们的住处都是根据园中景物的特质来命名的，真正做到了“诗园合一”，例如贾宝玉的住处叫“怡红院”、林黛玉的叫“潇湘馆”、薛宝钗的叫“蘅芜院”等。

值得一提的是，宝玉的嫂子李纨住的“稻香村”是大观园里唯一一处模仿农家景观的地方。其中不仅仅有农田和茅舍，其中养的动物都是鸡、鸭、鹅。李纨自己的诗号则称“稻香老农”。 贾珺教授表示，中国古代大量园林里包含类似的风光，一方面可能受到《桃花源记》的影响，但更大的情怀实际上是把农田景观看作是一个重要的欣赏对象。园林更多是人制造的情怀，扮演农民、农夫，体验农家之乐，是对生活多元化的一种补充。

“在当今社会土地稀缺的情况下，如何借鉴和升级古代园林的设计，实现风花雪月的意境？”在问答环节，贾珺详细回答了听众的问题，他表示，现代人要积极地学习古人的技术手法，用古代园林文化中的精髓来滋养现代建筑，这也是探访古典园林的意义所在。

（撰文：曾惠；摄影：吴坚；文字编辑：曹明明）